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子行
梁佑宁偏头欲躲,却被他死死握住下颌:“你最好乖乖吃饭,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哭着吃完。”
女孩一天没吃饭,饥肠辘辘,米饭进肚后她略微平静下来。
梁轶之在床边坐下,拿起鸡蛋羹里的小汤勺,喂她喝了几勺排骨汤和两口米饭。
他们从小生活在一起,每次她生病,哥哥都会像这样喂她吃饭。
可是从小建立起的感情,一夕之间化为齑粉。
“吃饭不许掉眼泪。”他出言警告。
女孩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嚼碎饭粒,吞咽下去。
梁轶之又喂她吃了一块排骨。
餐盘在桌上,她手上戴着铁链够不到,嘴里包着骨头没地吐。
“骨头吐我手里。”以前这种事,她做起来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她怕他怕得要死。
梁轶之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作势要起来:“不吐也可以,咽下去,我找医生给你做手术拿出来,总不过是开膛破肚再缝针的事。”
她握住他的手腕,小声说:“你把手打开。”
梁轶之把掌心摊开,她低头往他手里吐了一小块骨头,那模样乖的不行。
狼群里,破天荒养出一只小兔崽。
他有点鄙夷,还有点舍不得,连带着气都消了几分。
饭菜吃完,他亲自替她整理干净,还不忘出言警告:“好好吃饭,我每天都会让人来给你称体重,少一斤我就给周浔安准备一颗子弹。”
女孩听到这句,脊背颤抖起来。
梁轶之刚消散的火气,又起来了,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问:“挺心疼他啊?”
女孩拼命想挣脱他掌心的禁锢:“和他没有关系,我是不想你再杀人,哥哥……”
他想捏死她,却又舍不得,最终妥协,松开她,他厌恶这样矛盾的自己。
可他已经是坏人了,再坏一点又怎么样?
有此想法后,他一把握住她的脚踝,用力将她往床尾拉扯。
裙摆滑上去,露出她洁白的膝盖。
他的视线落在那处皮肤上,久久没有移开。男人目光灼热,令她忍不住悸动心跳,慌忙将裙摆扯下来。
梁轶之轻蔑开口:“我要是想看,昨晚就能撕碎它,而不是在这里和你玩兄妹情深的游戏。”
“哥哥,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男人看着她,玩味笑起来,“关一辈子。”
关到她心里再也没有别人,最好疯掉,只认得他一个人。什么关系不重要,他只要做唯一的那一个。
你的眼睛里,除了我,不允许有别人。
梁轶之整理衣衫往外走,她忽然抽抽噎噎地问:“我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零食。”梁轶之突然又开始演好哥哥,“玲玲偷东西被我送回泰国了,你好好休息,过两天带你去南城玩。”
梁佑宁不知道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不敢忤逆,软着声求他:“哥哥,我手腕上的铁链磨得好痛。”
男人犹豫再三,把钥匙丢给她:“只准待在卧室里,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
临睡前,梁轶之又去看了一趟妹妹,女孩已经睡着。
他合上门出去。
下一秒,女孩便睁开了眼睛。
梁佑宁根本没有睡。
门外有人在和梁轶之说话,断断续续,有点听不清。
她掀开被子,蹑手蹑脚来到门边。
和梁轶之说话的是家里的保镖“少爷,六子来了。”
“他来有什么事?”梁轶之的语气听上去不太高兴。
“南城的点被警察端了。”那人不敢隐瞒。
梁佑宁惊恐地捂住嘴巴,她虽然看上去柔弱,但并不蠢。
梁轶之有枪,当年爸爸还让人把周浔安丢进大海,他们还被南城警察端了……种种迹象表明,梁家的生意并不简单。
梁轶之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说:“下去说。”
那个叫六子的男人正在楼下等他。
六子是他父亲最得力的助手,行事狠厉老辣,从没出过任何纰漏。
国内的大小线网,都是由他在控制,梁轶之和他见面次数不多,但未有怠慢,开门见山道:“我们点被端了?”
六子点头:“不光是点,我们一个全国渠道被端了,再摸下去肯定会找到货仓,得赶紧撤离。”
梁轶之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小杯茶,绿叶在白净的瓷盏里晃动,他浅啜一口,放下杯子:“暴露的点怎么处理的?”
六子平静道:“人已经做掉了。”
“谁查的我们,知道吗?”
“是抓明叔的那批警察。”
“带头的人是谁?”梁轶之低头点了支雪茄,慢条斯理地抽着。
“我让我手下的人查过,是一个叫凌霜的警察和一个叫徐司前的心理罪专家。”
什么徐司前,那就是周浔安,六年前差点害他们命丧黄泉的周浔安。
梁轶之咬紧后槽牙,下颌骨因为这个动作缓慢地移动两下。
“想办法悄悄把他们俩弄死,别整出大的动静来。”
“最近他们火力有些集中,我们很难正面应对。”
梁轶之冷哼一声,吐出一口烟:“再厉害的警察,也总有落单的时候,让人盯着,伺机而动。”
六子领命离开。
*
抓捕朱昊的任务失败后,凌霜没有直接回队里,而是去往交警大队。
朱昊名下没有车辆登记信息,也没办法用天眼系统寻找他的去处。
结束后,她又寄希望于公安系统。朱昊没有案底,没被警察逮捕过,有三处房产都在滇城。
户籍系统显示,他有娶妻生子,妻子在滇城工作,孩子在滇城念书。
他是一个人在南城“打拼事业”,不知道他在南城的住所在哪里。
基层那里没有消息,线人那里也没有消息。
凌晨一点,周浔安把她扯回家休息。
凌霜被案子折磨,辗转反侧,没有任何头绪。
她入行多年,这样让她夜不能寐的案子并不多,这个案子算是。
“睡不着?”周浔安问。
凌霜惊讶:“你怎么也没睡?”
“你扭来扭去,小鱼似的,我怎么睡得着?”
“周浔安,你嫌弃我啊。”她软绵绵攀住他的脖子,装作一副不好商量的模样。
周浔安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没有。”
凌霜朝天叹气:“我今晚很不平静,总感觉会出什么大事,那个朱昊,他到底会藏到哪里?他家那些摄像头是谁装的,是他还是他的上级?”
“小脑袋瓜快要想冒烟了。”他在她眉心弹了一记录,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将她肩膀裹进去。
“你不急么?”她重新钻进他怀里问。
周浔安笑:“急,但是得劳逸结合。”
“都这种时候了,还劳逸结合什么啊?”
“明天早上五点起来去队里。”周浔安给她出主意。
“也行。”凌霜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周浔安总能找到安慰她的点。
她对他的喜欢里,带了点偷懒意味的依靠。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次日一早,周浔安掐着点叫凌霜起床。
凌霜从被子这头钻到那头,像只小鼹鼠。
周浔安不忍心叫她,先行起床,替她准备好衣服和洗漱用品。
再回来,“小鼹鼠”还在呼呼大睡。
他舍不得喊她,但真不喊这姑娘起床会和他拼命。
九年前,他有幸见过一回——
那天,凌霜要赶早去学校拍毕业照,她提前设置了十几个闹钟。
那时候家里还没给她配手机,是那种很老式的闹钟。钟声一响,会从里面跳出一只哀嚎的塑料猫头鹰。
小姑娘睡得正香,闹钟响很久没人关。
老房子隔音差,凌霰被那哀嚎声吵得头疼。
他踩着拖鞋出去,把那猫头鹰闹钟“逮捕”回来,关掉响铃,得意洋洋地说:“终于消停了。”
周浔安很不赞同凌霰这种行为:“你这样,小霜会起不来。”
凌霰枕着胳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起不来才好呢,正好让她长点记性。”
周浔安有点担心,问:“拍照几点?我一会儿叫她。”
凌霰踹他:“哎,周浔安,你要宠我妹,得娶回家自己宠,这可是在我们老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