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着迷 第21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他的眼睛遮在半湿的发丝下,不由变得讳莫如深,刹那错觉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灵魂。

  纪淮周微微地屏息敛气,对视片刻,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在对那个人说。

  “……别想了,你没生病。”

  许织夏原本暗淡的眼底出现了日出前的晨昏蒙影,渐渐明亮起来,有了眼瞳光。

  她唇边不自觉跟着漾出一丝细微的笑意。

  弯弯翘翘的睫毛被弄湿了点,望着他轻扇,像是被他惹哭了,又被他哄好了。

  她笑起来眼珠子亮闪闪的,两条溪水又重新流动了,好像没生病,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

  纪淮周也是第一次见她笑。

  从港区遇见开始,她就始终处在紧缩的状态,充满不安全感,一间发霉的暗室关住了心脏,只有阴冷和凄凉。

  可她的开心又是那么容易。

  许织夏憧憬地望住他:“哥哥,那我可以不吃药吗?”

  纪淮周轻抬眉骨:“没生病吃什么药?”

  许织夏揪着枕套上绣的小花,缓慢喃喃:“要吃的……院长妈妈会生气的……”

  她又细若蚊吟说:“每天都要吃。”

  “每个人都要吃?”

  许织夏晃了下头,只有她要吃。

  纪淮周不作声响,看向窗外似有水光倒影的天。

  两个落难者,谁都没资格同情谁,但世界从眼前崩塌的时候,他的狼尾巴,似乎足够这小兔子藏身。

  至少可以捂着她的眼睛。

  “哥哥……”许织夏又唤他。

  等少年再看向她时,许织夏人往抱在身前的枕头上伏了伏,她很在意他讲过的话,因此有了点儿委屈的情绪。

  嗫嚅问他:“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

  上回他无所顾忌,说得那么断然,但现在对上这小孩儿期待的双眼,纪淮周突然讲不出了。

  他没回答,抓着毛巾最后撸了把湿发,轻描淡写反问:“妈妈对你好么?”

  两年的分离不算很久远,但两年对于一个不足六岁的生命而言,太长了。

  或许是记忆模糊了,许织夏思索了会儿,才点点头。

  “爸爸呢?”纪淮周把毛巾甩到桌上,带起的风扑得蜡烛那簇火焰摇曳。

  屋子像个立体的水池,暗橙色的波浪荡漾了几下。

  许织夏一回想起那个人,就感觉喉咙被扼住,溺水了,呼吸困难。

  小孩子不藏情绪,许织夏一局促就很明显。

  她低着脑袋,小幅度摇了摇,没接收到少年投过来的那一眼端详。

  纪淮周不经意想到下午徐医生的话。

  目前还不能确定她的应激源。

  纪淮周半坐半躺下去,精瘦结实的手臂向后撑着,手肘陷进枕头里,运动短裤下的长腿曲起一条。

  他姿态懒散,静思几秒,问得随意:“哥哥对你好不好?”

  许织夏这回几乎没有迟疑,一下子抬起脸,迅速又用力地连着点了好几下。

  神情一本正经,别提有多肯定。

  纪淮周有短瞬的怔忡,但她的反应实在太绝对了,他稍作思量,渐渐若有所思,没压住的唇角忽地勾起一丝括号。

  他噙着笑,瞅住她:“不是说我。”

  许织夏微微张口,不由发懵,眼里都是迷惑和茫然。

  不是他,那就只有亲哥哥了……可许织夏与这个亲哥哥的感情少之又少,唯一的印象是,只要有他在,小零食就永远分不到她。

  他是繁茂的树,她是长年不见天光的根茎。

  许织夏下巴在枕头顶上压着,好半晌都没反应,答案不言而喻。

  纪淮周看着她自己玩枕头,眼神越来越深刻。

  远离了市区的鸣笛声浪和灯红酒绿,棠里镇的夜晚总是很柔静,树影婆娑,耳边只有虫鸣和水流的白噪音。

  蜡烛的柔光不明不暗,照在房间里,呼吸都得到抚慰。

  就像活在打喷嚏的时候,心脏停止的那一毫秒,他们还活着,但世间万事都再与他们无关。

  过去良久,纪淮周听见自己静静说——

  “以后我当你哥哥啊。”

第12章 海棠依旧

  许织夏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小小地琢磨片刻,而后纯真又愉快地点头“嗯”了一声,答应了。

  小朋友的世界里感情没有分类,也许她根本没懂他那句话的真意,但那个晚上,许织夏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好喜欢哥哥。

  此前他们每天从住处去到书院,再从书院回到住处,但日复一日的生活在那晚后有了不同。

  有时晨起,纪淮周会带许织夏出去散散步。

  只要放晴,街坊四邻都会出来活动,岸边那张古石象棋桌,天天有爷叔坐那儿对局,摇着蒲扇子,下了步好棋就合不拢嘴要显摆两句。

  买菜的乡邻来来去去,总有那么几个围着观战,提着笼子遛鸟的大爷也会停下来逗留。

  如此又住了几日后,棠里镇的居民就都知道了这对住在南渡口的兄妹,哥哥个子很高,长得比电影明星还俊,看着就是少爷脾气。

  但妹妹肯定是乖宝宝。

  猜他们是蒋老先生的亲眷,邻里见了就笑吟吟跟他们打招呼,也不管相不相识。

  镇子里有间茶馆,一到清晨就会传出唱曲声,许织夏每回经过,都能从那扇支开的雕花木窗里看到个女人,一身旗袍,抱着琵琶,吟唱江南小调。

  旁边坐着个和许织夏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似乎是女人的小徒弟。

  她一脸索然,每次跟着敷衍哼了两句后,就托着下巴开始偷懒了,又好动,老喜欢往窗外望。

  许织夏就这么和她对上了眼。

  许织夏有种被抓包的慌张,视线下意识想要闪躲,先见小女孩噌的一下挺直腰背作优雅状,梗着脖颈唱了起来,嘴唇一会儿圆一会儿扁。

  小女孩冲她扬扬眉,好像在说,你看,我厉害吧。

  许织夏好奇眨眼,抿住就要弯起的唇。

  后来每天,两个小姑娘都像这样,隔着窗眉来眼去。

  有天清晨散步到镇口那间他们常去的早茶铺,还离几米远,纪淮周突然不走了,坐到河边的石板长凳上,吊儿郎当开着腿,胳膊支膝,人俯着。

  “小尾巴。”纪淮周懒洋洋叫了她一声。

  许织夏眼睛亮莹莹的:“哥哥。”

  他俯身坐着,高度正好能和她平视,纪淮周瞧着她,煞有其事道:“哥哥饿了。”

  许织夏张了张嘴巴,声音柔软:“吃早饭。”

  她那个眼神,好似真担心晚一秒他就要饿晕。

  纪淮周提了下唇角,从裤兜里掏出张纸币,递过去,下巴朝她身后的早茶铺一抬:“能帮哥哥买么?”

  “能的……”许织夏愣愣回答完,又愣愣把钱接了过来,才后知后觉心生胆怯。

  但哥哥饿了。

  许织夏慢吞吞,好不容易走出两步,马上就回来了,窘迫又为难地挨回到他身边。

  小脑瓜子乱乱的,她开始胡言乱语:“哥哥……钱过期了。”

  纪淮周被她惹笑,歪着脑袋看她:“钱还能过期呢?”

  许织夏不吱声,小手攥着纸币轻轻拉扯。

  “哥哥就坐这儿,”纪淮周说:“不会丢下你。”

  这句保证,许织夏很需要。

  他如此讲了,她才扭扭捏捏重新尝试,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早茶铺。

  许织夏站在高高的笼屉前畏首畏尾。

  她心跳嘈杂,迟迟开不出口,还是阿婶先扫见她,忙里抽空过来问:“妹妹来啦,吃什么,老样子吗?还是不要豆浆,要牛奶?”

  许织夏紧绷着,过了几秒,终于点下了头。

  早餐袋搂在怀里,许织夏噔噔噔地往回跑。

  纪淮周一直看着她,她冲过来的时候,他手臂向外打开了点,由着她撞进来。

  这小孩儿脑袋在他身前挤着,纪淮周好笑:“睡觉鬼鬼祟祟,买东西也鬼鬼祟祟呢?”

  许织夏有点羞赧,又有点虚惊一场。

  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特的感觉,畏惧外面电闪雷鸣,终于有一天勇敢开了门,才发现原来是个艳阳天。

  与人交流,似乎没有她刻板印象里的可怕。

  许织夏渐渐开始没那么拘束人群了。

  夏至将至,夜晚蝉鸣清脆。

  许织夏每晚都跟着纪淮周坐在院子里乘凉,一人一张椅子,棠里镇的天空很干净,星星格外明亮。

  隔壁不知道住着谁,一到点就开始听CD机,播放来播放去都是罗大佑的歌。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上一篇:蓄意招惹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