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小策
傅彧自顾朗诵,“也许每一个男人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缓缓念完,他偏头问喻晋文,“怎么样,有没有一丝共鸣?”
喻晋文凉凉地斜睨他一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彧微微一笑,“我想说,不管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总而言之,都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说白了,还是犯贱。”
“……”
没有人回应他,忽然之间,旁边横插过一道醇厚的声音,“动总比不动要好,年纪轻轻的,要是心如死灰,可怎么得了?”
沈流书无声无息地走过来,温和又深邃的一双眉眼定定地望向儿子,轻启薄唇。
“阿晋,我们聊聊。”
第207章 妻子,还是原配好
酒会展厅往下走一层,就有家茶室。
沈流书点了壶普洱,具有解酒的功效,侍者将茶在杯中斟满,茶香飘溢,混沌的大脑似乎都变得清醒了许多。
“上了年纪,就要学会保养身体了,多喝茶,少喝酒。”
沈流书声音醇厚清润,轻抿了口茶,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上位者的从容优雅。
若不是那一双粗糙的布满茧子的手掌,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一点出身农村的痕迹,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将自己身上的乡村土气刮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90后00后,再提起“沈流书”三个字,已经不再是70、80后嘴巴里那个“喻家的上门女婿”了,而是大名鼎鼎、风流倜傥的“沈台长”。
喻晋文坐在他对面,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坐了大半天了,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仔细瞧来,除了那张近乎寡情的薄唇,喻晋文的五官不像父亲,尤其是眉眼,更像母亲喻凤娇。
那样的凌厉,不说话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也是沈流书不常约儿子见面的原因,因为他总能从喻晋文的眼睛里,看到前妻喻凤娇的影子。
他喉结微微滚动,饶似不经意地问,“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喻晋文终于开口,情绪不咸不淡。
沈流书一顿,又问,“她的腿……”
喻晋文剑眉轻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你这急脾气,跟你母亲真是如出一辙。”
沈流书没恼,反而好脾气地笑了下,温温和和地看着他,“你我父子,没什么事,还不能坐下来聊聊天了吗?”
喻晋文只觉得从胸腔涌上来一股躁意。
都说女儿跟爹亲,儿子跟妈亲,可他小时候,是实打实地跟爹亲。
比起严厉的母亲,温和的父亲显然更加可亲些,他可以给他制作小玩具,跪在地上给他当马骑,背着母亲偷偷带他出去买零食、去游戏厅玩游戏……
虎妈猫爸,是他幼时家庭的真实写照。
其实,他们一家三口确确实实是幸福过一段时间的,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从父亲的事业越来越红火开始;是从父亲母亲的聚少离多开始;还是从邻居家的姑姑卓月,成为父亲的贴身秘书开始?
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父亲母亲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就经常吵架,这一吵,就是十年。
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青春期。
直到某一天,母亲醉醺醺地回家,将家里面关于父亲的东西,全砸了、撕了、剪了,甚至恨不得拿剪刀将他的嘴巴剪掉。
剪刀扎在嘴唇上,流了血。
他没哭、也没闹,只是冷冷清清地看着母亲,平静地说,“你杀了我吧。既然你们都不爱我,当初就不应该把我生下来。”
母亲终于停了手,紧接着却是重重一巴掌,将他直接打翻在地。
而后,没等他从那股剧痛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剪刀“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而后他眼睁睁看着母亲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从三楼的阳台跳了下去——
“我知道,你在为我和你母亲离婚的事情埋怨我。”
沈流书声音低沉从容,情绪夹杂着一丝愧疚,很淡,并没有悔恨。
“我和你母亲之间,经历过很多。我们爱过彼此,也恨过彼此,或许爱得越深,恨得也就越深吧。”
沈流书轻呷一口茶水,声音被热气氤氲的得有些缥缈,“感情上的事情,很难说清楚是谁对谁错,婚姻更是一门需要经营的功课,只能说我和你母亲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太过冲动,有很多误会没有解释清楚,也不愿意低下头颅放下身段去包容和忍受对方,最终不得已,走到了离婚那一步。”
他轻轻叹一口气,抬眸看着一言不发的喻晋文。
“儿子,我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你。”
沈流书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里,终于添了一丝歉意和悔意,“当初我之所以迟迟拖着不肯离婚,就是怕破碎的家庭会对你的心理造成伤害和影响。”
他话音一顿,从容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些细碎的哽咽。
“你知道,我得知你离婚的那一刻,心里有多痛吗?”
沈流书眼睛里闪动着细碎的泪光,“我跟你月姑姑说,我的儿子,终究是走了我的老路。”
“说完了吗?”
喻晋文将不耐烦写在了脸上,举起茶杯灌进了大半杯茶,降了降心中喷薄而发的躁意,想起沈流书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忽然笑了一下,抬起头来。
那双和喻凤娇几乎一模一样的犀利凤眸,紧紧地锁住沈流书。
“你说的没错,我是像你。薄情寡义像你,虚伪冷漠像你,不知好歹、没脸没皮更是像你。”
喻晋文说的坦坦荡荡,“你也没对不起我,你最对不起的,是我母亲。当年我不懂,现在我懂了。你迟迟拖着不离婚,不是因为你怕会影响到我,而是那时的你根基未稳,还放不下‘喻家女婿’的身份,更放不下你的锦绣前程。”
他眼里也添了锋芒,“你明知道我妈性情刚烈,眼里不揉沙子,你如果真的不爱她了,痛痛快快地跟她说清楚,同她离婚,她未必会伤得那么深。可你硬生生地拖了她十年,拿我做筏子,威胁她,活生生将嚣张肆意的喻家大小姐逼成了抑郁症患者,差点成了疯子。你的爱,不伤己,只伤人。”
喻晋文一哂,“因为我的父亲,本就是无心的人。”
他拿起西装外套,起身便要离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是对不起你母亲。我这辈子,已经没机会了,你不要像我,到老了连后悔药都没得吃。”
喻晋文脚步未停,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沈流书又道:“南颂是个好孩子,你对她既然还有感情,那就想法子追回来。”
听到“南颂”,喻晋文的脚步才稍微顿了顿。
未几,身后传来一声近乎呢喃的低叹,“妻子,还是原配好啊。”
第208章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今天玩嗨了,也累惨了。
下了车往别墅区走的那段路,南颂和季云的脚步都有些沉,懒洋洋的。
“体力不行啊丫头。”
季云五十步笑百步,笑睨着看南颂,“最近这几个月光忙着搞钱,缺乏锻炼了吧?”
南颂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废话,我穿着高跟鞋呢。你试试踩着高跷走路是什么感觉!”
季云轻哼一声,“我又不是没穿过。”
???
南颂蓦地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突然感慨一句,“我程哥,口味挺重啊。”
“……”
话音刚落,就被季云抬手赏了个爆栗,“我说的是内增高。你这孩子脑子里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小黄书看多了吧?”
南颂摸着被打疼的额头,咕哝道:“你又不矮,穿什么内增高啊。”
“这你就不懂了,内增高对男人来说,跟高跟鞋对你们女人的重要性差不多,穿的是一个气场。”
季云说着,低头一瞧见南颂脚后跟都磨破皮了,眉头不由一蹙,在她身前弯下腰去,“上来,我背你。”
“不用,再走几步路就到了。”
南颂一巴掌轻拍在他的背上,指了指自己,“我穿着裙子呢,不方便。”
季云还想公主抱她,被南颂一脸严肃地拒绝了,“我和程哥关系好着呢,你别破坏我们姑嫂情意啊。”
“你还怕他吃醋不成?”
季云好笑道:“我们男人之间,没你们女人那么小心眼。”
南颂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角,心道四哥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前阵子被“家暴”是什么滋味了,还敢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过了桥,两个人意外地发现屋子里的灯居然亮着,走的时候明明都关上了。
季云和南颂对视一眼,“程哥回来了?”
推开家门,团子就摇着尾巴扑了上来,扑的不是季云,而是南颂。
只一晚上的时间,就只要姑姑,不要爹地了。
南颂将团子抱了起来,季云则跟他狗屎儿子一个浑样,扑进了程宪的怀里,异常惊喜,“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那欢呼雀跃的模样,跟个小媳妇似的,南颂都没眼看。
堂堂英明神武的四哥啊……
她抱着团子,默默地抚摸着它的狗头,突然觉得这小家伙真可怜,难怪长得这么胖,都是被消化不良的狗粮给喂撑的。
程宪刚进家门不久,只脱了西装外套,身上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衣,气质深沉而内敛,金框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微微露出些疲惫,可面容却罕见的温和。
他抬手,系着劳力士手表的大掌像摸小孩子一样摸了摸季云的头,带着些哄慰的味道,答他,“事情办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又一偏头,往南颂的方向看去,“小颂难得来一趟白城,不能不尽地主之谊。”
南颂乖巧一笑,唤了声“程哥”。
“嗯。”
程宪温声应了,像对自家妹妹那样嘱咐,“当自己家就行,不要拘束。”
而后又补充一句,“要是晚上听到了什么动静,也无需理会,只管安心睡你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