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菜紫
“欸,妞妞,德国明斯特你去没去过?我在那地骑了三天三夜的自行车。”
“哦……我……”应宁想着周婶儿去拿糖了,也就没再管他。
谢陆言的睫毛微微低垂,隐约间在轻微抖动着,他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那,轻轻把碗放下,也没等周婶儿回来,便悄然离开了。
等他走后,应宁抬起头,看着桌子的上那只空碗,忽然有点心疼的感觉。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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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谢陆言从奶奶家出来后也没去公司,他让谭叔给阿坤打了个电话。
那会儿天挺晚的,孟子坤正在工体喝酒,听说他要过来,还挺意外,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谢陆言也没说什么,到了也不说话,眼镜摘下放到一边,袖子挽到手肘,就开始喝酒。
一杯又一杯地往下灌,喝的脸色潮'红,身上密密麻麻都是汗,连白衬衫都塌在后背上,紧贴着皮肉。
喝醉了,单手撑着太阳穴,倦懒地靠在沙发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的。
还别说,真有点禁欲总裁那意思了,看着挺性感的。
这地他不常来,好多美女瞧他眼生,过去要撩他,被孟子坤全给轰走了。
问他怎么了。
他说难受。
“哪难受啊?”
他闭着眼睛哼哼笑了两声,也不说话。
给人心里瞧着这叫一个酸溜溜。
其实他不说孟子坤也知道他为什么难受,就他那铁石心肠的德行,还有谁能有本事让他难受了?
孟子坤寻思好人做到底吧,转天一早就晃荡着来了协和。
他也不给人医生添麻烦,等应宁上午忙完,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舔着大脸凑了过去。
“真的,喝的哇哇吐,又什么也吃不下,吐的都是胃酸,给难受的啊,可怜死了。”
孟子坤对天发誓,应宁低头吃着凉皮,默默听着。
“惨呐,打小就是个病秧子,这身子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完了,又完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应宁低头挑了两根凉皮,眼眶发红,有点吃不下去了。
孟子坤勾勾唇角,大大咧咧坐在食堂椅子上,环顾一周,手指敲着桌子,“再说了,不就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儿,你这也太较真了。”
就差当面说她矫情了。
孟子坤拿眼觑她,寻思是不是话说太重了?正想着往回找补两句,就在这时,应宁抬起头对他道:“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
孟子坤:“???”
应宁把头稍稍凑过去,把手挡在脸前,小声地说:“影响不好。”
孟子坤:“???”
应宁哎了一声,就把这件事最初的导火索给他讲了一下。
孟子坤听完嘿了一声,“合着赖我啊?”
“这样你别拦着我,我把你们医院每个女孩都追求一遍,这样就不止对你有影响了。”
应宁啊了声,差点惊掉下巴,“你怎么这么坏?”
孟子坤哈哈笑。
正说着,有个女孩儿端着托盘走过来,停在应宁身旁喊了她一声。
应宁回过头,看到女孩儿,朝她笑了笑,“是你呀,今天来陪妈妈?”
女孩儿点点头:“嗯,谢谢你啊应医生,听说我妈妈的医药费是你帮忙垫付的,我一定很快还给你!”
“没事儿,不着急,如果你有时间就多陪陪你妈妈吧,她挺想你的。”
她感激地点点头,“那我先走啦,应医生再见。”
“去吧去吧。”
女孩儿临走时偷偷瞥了眼应宁对面坐着的男人,莫名有点羞涩,低着头跑开了。
孟子坤翘着腿,目光玩味地盯着那姑娘逐渐远去的背影。
“回神儿。”应宁敲敲桌子,警告他,“那是我病人家属,人家女孩儿才上大一,你别动歪心思。”
“说什么呢,我是那样人么?”孟子坤收回目光,喝了口汽水,其实他就是刚刚看那女孩儿有点眼熟,挺奇怪的,但也没多想。
“说正事儿,阿言那边你打算怎么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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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宁下班后,回家煮了锅养胃粥,用保温壶盛好,然后打车来到了中央商务区。
谢氏总部就在这。
摩天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映射着一格一格的灯火,这是996打工人的常态,尽管已经八点多了,但依旧很少有人下班。
应宁站在大厦前,站在夜色里,望着眼前的大楼,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给谭叔打了个电话。
她知道谢陆言应该还在公司,所以想拜托谭叔把粥带给他。
谭叔很快就从楼上下来。
“应宁小姐,您自己上去吧,阿言少爷就在办公室呢。”
应宁:“还是算了,您帮我带给他就好,我进去不太合适。”
“合适合适,没有什么不合适,少爷见着您一定很高兴。”
谭叔带着应宁进了大厅,和前台小姐姐说了什么,便领着她来到电梯间,“阿言少爷的办公室就在二十七楼,您坐这台电梯上去就可以了。”
“去吧。”谭叔笑眯眯地朝她挥挥手。
应宁只好硬着头皮进了电梯。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应宁恍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越来越忐忑。
今晚有点降温,她外面罩着一件卡其色的薄风衣,临出门时又戴了顶贝雷帽,风衣是休闲款的,里面只穿了件居家风的吊带裙,丝绸布料,松松软软的,应宁平时都是当睡衣穿的,想着外面有风衣罩着,里面的衣服无所谓,所以她也没把裙子换下来,脚下踩着一双豆豆鞋,怎么看,这身打扮都有点过于随意了……
早知道会来他的办公室,怎么说也要打扮的正式一点的。
电梯叮咚一声到达二十七楼,应宁深呼吸,压了压贝雷帽,抬脚迈了进去。
二十七楼的办公区域非常安静,和应宁想象中大不相同,她悄悄地从过道穿过,大家都在专注手头的工作,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应宁松了口气,很快沿着指示牌找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她轻轻敲了敲门。
“进。”是谢陆言的声音。
暗哑低沉的,隔着木门传来。
应宁深呼吸,推开门走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办公的地方,宽敞明亮的办公区,极简风的装饰,几乎和他家里的风格一模一样,谢陆言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他低着头,手里握着一只LAMY凌美的定制款钢笔,白衬衫的袖口挽着,露出一小截精瘦的手腕,似乎连紫色的筋脉都隐隐可见。
他皱着眉头,时而在文件上圈圈画画,标注着什么,连身旁有人走近都没有发现。
直到应宁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
她径自绕过办公桌来到了他身旁。
谢陆言余光看到了她手中提着的保温壶,握着钢笔的手一顿。
“是谭叔让我上来的,如果不合规矩的话,我马上就离开……”
话音未落,谢陆言就一把攥住她手腕。
“合规矩”他说。
应宁点点头,问他你吃饭了吗。
谢陆言轻轻摇了摇头。
“我煮了粥,你喝点吧,喝了再工作。”
谢陆言低着头,眼眶微微发热,跟个孩子气的,说没力气。
他还维持着那一个姿势,也没抬头看她,只不过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应宁叹了口气,挺无奈的,“那你先松开我。”
谢陆言没动,还握着她,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了一样。
“我不走。”
谢陆言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眼尾不知不觉都红了,他盯着他的眼睛,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应宁把保温壶放在桌子上,拧开盖子,倒了小半碗,这会儿粥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喝着刚刚好。
应宁用勺子搅了搅,喂到他嘴边。
她竟然喂他了,还朝他笑了一下,“张嘴。”
谢陆言这几天卡在胸腔的那口闷气,好像终于在这一刻化开了,他微微开口,在应宁的投喂下,一口一口把粥喝掉。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乖过。
喝完粥,应宁低头收拾桌子,谢陆言突然从身侧抱住她。
他闭着眼,脸贴着她的睡裙,蹭她软软的腰,声音撒娇似的,“不生我气了?”
“阿言……”应宁到底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
“其实我不是在生你气,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这些年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也许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到底,她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谢陆言将她按在自己大腿上,他一手搂紧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爬上她脸颊,抚摸着,就那么盯着她,盯着她的唇瓣,突然俯身亲了上去。
应宁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推开他,谢陆言就已经直起了身子,只是蜻蜓点水地吻了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