作者:赵培恩
加诺真猛地推开她冲出?了房间。
“加诺真!”青梨追上去,可门已经被锁上了,她从里面打不?开,她哐哐砸门,“你回来!你听话!”
加诺真站在门外看了看这个监狱一样的门,对着门里的青梨呲牙一笑,“阿姐,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来,陪着岳峙去上班,没什么事儿我天天都?能见到?你,多好。”
“你把?岳峙叫来。”青梨背过身,不?忍再看他一眼。
加诺真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岳峙很快就上来了,他打开了指纹锁,“明天我就让人把?这扇门卸了。”
青梨已经无所谓了,有没有那道门她都?得?不?到?自?由,她看着岳峙疲惫沧桑的眼神,浅浅笑了,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黯淡的眼睛也透出?一点光彩来,“先生。”
岳峙已经很久没有听她这么叫他了,事实上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和青梨好好说过话了。
“阿梨……”他有些恍惚,面前站着的好像是那个最爱他的青梨。
“你想要我干什么?”青梨走到?他面前,伸手揽住他的腰,把?自?己送进?他的怀里,“让我对你笑,像以前那样对你毫无保留?”
她眼里甚至又盛满了爱意和孺慕,“可以,我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过两天是不?是要去试婚纱?我会很认真去选的,选我自?己喜欢的,珠宝也是,我会让我们的婚礼成为最梦幻最幸福的婚礼,我会做一个好妻子?,永远陪在你身边。”
岳峙把?着她精巧的下颌,痴迷地看着她的脸,她的眼,情不?自?禁地啜吻着她的额头和唇角,几乎已经意乱情迷,“阿梨。”
“所以求你了,你别牵连到?加诺真,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姐姐只是把?他托付给我,我不?能让他出?事。”青梨的表情又渐渐变得?麻木起来,眼角眉梢的冷没有一点点感情。
岳峙终于知道什么叫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他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心已经疼够了,疼麻了,现在却依然还是有种疼得?想要喊一声?的冲动。
“这是加诺真自?己要求的,每辆车上至少都?有三个人,他只是其中一个,他和我签了合同,相当于是作为员工的工作。”岳峙机械道,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好像已经搞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了,他是为了什么把?加诺真牵扯进?来的呢。
“车上的人会保护他的。”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然后才转身离去。
青梨一夜都?没有睡,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那样沾枕头就能睡着的状态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夜深岳峙还是会过来,从背后抱着她,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睡着了没有。
青梨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天亮,浑身都?像被套在壳子?里一样僵硬,她感觉岳峙挪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听着对方起床离开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她起身站在窗前望着楼下。
六辆几乎没有差别的迈巴赫普尔曼防弹轿车依次停好,后面几辆因为房檐的原因她看不?到?。
岳峙站在门廊前,抬头看了一眼青梨卧室的窗户。
“梁津,别让加诺真上车,蒙格玛今天休息是吧,让他骑摩托车把?加诺真送回新加坡去,从安保公司抽两个身手好的保护他,别让他出?事了。”
梁津抿了抿唇,“李潮科人在国外,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那也别让他上车,他要真有什么,我和阿梨……”就真的回不?去了。
“那几件事查得?怎么样了,沈俊找到?了吗?”岳峙转移话题问道。
“炸药成分都?很普通,很难查到?来源,那个被灭口?的秘书本身就是李潮科的人,被伪装成了政敌下的手,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李潮科现在是狗急跳墙了,沈俊是他最后一道防线,所以还没有找到?。”梁津说道。
沈俊和李潮科合作了无数罪恶勾当,所以成为了扳倒李潮科最重要的证人。
云升破产后,沈俊的爷爷就一病不?起,岳峙赶在李潮科之前把?老人家接走藏了起来,就是想劝沈俊作证,但现在怎么都?找不?到?沈俊本人。
“继续找。”岳峙说完上了车。
其他车上也四个三个的坐好了人,就这样出?发?了。
青梨贴在墙上,想着刚才岳峙的话,略微松了口?气。
梁津应该不?敢从中做什么手段,不?会让加诺真出?事,毕竟他还忌惮着她手里的证据。
她捏了捏自?己发?痒的右手食指,拿过手机看克罗宁发?过来的瓦连京的视频。
岳峙并?没有限制她和俄国那边的联系,因为上次她当着瓦连京的面闹得?那一场让瓦连京犯了病,她怕再刺激到?父亲,也没有和对方视频或是通话,只是让克罗宁偶尔发?些视频过来。
瓦连京重新回到?了疗养院,那里空气清新又安静,对他的病情也有利。
每天浑浑噩噩的时候,她就看那些视频打发?时间。
岳峙的车驶过跨海大桥进?入了新加坡境内,今天就连梁津都?和他不?在一辆车上,他也不?知道其他的车在哪里,不?过想到?梁津说的李潮科人不?在新加坡,他还是有些放松的。
距离他和青梨的婚礼没有多长时间了,他不?想出?任何岔子?。
新加坡是个岛国,整体的形状像一个倒三角形,中央商务区就在三角形下面的那个尖上,交通四通八达,有多条向那个方向汇集的道路。
岳峙从手机邮件中抬眼,都?已经看到?了岳氏大厦的一角,却忽然听到?一阵“轰”的爆炸声?,坐在五六吨重的车上,他都?有很明显的震感。
托马斯下意识就要踩刹车,西极低喝,“快走,别停。”
岳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高楼大厦密集,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种恐慌带来的嘈杂。
“西极,联系一圈,看看其他车的情况,让人去查是怎么回事。”岳峙道。
西极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最先确定了梁津的安全,算是松了口?气,“我和岳峙已经到?公司了,你赶紧过来,别拖拖拉拉的。”
岳峙刚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就接到?了梁津的电话,“先生,是我们的车,在隧道讯号就消失了,刚才还发?生了爆炸,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岳峙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看来李潮科的出?国就是让他放松警惕的幌子?,“车上是谁?”
“两个安保公司的保镖,黑皮和……加诺真。”
岳峙愣住,“谁?”
“加诺真在那个车上,他们四个没有任何消息,我正在赶过去。”梁津平静地语气透出?愧疚,“抱歉,先生,我以为会没事的,而且加诺真一再要求……”
“梁津!”岳峙拍案而起,恨不?得?砸手机。
西极吓了一跳,“怎么了,梁津怎么了?”
岳峙夺门而出?,“让车等?着,去七号隧道!”
他和西极赶到?的时候,梁津已经到?了一会儿了,隧道已经被封闭,警方也已经赶了过来,爆炸发?生在离隧道口?不?远的地方,还有黑烟从里面冒出?来。
“人呢?”岳峙神情紧绷,一步步走向梁津。
梁津眼睛有些红,“两个保镖都?死了,黑皮中了三枪,被送去医院了,他们没想到?对方会用炸弹,就让加诺真等?在车上,然后车子?就爆炸了……”
岳峙一瞬间都?有些茫然,他四下里环顾,明明是一大早的,他却觉得?天好像都?黑了,没有一点太阳。
骤然发?难,他冲上去踹了梁津一脚,尽管西极眼疾手快拖住了他,他身高腿长,还是一脚把?梁津踹倒在地上,“谁他妈让你自?作主张的,我早上怎么跟你说的!你知道他是谁啊!你让我怎么去见阿梨!”
“你让我怎么见阿梨!”他挣扎着推开西极,上去撕扯住正要起身的梁津,又给了他一拳,“阿梨还在等?他呢,你让我怎么回去见阿梨!”
猎鹰和西极怎么都?分不?开他们,他乱七八糟地把?梁津打得?鼻青脸肿,越到?后头劲越小,到?最后他浑身都?软了,骑在梁津身上,揪着他的衣领,神色痛苦无措,声?音艰涩颤抖,“你让我怎么去见阿梨……”
“我和阿梨怎么办……你让我和阿梨怎么办?”
哪怕是三个月都?找不?到?青梨的踪迹的时候,他都?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无望过,他和青梨的面前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再往前一步,他们都?要一起粉身碎骨了。
“对不?起……”梁津余光里看着黑烟四起的隧道,脸上血迹混合着泪水,“阿真,对不?起……”
从加诺真开始在岳氏实习时,就一直是他亲自?带着亲自?教的,要说加诺真除了青梨以外和谁关系最好,那肯定是梁津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不?会出?事的。”梁津的心脏传来熟悉的疼痛。
两个消防员出?来和警察说了什么,那个警察走过来看着他们表情遗憾,“火灭了,他们在迈巴赫的车厢里找到?了一具尸体。”
唯一的一丝奢望也破灭了。
“阿真!”梁津哭出?声?来,“对不?起,先生,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他,是我的错……”
西极拨开岳峙的手,拉过梁津,红着眼睛责怪又不?忍心说重话,“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儿啊,他才二十岁知道什么,他要上车你就让他上车,你不?知道最近的情况吗,别说岳峙了,我都?不?敢想青梨知道了会怎么样。”
岳峙瘫坐在地上看着隧道里面。
过了一会儿,消防员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走了出?来。
岳峙翻身而起,下意识就要冲上去。
梁津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前跟了两步,“先生……”
“岳总,您还是别看了,遗体都?焦化得?不?成样了,对你们家属来说也太残忍了。”一旁的警察劝道。
岳峙又停下了脚步,他满脑子?都?是青梨。
他和阿梨……怎么办啊。
第96章 96.尽头(十六)
青梨坐在面对窗户的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相册。
之前她?第一次逃离的时候,从兰斯派来接应她的人手里得到过一本,后来她?又买了一本,把从青苏迪里陆陆续续几次得到的也好好地?贴了上去。
可相册半天都没有往下翻一页。
从她?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百来米外的庄园大门的围栏,因为?山地?地?形的影响,岳峙的庄园并不?像是耶格尔家族的老宅那?样,拥有宽广平坦面积很大的宅院,但?高低微微起伏,掩映在群山中的白色别墅群,却非常有美感。
围栏外就是线条平滑的山坡,面对?庄园的这面都是园艺师专门打理的,整齐的草坪和修剪过的树一看就是被精心养护过的。
太阳已经升起,山间的阴影褪去,充满生机的绿色被一点点渲染了出来,青梨看着仿佛笼罩着一层金光的山头发呆。
她?打开抽屉,把相册放回去,拿起了旁边的丝绒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一颗菩提珠子,是曾经加诺真的亲姐姐玛莎送给她?,她?又送给这边认识的玛莎的。
在玛莎被瑞博杀害后,她?在玛莎染血的手掌里收回了这唯一的一颗。
她?搓着那?颗珠子,被拔掉过指甲的食指又开始发痒,她?用拇指不?断地?掐,像是无?意识一样,掐得那?块红紫发肿。
车子的马达声响起,她?回神就看到两辆熟悉的迈巴赫从大门开了进来,她?不?由得站起身,手里的珠子滚落在地?上,她?慌忙找了一圈,却怎么?也没找到,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喉头滚了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车还没停稳岳峙就开锁下车了,可冲进了大厅,他?又停住了脚步。
他?不?知道怎么?张口,甚至不?敢去想青梨的反应。
“先生,要不?我去和青梨说吧。”梁津站在他?后面说。
“和我说什么??”
青梨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空旷挑高的空间里,几?乎产生了回音,把下面几?个因为?事故的冲击还脑袋发蒙的男人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她?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面无?表情,眉眼?冷漠,盯着梁津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什么??”
“阿梨……”岳峙的喉结几?乎要顶出皮肤,手心全是冷汗。
青梨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又看向了梁津,没有停下脚步,“说啊,你要和我说什么??”
她?一步步来到了梁津面前,所有人都盯着她?看,连大气都不?敢喘,面面相觑,到了这会儿,谁都不?敢张口了。
青梨急促地?呼吸了两下,骤然扑向梁津,喊出的声音像是撕裂声带才能发出的,每一声都带着看不?见的鲜血,“梁津!梁津!梁津!”
岳峙离她?最近,下意识地?扯住她?一条胳膊,就被她?手里的刀从小臂上划过,他?忍着痛没松手,“阿梨!”
可青梨就跟疯了一样,挥舞着手里的匕首,不?屈不?挠地?扑向梁津,充满恨意的声音像一根根箭簇一样扎向对?方,恨不?让梁津命绝当场,“梁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