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着迷 第111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墙布那面的新中式实木柜台,摆着一盆西府海棠,花枝延展出优雅的造型,枝头一朵朵的胭脂红。

  她的脸颊上依稀也有这种颜色,笑起来,眼睛在光里亮亮的。

  纪淮周歪着脸,瞧着她,也跟着她眼底隐出了笑意。

  人间还是那个人间。

  但荒野里开出了她这么一朵花。

  她一开花,他便感受到生命的饱满,不再是空洞的。

  “嗯。”纪淮周尾调轻轻上扬:“不想懂事了。”

  本来就没怎么懂事过。

  许织夏心里暗怼他,慢声慢气地说:“哥哥可以不计较,但是男朋友要计较的。”

  他似乎笑了下,接着语速跟随她放慢:“诌完周玦和纪淮周,又要开始诌哥哥和男朋友了?”

  听起来他怨念深重。

  可能在那段她陷入怪圈的日子里,他也被折磨得要崩溃。

  许织夏压住嘴角:“哥哥是个好哥哥,但男朋友可能是个坏男人。”

  纪淮周听得笑了。

  小姑娘教得太严谨也不好。

  见他笑,许织夏低头去看自己的拖鞋,漂亮的脚趾头一抬一抬地动着:“人家小情侣一开始都只是牵牵手。”

  纪淮周弯着唇,静看她的小动作:“谁告诉你的?”

  许织夏瞅他,再望向廊道对面的柜台,西府海棠旁立着一台智能语音陪伴机器人。

  “小周小周。”她唤道。

  小机器人响起模拟的人声:“我在喔。”

  许织夏一个字一个字,口齿清晰地问:“情侣刚在一起,只能牵牵手,对吗?”

  小机器人高度智能化,回答时还会自带上调皮的语气:“情侣之间不是只能牵手呀,也能拥抱亲吻,加深感情,如果对彼此足够了解,可以有更多亲密行为,比如睡觉,做羞羞的事情!”

  “……”

  耳旁沉下几声压抑的低笑,许织夏面红耳赤,牢骚了下:“它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好。”纪淮周拖着调子顺着她,唇边笑痕显眼:“它说它的,你想不想?”

  这时周清梧的声音沿着楼梯传到走廊里,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西湖边散散步。

  寻到脱逃的机会,许织夏不假思索应了声好,在男人盛笑的目光里,趿拉着拖鞋跑下楼去。

  夜晚的西湖静谧,明月高悬,亮化的六角凉亭立在水面上发着光,灯光和月光一同倒映进湖水,肉眼望去,凉亭似压着一片星河。

  湖边夜风舒爽,散散步,是难得清闲的时刻。

  周清梧和明廷走在前面,两人不知在聊什么,周清梧时不时捂唇笑。

  明廷白衬衫收进裤腰,袖口休闲地挽着,具备着一位总裁该的体态和教养,而周清梧衣裙优雅,永远不失一身闺秀的气质。

  他们并肩的背影,光是看着,就知道他们恩爱。

  到明家如此之久,许织夏从未见过他们吵架,哪怕初次见面,许织夏因明廷的身影与父亲太相似而应激,咬得他手出血,面对周清梧的愧疚,他都不曾表现过一丝不悦。

  是他让年幼的许织夏感觉到,父辈不是都如她记忆里的崩坏。

  许织夏印象最深的,是曾经明廷对称呼周清梧为明太太的人说,可以称呼他周先生,但请唤她周太太。

  因为,她就是她自己。

  婚姻不是谁进了谁的家门,而是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她无需为谁冠上夫姓。

  人漫步在湖光山色间,情绪容易变得感性,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突然间,许织夏深刻感受到,有这个充满爱与尊重的家,才会有如今的她。

  许织夏不由轻声唤:“哥哥。”

  “嗯?”纪淮周陪她慢悠悠走在后面。

  许织夏弯着眼说:“我觉得特别自己幸运,身边的人都很好。”

  她连衣裙摆随着双腿的迈动轻晃,盘着松懒的丸子头,纪淮周手掌落过去,就握到了她颈部。

  他揉捏了下她后颈,在那一刻正经兄长的样子占上风:“是因为我们小尾巴,本来就是很好的小孩儿。”

  许织夏扬出笑,露出几颗漂亮洁白的齿贝。

  失而复得,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

  “哥哥,”许织夏忽然一念闪过,仰起脸随口问了句:“小姨当年为什么会大老远到港区领养我啊?”

  纪淮周看了她眼,有几秒的安静,似乎是在思考有无告诉她的必要。

  良久,许织夏才听见他回答的声音:“她头胎的预产期,和你生日同一天。”

  许织夏愣住好一会儿,神色逐渐由难以置信,变为若有所思。

  所以她对小姨而言,也是一种失而复得。

  “周姨,明叔,来一支啊!”陆玺和陈家宿一人拿着几支雪糕跑回来,周清梧和明廷都不扫兴,笑着陪他们吃了支。

  他们又跑向后面。

  “喜欢哪个口味啊今宝?”陈家宿递过去两支雪糕:“二哥呢?”

  陆玺挖着冰淇淋杯,没心眼儿地说:“老大喜欢今宝剩下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家宿莫名笑了两声,许织夏容易心虚,被这么一闹,不好意思伸手去接了。

  纪淮周懒得搭腔,抽走那两支雪糕,去向岸边那张长椅,许织夏跟着他过去坐着。

  用不着问,他留下她不喜欢的桃子味,另一支递给她。

  月与灯的光像是被揉碎了洒在水面,夜晚西湖荷花的花蕾都闭合了,水光粼粼的湖面只有荷叶在风中摇曳。

  许织夏捏着那支牛奶味的雪糕,慢慢嘬着。

  在岸边蹲着的陆玺念经似的猝不及防又冒出一句:“嫂子到底是谁啊?”

  “……”许织夏一提心吊胆,雪糕愣着忘了吃。

  陆玺见到许织夏的反应,不可思议地共愤道:“老大,你连今宝都瞒着?”

  纪淮周懒散开着腿,胳膊肘压在膝上,俯着腰背坐在那儿,雪糕当成饼干在吃,薄唇一开咬下一口,在嘴里慢慢嚼着。

  “把你这恒心放到怎么经营EB上。”

  提及此话题,陆玺立刻就耷拉下了脑袋:“你不在,EB到今天还没宣告破产就不错了。”

  纪淮周淡淡说:“没我你活不好了?”

  “对啊,”陆玺委屈:“我就是没你不行。”

  陈家宿站在长椅旁,一手撑着腰骨,一手握着冰棍儿吃,不厚道地发出看戏的笑声。

  纪淮周眼睫掀上去,陈家宿转眼老实,不笑了。

  “家宿。”纪淮周郑重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眉眼间有特别的态度,不是冷漠,也不是狠厉警告,而是深沉和严肃:“贺氏旗下的飞行器品牌现在归我了,公司交由你管理,抽空去把MBA给我读了。”

  陈家宿木然,张着嘴说不出话,半天打了个哈哈:“二哥,不要讲笑啦,我过去就没管过什么公司。”

  “过去你是没得选择。”

  陈家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纪淮周盯着他:“等你学会如何服众了,纪氏的股份我会转百分之五到你名下,想要更多,自己争取。”

  闻言,陈家宿总算明确他并非玩笑。

  他在纪家之所以能潇洒自如,就是因为他是外姓,不占股,威胁不到任何人。

  但他因此也对少爷这个身份始终有着强烈的不配得感,有的只有从未言说过的,寄人篱下的屈辱。

  陈家宿低下头,音量轻了:“二哥,你知道的,我不姓纪。”

  他愿意给,也没人心服口服。

  “没有什么外姓不外姓,”纪淮周说:“只要纪家我做主,他们会知道,没有能力的人,就算是亲叔伯,也别想在股东会多待一天。”

  陈家宿沉默与他对视许久。

  小时候他初到英国纪家老宅,因外姓不受待见,任人欺辱,后来又被送到港区纪家的别墅,在那里,他鼻青脸肿地被纪淮周救下。

  那天一句“我以后能跟你吗,二哥”,他就这么跟着他到了今天。

  或许纪淮周在他心中,早已成为了一种永不陨落的信仰。

  “二哥,我什么都不要,管理企业的事我做不来。”刚刚还在嘲笑陆玺的人,这会儿如出一口:“我也没你不行啊。”

  纪淮周慢条斯理说:“你需要我,是因为你信任我,我不再帮你,是因为我相信你。”

  他情绪从来藏而不露,哪怕兄弟多年,也几乎不曾如此时这般真情实感地严正过。

  在他的话里,陈家宿面色愈渐凝重。

  “家宿。”纪淮周侧过脸,睨向蹲地的人:“还有你。”

  陆玺陡然立正,站如松。

  纪淮周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眉间皱起几分愁绪:“你们也该长大了。”

  许织夏含着雪糕,静静望着他们。

  虽说她对商界事宜一窍不通,但哥哥的话,她能抽丝剥茧出深意。

  陆玺哥和家宿哥早已不是少年时期,却仿佛始终停留在那个嘻嘻哈哈的年纪。

  年龄到了不是长大,只有到他们愿意认同自己成年人身份的那天,他们才是真正的长大。

  谁都留恋小时候的童话。

  如果留恋,那就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努力长出一双可以尽情做自己的翅膀。

  这也是经历过那四年,许织夏才慢慢明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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