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侧畔 第64章

作者:青耳 标签: 现代言情

  姜自恒沉默,语气坚定:“那我得拯救颂颂。”

  “你也会讲冷笑话?”

  ……

  周其均看着姜自恒离开的身影,忽然出声:“我是替身吗?我和他很像吗?”

  林颂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别说不像是成年人讲的话,都不像是人说出的话。

  她扭头见他站着,背影还有几分像蹲在落地窗边孤独的小白,都是静静地望着什么。

  “什么像不像的?”

  “姜总说的,你就说我们两个像不像。”

  这是一个根本就站不住脚的问题,荒唐的告状,林颂以为周其均疯了,但他的确没疯。

  低下头来,打着让她对比两人五官的借口,却是握着她的手,引导着她的手指,轻轻地从他五官上滑过。

  他喉结微动,振振有词,好像很有自尊心:“林女士,我不是很懂姜总的话,你让我坦诚,所以我就只能来问你了,我和他像吗?”

  林颂觉得荒谬:“周其均,你是不是有病,坦诚是这样的吗?”

  “嗯,你也坦诚讲一讲吧,大家都是成年人。”

  林颂又气又笑,对上他眸光熠熠的眼。

  心里不知为何,微微触动,就真的认真地打量了他的脸半天,若有所思的模样,成功让原本只是在开玩笑的周其均,也眼眸微空,于心不安了。

  林颂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周其均。”

  “嗯?”周律师抿唇。

  “你上火了,好大个闭口痘痘,还有黑眼圈。”

  ……

  周其廷神色严肃:“这不是心疼,是嫌弃,我每次连着加班之后,眼底可以有淡淡的红血丝,但务必身形挺拔,皮肤干净,西装精致中带着微皱,适度的憔悴,她才会心疼。”

  周其均心里觉得不靠谱,嘴上却淡声问:“那怎么办?”

  周其廷说:“你算问对人了,我们东环医疗中心皮肤科引进了一批新机器,知道光子嫩肤吗?给你电一电,不仅痘痘没了,黑眼圈没了,皮肤都紧致了,等你体验完了,给你们律所也推广一下,保证每个律师都容光焕发。”

  周其均唯有沉默。

  “你不是过几天就要过生日了吗?这就是大哥送你的生日礼物。”

  林屿上次跟周其均说,林颂自己不过生日,所以,周其均这一次也没再跟她说生日的事情。

  但那一天,他在所里签收了一个快递。

  有人给他订的一支表,还有一张店里的贺卡,贺卡上是打印的文字:十九号,生日快乐。

  还有一个二维码。

  周其均扫了扫,跳转到了品牌礼品页面,有一条不长的录音,来自送礼人林颂。

  他点了播放。

  林颂声音轻快甜美,先是为他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周律师,均均妈,可颂最最亲爱的男朋友,生日快乐!”

  ……

  这一年的农历新年前后,没有了伊爸,林颂更是忙碌,为了年后承接第一艘外轮维修,她现在要抓紧时间继续同各个部门保持沟通,上门拜访、线上联系,廖总也跟她约了见面,林家宗亲那还有一堆琐碎的事。

  林颂在犹豫着是直接无视了,干脆不管宗祠,还是回去撑面子?

  船厂的员工在年前年后的流动性也特别大,行政经理很担心年后一些外地员工不及时返厂,导致一些项目无法顺利开工。

  “林总,不然就年后发奖金?压着等他们来。”

  她提出这个建议,并非否定林颂的管理能力。

第55章 发春

  作为员工,她当然希望老板大方,但她又给这种民办厂子小老板打工,他们大多不讲法律,不讲制度,能抠则抠,问就是关乎全厂的生计利益,总要有牺牲的。

  老板一拍屁股,想装大方,等年后人跑光了,难保就要她来担责。

  陈凤道:“林总,虽说现在市场不好,工作不好找,但我们才完成培训,如果被挖走,还会有其他员工跟着走,无法准时开工,从找新人到新人顺利上手,替换成本会提高到1.5倍。”

  她还是提了一些建议,比如压工资,压奖金,这些土老板最爱干的事,老林总以前虽然不会拖欠工资,但为预防年后离职潮或者年后迟迟不返工,也会扣押一部分钱。

  林颂明白陈经理的意思,她声音温和:“不用了,该发就发,过个好年,总不能让他们想起福兴的精神价值就是春节前扣钱吧,想走的人,我也留不下。”

  福兴今年的尾牙宴仍然在食堂。

  去年的福兴在破产边缘,苦恼该如何回笼弃船的资金,破釜沉舟,放弃造船,前途迷茫,而今年的福兴修船业绩增长不错,利润颇丰,路径清晰。

  尾牙宴快结束时,林颂朝着众人举杯道:“年后见。”

  “年后见!”郑静瑜兴奋得两颊嫣红。

  她转头见关青松仿佛还沉浸在工作中的模样,扯了扯他的手臂:“不会现在还在计算生产成本吧?说起来,你拿了多少年终奖?”

  关青松只笑笑,在嘴边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

  郑静瑜“嘁”了一声。

  陈凤在跟职工传达林颂的话:“好好过年,年后好好干,开工第一天,林总说,到时候给大家发开工大红包!”

  又是一阵欢呼。

  有人问:“只有第一天吗?”

  陈凤严肃地皱眉:“不然呢?都说开工了,你们还准备在家待到元宵节后啊?”

  “哪有?我们早买好返程票了。”

  “今年厂里福利好,发了奖金,还有这么多年礼。”

  “就是,其他厂子不去打官司要工资就算好的了,我们肯定准时返工。”

  陈凤这才笑,继续道:“林总说了,工厂再难都不会亏待大家,所以,大家也要尽心尽力,福兴需要的是热爱修造船这一行的人,林总就办了很多专业培训班,鼓励大家考证,期待的就是大家能跟福兴一起进步。”

  林颂看着陈凤,想起了从前,她和伊爸也有这样配合过,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伊爸还嘲讽她,上阵父女兵?是他来负责疯癫骂人,她来优雅做高知接班人是吧!

  林颂镇定下来,跟着开腔道:“以前福兴的船卖给老外,年后是第一次维修老外的船,你们好好过年,跟家人团聚,年后我们再战,这一年,谢谢你们跟着我,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林总,春节快乐!”

  “新春快乐。”

  梁真弯了弯唇角,看着回到位置的林颂,轻声道:“从小林总到林总,就是不一样,不只是救下工厂,让船厂赚钱,还要让工人认同福兴的文化,把福兴当成他们的家。”

  陈凤开口:“因为老厂长的理念就是这样,忠厚老实,跟船东做朋友,待人真诚。”

  “我也是。”林颂大言不惭,笑着伸出手,抱了抱陈凤和梁真,“陈经理,梁经理,这一年也辛苦你们了。”

  陈凤没说什么,她们做行政的当然会更喜欢她这样的老板。

  梁真则调侃:“理想主义者颂颂。”

  “这明明就是务实主义者。”林颂想了想,很确定,“品牌的创立和发展需要故事文化,福兴很幸运,一直都有自己的百年故事,船企文化一是钱,二是成长,三是底蕴。”

  “做生意的确手段多,但手段不能对职工用。”

  “船工需要培训提升自我。”

  “两百多年的历史故事可以写的东西太多了。”

  陈凤欣赏地看着林颂:“老林总之前担心你太过天真,叫我帮忙盯着,现在看来,你的局限性也会是你的优点啊。”

  林颂赞同这一句话。

  因为她也发现了,玲姨对孩子的溺爱,可以替她“挡刀”,尤其在难搞的林氏宗亲老伊伯面前。

  林颂今年专门跑乡下,把宗亲都请来了,一开始也是被骂,什么“诸娘仔不当事”、“修船毁祖业”,要是从前,她虽然依旧笑嘻嘻,只不过一秒都不会再留下。

  但今年,她想到后面要找村里的宗亲们借钱。

  林颂跟玲姨提着牛奶茶叶等礼品,一家家地上门。

  玲姨主动拉开话题,从林屿准备高考聊起,再问起他们家里的孙辈高考了没,林颂几年前的高考分数又派上用场了。

  “颂颂,大大方方再告诉大家,当年你伊爸给你办了几天的流水席,考了多少分……哎呀,这孩子就是聪明低调,这不,船厂现在干得可好了,也都不声张呢。”

  林颂忍着笑:“我们瀛洲林氏福婆一派都是这样的,低调做事,要在骂声中进步,伊伯,伊姆,我想请你们去厂里参观,再赏脸参加福兴的尾牙宴。”

  这会到了宴席上,林颂又听到玲姨鼓着掌带节奏:“多独当一面的颂颂啊,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好像林家老祖宗福婆啊,一个开宗立派,一个拯救危难!”

  有老伊伯不服冷哼:“呵呵。”

  叶玲忙让林颂来,慈祥道:“颂颂,你伊伯咳嗽了。”

  林颂听话地倒热茶,真诚地眨着一双干净纯粹的黑眸:“伊伯,喝茶润润嗓子。”

  这热脸贴得都让人不好意思冷脸了。

  更何况,他们不管是已退休还是转行,都是懂船的人,一进工厂,看到设备、职工、环境,再到尾牙宴。

  林颂发言说,今年的修船营利将近三千万,员工又增长到两百人,福兴过去一年的定位就是修船,做海上4S店,船厂有活干,生产线保持运转,让员工们有稳定提升的经济收入,接下来的一年,福兴会进行逆周期升级,重新设计造船……

  他们都能感受到船厂蓬勃向上的氛围。

  林颂又走到另一桌,跟几个福兴的股东敬酒,一年前,他们拍着桌板要退股,后来,伊爸去世后,他们不是不好意思再提退股。

  而是那时候林颂的状态不是很好。

  他们还记得那次去厂长办公室,一开始林颂还很平静地看着他们拍桌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也不知道哪一句话触怒了她。

  她突然跟疯了一样,把桌上的东西都摔了,还恰好甩出来了一堆他们跟外面女人的亲密照,可偏偏林颂一句话都没威胁。

  只说:“抱歉,我伊爸刚去世,我情绪不太稳定,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之前跟几位叔伯讲过,没有退股,你们要么自己去找到愿意接盘的人,要么就给我一年时间。”

  “你们现在怎么骂我都没用,船厂如果破产了,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也不用嫌弃修船低端,要饭还嫌馊,没有足够的资金,就得务实,多少造船厂为了面子,还在亏本造船,一艘几年前能卖两三亿的船,现在卖不到一亿,有利润吗?你们要造你们就拿出钱来。”

  “也请你们理解一下财务逻辑和数据,控制风险,没有现金流就不可能有今天,没有利润更不可能有明天。”

  几人面面相觑后,权衡利弊,还是没再去闹林颂,他们都很清楚,在这个全球船市衰败的环境下,接盘的人太难找了,如果不是林清耀死之前,让女儿回来撑起船厂,他们投资的钱早打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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