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子行
“你……”怎么知道?
他又在抢先一步道:“我怎么知道?”
凌霜耳朵立刻烧热,好可怕,这个人怎么总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她抬头,正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要赖账。”
“行,我知道了。”他似笑非笑道,“凌警官比较喜欢偷偷摸摸的地下恋。”
凌霜又羞又恼,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幸好附近没别人。
“喂!你别瞎说。”
徐司前把手揣进裤子口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那你为什么昨晚亲我,今天就赖账?始乱终弃?”
“我……”昨晚她是一时冲动,现在理智回归了,世上有没有后悔药卖啊?
她刚想继续解释,秦萧从对面鉴定中心出来叫住她——
凌霜趁机回避徐司前,转而和秦萧说话:“师兄。”
秦萧往她手里塞进一张卡,说:“这个给你。”
凌霜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秦萧瞳仁干净,目光温柔,白大褂罩着淡蓝色警服,英俊疏朗。
凌霜想,秦萧对她真好。之前,她说要跟他借钱只是一句玩笑,谁知他真来给她送钱。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某些时候可以是一个人的底气。
上一个这样关心她有没有钱花的人,还是她妈,凌霜心里很感动,但也仅止于感动,她清楚秦萧不是她妈。
“师兄,钱我不能要……”凌霜作势要把卡还给他。
秦萧却笑着说:“钱是暂时借给你的,带着有备无患。”
“行,那我回来还你。”出门在外,确实容易出现一些未知的突发状况,她还不想因为钱去求旁人,尤其是求徐司前。
徐司前此时已经坐进车里。
秦萧隔着风挡玻璃,和他对望一眼,接着同凌霜交待:“照顾好自己,别吃亏。”
凌霜点头说:“知道啦。”
*
凌霜上车后,徐司前不咸不淡地开口:“他给了你银行卡。”
“这叫借,不叫给。”凌霜将卡收进小包说,“我会还他的。”
“你和我一起,为什么要借用他的钱?”
“我……”凌霜真的有被这个问题难住,破案都没这么难。
“凌霜,你内心并不想依赖我。”徐司前一针见血指出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你情愿依赖他。”
凌霜抿唇没说话,秦萧和她认识九年,在她心里的份量,自然比只认识几天的徐司前强。
而且,她一直觉得男女关系非常不稳定,分手或者离婚就是仇人的案例太多,反之,朋友之间没有那种负担。
徐司前发动车子,从鼻腔里逸出一声轻哼:“男人喜欢女人的表现就是愿意给她花钱,看得出来,秦萧很喜欢你。”
“我和他之间是纯洁的友情。”凌霜反驳。
“那只是你这样觉得,他未必这样想。”徐司前平静分析给她听。
凌霜陷入沉思,秦萧从没和她表过白,她也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经徐司前一提醒,她忽然有几分开窍。
秦萧难道真的喜欢她吗?等这次回来,得和他说清楚,她确非良人。
徐司前见她想明白了,询问:“要不要把车开回去,把卡还给他?”
“你上次不是说,我和他合适嘛?今天怎么这么酸?”凌霜指出他的动机。
徐司前阴阳怪气道:“我都没名分,能吃什么醋?昨晚亲你的是蚊子。”
凌霜忽然被他逗乐了,笑:“徐司前,想不到,你吃醋还挺可爱。”
车里光线很亮,女孩眉眼弯弯,他心里也跟着柔和起来。
*
两人高铁转汽车,九个小时后,抵达肃城市市区。
晚上七点,凌霜和徐司前在路边摊上坐下,一人要了一份凉皮。
徐司前吃东西很慢,骨节修长的手,被光映照得格外好看。
凌霜辣椒醋一顿撒,反观徐司前则没有放辣椒。
“你怎么今天不吃辣椒?”她问。
徐司前停筷道:“我都可以。”
“那你吃辣豆花吗?”凌霜望着他继续问。
徐司前愣了一下说:“吃的。”
“哦。”凌霜垂着脑袋,搅拌碗里的醋和辣椒,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心里好像总是藏着一把尺,在那量东量西。
周浔安、徐司前……她知道自己不该那样做,但就是会情不自禁,像个写完作业,找人偷偷对答案的小学生。
“怎么了?”他抬头,一双黑眸幽暗深邃。
“没怎么。”凌霜战术性喝水。
“你刚刚又在拿我当他替身。”他用的是肯定句。
凌霜一口水呛住,使劲咳嗽,徐司前总是能一眼看穿她。
她在他面前,像是没有秘密一样。
徐司前放下碗,走到对面来给她拍背顺气:“我又不介意当他替身,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没……”
“没拿我当替身,还是没激动?”他追问。
“都没。”凌霜嘴硬道,“是这辣椒太辣,我呛住了,你别多想。”
凌霜想,她这算不算花心啊?她不想徐司前不高兴,但又忍不住思念周浔安。他们两个要是同一个人多好,可又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徐司前见她不吃了,站起来说:“走吧,去找那个清清足浴。”
凌霜连忙起身跟上。
*
清清足浴就在市中心,坐两站地铁就到。
凌霜进门出示证件,表明来意。
老板娘不是太好说话,板着脸说:“警官,你们是南城警局的,怎么突然上我们肃城查案?”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特殊服务?”徐司前低头点了支烟,隔着一层迷蒙的烟雾,慢悠悠吐出这句。
老板娘打量徐司前一眼,立刻紧张起来。
这男人虽然长相英俊,但气质冷峻,那双眼睛漆黑迫人,跟淬毒似的,一看就不好说话。他们肃城可没有这么吓人的警察。
开门做生意,她尤其擅长察言观色,连忙笑着走出来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有特殊服务?警官,你可不能乱说,现在国家查得严,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徐司前弹掉烟灰,语气淡淡:“那就配合调查。”
老板娘点头:“是是是,配合,你们要怎么查?”
凌霜环顾四周,发现柜台上摆放有打火机。
“这些都是店里放着给客人自己拿着用的,也不收钱。”女人忙说。
凌霜的关注点不是这个,她看出这打火机的样式和她看过那个打火机不太一样。
凌霜从手机里调出照片问老板娘:“这种打火机有吗?”
女人仔细查看后说:“这是我们两个月前的打火机,当时开业匆忙,上面没印店面标,用完那批就不用了。”
“开业是什么时候?”凌霜问。
“八月份。”女人如实说。
凌霜又说:“我们还要查一下监控,方便吗?”
“方便方便!我肯定全方位配合。”说话间,女人领着徐司前和凌霜去监控室开电脑。
两个月前的视频都还在,画面也比较高清。
但是查找难度很大,清清足浴开业至今,生意兴隆,每天来做足浴的有一两百号人。
两个月,这里陆续出现过近6000人次。
而且,单看视频很难确定那些人的具体身高、具体年龄。
做足浴又不用实名登记,要想在成百上千的人中找到没有头的死者简直是天方夜谭。
凌霜有些焦虑。
两人看到半夜,徐司前看过手表说:“走吧,先去酒店,明天再过来继续查,反正死者就在里面跑不了。”
徐司前的话,给凌霜一种莫名宽慰,她吐了口气,站起来。
来之前,他们没订酒店,这会儿陆陆续续看了几家店,都没有空房间。
肃城这两天在开音乐节,大大小小的酒店宾馆全部满员,就连天价星级酒店也满客。
凌霜在预定软件上看过一圈,总算找到一家有空房间的酒店。
电话打过去,对方说还有两间房。
等两人打车过去,前台说就只剩一间房了。
一间房,她和徐司前也没法住。
跟在他们后面进来一对情侣,开口就要订房间,凌霜连忙说:“最后一间房我们预定了。”
凌霜说完示意徐司前把身份证拿出来去办理登记。
“你不住?”他发现她没拿身份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