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子行
凌霜不理。
“小警察,我刚刚是逗你玩的,我不和你谈恋爱,别生气了,你还是喜欢他吧。”
凌霜因为这句话,淌了眼泪。她抱着胳膊坐在地上,咬着手背哭。
徐司前若有感应似的没走:“凌霜,‘当月亮不再躲避黑夜,它就会始终明亮,玫瑰最稀有的本质,活在刺里。’我喜欢你尖尖的刺,你可以刺我。”
脚步声渐远,凌霜抹掉眼泪钻进被子里。
*
第二天早上,凌霜发现徐司前走了。
北面次卧,收拾整洁,空空荡荡,什么也没留下。
她没太多时间梳理杂乱的情绪,只是弯腰像往常一样换上鞋子出门。
今天天气不好,下着下雨,凌霜正要冒雨往车边跑,头顶忽然罩过来一把大伞,她猝不及防地和他在伞下对视。
幽蓝色的眼睛,水波潋滟。
“早上好,小警察。”他率先开口。
“你……”凌霜哽住。
徐司前朝她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懒洋洋笑道:“我看你迟迟没起床,没舍得叫你。”
原来他没走,只是去买早饭。她乱糟糟的情绪,好像突然变得平静。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凌霜跳下去,找门卫调昨天晚上的监控视频。
昨晚那个小贼,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鸭舌,身高近一米八,体型不胖,她努力回忆他的脸,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特征。怎么会这样?
“凌警官,这个人是不是犯事了?”保安大叔问。
凌霜说:“偷窃。”
保安:“难怪,我看他早两天晚上也去过你家那栋楼,肯定是去踩点的。”
“早两天?”凌霜满脸疑惑,“具体哪天?”
“就是你和他一起来调监控那天。”保安指着一旁的徐司前,同凌霜说。
那就是徐司前请她看星星的那天晚上。
那天,徐司前有点古怪,他到楼道门口,又拉着她折返,回来还说什么东西丢了,非要上她家找……
看样子,他是察觉异常,顺手保护了她。
“在想什么?”徐司前忽然凑近问。
凌霜没回这句,而是问他:“你为什么会来南城?”
徐司前耸肩道:“这你得问老古板,是他带我过来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走?”凌霜追问。
“我得看看老古板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他说着,笑起来,“当然啦,我现在不走主要是因为你,我想赖着你。”
凌霜拧眉,陷入沉思,徐司前会来南城,绝非帮他们警局查案子那么简单。
还有,上次吴先锋那个案子,徐司前似乎和凌霰案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凌霜忽然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凌霰的人?”
“凌霰?”徐司前微微蹙眉道,“谁啊?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眼神骗不了人,这个徐司前不认识凌霰,可不代表另外一个徐司前不认识。
“走吧,去队里,还有案子没破。”凌霜不打算解释,大步朝外走。
“哎!你刚刚还没和我说凌霰是谁呢?”徐司前追上去,好奇询问。
凌霜微笑着说:“凌霰是我哥。”
秋雨滴落在伞面上哒哒作响,凌霜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雾气:“九年前,他在南城被人杀害,凶手迟迟没有归案,我一直在找凶手,可凶手就像隐身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你哥?”他看她脸色不对,尽量将语气放温柔。
“算是警察的第六感吧。”凌霜淡淡道,“他可能认识凌霰。”
徐司前立刻明白那个“他”是谁,他信誓旦旦道:“以后我帮你放哨,盯着那个老古板,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
凌霜愣怔地看着他。
他们虽然两种人格,但终究是同一个人。他居然说要帮她,去背叛自己。
徐司前笑:“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感动啊?”
“是有一点感动。”凌霜低垂眼睫说,“他就是你。”
徐司前叹气道:“说的也是,万一他就是凶手,我可就要和他一起认罪伏诛了。”
“他不是凶手。”凌霜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知道?”徐司前挑眉。
“警察直觉。”凌霜嘟囔。
徐司前笑:“走吧,警察同志,带你去找昨天那个案子的DNA.”
“你真能找到DNA?”
“找到的话,你亲我?”他故意逗她。
“不亲。”
第39章
39.
徐司前一路将车开到刘莹家门口。
昨天来过的那个小院旁,停着一辆敞篷超跑。
里面走出一个小女孩,六七岁模样,扎着高高翘翘的马尾辫,穿着白色蓬蓬裙,脚底踩着一双黑色方口皮鞋,皮肤白皙粉嫩,十分乖巧可爱。
紧跟在女孩身后的女人,三十岁出头,高高瘦瘦,穿着西装、西裤,脚蹬褐色皮靴,短发利落,模样帅气。
蓬蓬裙女孩叫短发女人妈妈。
这就是刘莹昨天和他们说的那个去父留子的朋友。
女人看到凌霜和徐司前,眼中并无惊讶之色,她俯身抱起女儿往车边走。
“盼盼,忘记给宝宝拿秋游零食了。”刘莹拎着书包从里面跑出来。她身上还穿着细格花纹围裙,像是刚从厨房里出来。
如果不考虑性别,三人很像一家三口。
刘莹看到凌霜和徐司前后,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目光中隐隐多出一丝警惕。
后排座椅上的女孩,探出脑袋,奶声奶气问:“妈妈,他们是谁?”
那个叫盼盼的女人没说话,车外的刘莹替她回答了:“是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笑着:“警察啊?好酷!”
徐司前看看刘莹,又看看驾驶室里的倪盼,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倪盼无名指上有一道清晰白痕,那是长期戴戒指突然摘下后的印迹。
倪盼朝两人点点头,发动车子送女儿上学。
刘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徐司前要笑不笑的,迎风点了支烟,说:“你们挺像一家三口。”
刘莹眼里划过一丝慌乱,忙解释道:“只是朋友,你别瞎说,我朋友会生气。”
“我瞎说吗?”他哼了哼,眼底的戏谑清晰可辨。男人瞳色幽暗,神情不正经,目光却又像能洞察人心。
“二位今天来,又有什么事?”刘莹板起脸,佯装镇定。
“还是查昨天说的那起案子。”凌霜说。
刘莹说:“昨天说得很清楚了,家里没有人可以和我继兄做基因对比。”
徐司前听到这句,从鼻腔里逸出一声轻哂:“我们又没说你家有基因可以对比?”
男人眼神迫人,刘莹下意识躲避。她看向凌霜问:“你们今天来查什么?”
凌霜打开录音笔,说:“我们想了解一下2017年7月16日晚上,刘越的活动轨迹。”
刘莹点头。
2017年16日晚,刘越外出和人喝酒,之后便没再回家,电话打不通,人联系不上。
“他好赌成性,我觉得他是出去躲债了。”刘莹说。
“他欠人钱?”凌霜停下手里的笔。
刘莹点头:“刘越当时欠下几十万赌债,他失踪后,那些人天天上门讨债,几乎从不消停……”
“是谁报的失踪?”凌霜问。
“我继父。”
“你和你继兄关系怎么样?”凌霜又问。
“不算亲近。”刘莹说,“我十四岁时,才和我妈一起搬过来,家里房间少,我一直住校,很少和他碰面。”
“他失踪那天,你在家吗?”凌霜例行提问。
“不在,我那时候刚刚参加工作,和继父家里不亲,一直在单位宿舍住。”
见凌霜没有什么问题再问,刘莹看看时间说:“二位,我得去店里忙了。”
徐司前始终没有说话,他手插在裤袋里,情绪莫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正当刘莹转身要走时,徐司前忽然慢悠悠开口道:“你朋友现在有男朋友吗?”
刘莹转身说:“没有。”
“和你住一起的朋友叫什么?”徐司前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