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准时下班
常二中讲究“德智体”全面发展,每年举办音乐节,不少老师吐槽,嫌不务正业。
在她印象中,母亲不但支持,还经常抽空陪学生们排练。
赵红说,所有学习都是载体,完成每一个学生的能力搭建,才是教育的终极目的。
母亲,教育理念超前。
-
谢逍抽出相片端详,像在缅怀青春。
林眠好奇:“唱的什么?”
“《静止》,”他解释,“和弦比较简单。”
“这是不是秦北望?”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猥琐身影。
“嗯,弹贝斯,选歌主要是迁就他。”
她记起秦北望练琴,贝斯一共四根弦,他拨来拨去像弹棉花,难听的要命。
从那时起,秦北望就和他混在一起。
难怪那么怕谢逍,初中去跟高中混,确实天然等级压制。
“是他。”谢逍翻到背面。
右下角漂亮的正楷,蓝黑色钢笔水,赫然写着:2004年夏季音乐节,余不群(左),谢逍(中),秦北望(右二)。
赵红给每一张都标注了日期和人名。
“右一是谁?”林眠问。
“不知道。”赵红没有写名字。
“你不是记性特别好吗?”
“我只记得重要的人,”谢逍单手揽她腰,一戳,“比如你。”
表白突如其来。
她后腰一痒,“少来。”
他保持同样的姿势,两人继续看照片。
-
一张张翻看,如同开启时光机。
快门一按,成就重温的神奇与惊喜。
她像个时间的小偷,透过母亲的镜头,窥见当年鲜活的画面。
胶卷是来自过去的信件。
原来,她也曾是那么幸福的小孩。
-
“这是大哥?”林眠看到另一张,惊喜不已,“大哥好帅。”
篮球赛,裴遥远端三分球,英姿飒爽。
赵红特意在背面标注,极限力挽狂澜。
谢逍抓住重点,“我不帅吗?”
“你是中二。”林眠把照片塞好,觑他,亲他嘴角,“我喜欢中二的。”
“……”
谢逍抱起她深吻。
理智荡然无存。
-
窗外南湖流光溢彩。
繁华与宁静,在这一刻水乳交融。
湖面荡起涟漪,将夜的倒影层层推远。
沙发狼藉。
两人靠着沙发,都没打算去浴室。
“我不知道母亲喜欢拍照。”林眠说。
那时,数码相机还没普及,家里有一台海鸥相机,135画幅,纯机械手动测光。
张张旧照,岁月留声,光阴的故事被记录在流离光影中。
她醍醐灌顶,忽然懂得林建设十三年没留下一张照片的原因。
拍照,能让人记得来时的路。
他想让她忘记。
-
林眠抽出裴遥照片,“回头送给大哥吧。”
还有一张,国槐树下他被雨淋湿,抓拍到一个气愤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谢逍说着,调整角度扫描照片。
他点击发送,扬起手机,“原件还是留下,这是你的念想。”
林眠点头。
这时,插照片的手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她狐疑着重新拽出来。
一张边角泛黄的纸,整整齐齐叠了四折,压痕严重,隐约透着墨色笔迹。
展开。
纸张很脆,一张制式报告单,手写字迹有些模糊,鬼画符一般。
抬头名字一栏:林建设。
结扎手术。
结扎???
她犹如触电,手猛向后一缩,报告单腾空,谢逍伸手托在掌心。
手术日期是赵红去世后几天。
林眠愕然,眼神四处乱飞,背后一股寒意,“他,他,他怎么能……”
林建设做过结扎手术,她从来不知道。
谢逍也是一怔。
柴乐的调查并没有这一项。
当年医院都是手写病历,也不联网,更没有要求实名制,只能依靠纸质版。
纸箱或许是林建设刻意遗忘的,隐瞒一个他羞于启齿,或无法言说的秘密。
谢逍握住她的手,冷静解释,“男性结扎,从临床数据上看,有很大一部分患者会得无菌性附睾炎,导致长期下腹隐痛。”
“你不是耳鼻喉科吗?”她手抖。
他继续道:“结扎后会影响体力劳动,影响情绪,进一步影响内分泌。”
???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怪他莫名其妙去跑网约车,甚至情绪大变,和他做了结扎手术有关?
他为愚蠢无知赎罪,还是想减轻负罪感,他总是这样先斩后奏!
不管因为什么,再也无人解答。
“……”
“可是……”可是朱梦华怎么会怀孕。
她那天吓唬关乐乐,没成想竟一语中的。
是谁让朱梦华怀孕的。
林建设的死,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她蓄谋策划,她为什么。
林眠透不过气,放下影集去窗边。
全身血液仿佛直冲指尖,又麻又涨,只得不断伸展双手。
“手术复通困难,会因粘连失败,成功率很低,但是具体到某个人,还是百分之五十,通,要么不通。”
谢逍站她身后,“所谓个体差异。”
如果科学解释不了,那就是玄学。
她看向窗外,久久无言。
-
时间飞快,春节近在眼前。
一晃腊月二十八。
这日,默乐资本官网发布了一则新闻稿,公布现任总裁谢逍婚讯。
言简意赅,再无过多披露。
默乐官微同步消息。
谢逍没有微博,从不发朋友圈。
关于他结婚,亲近的人早就知道,一切尚算平静,符合裴家一贯低调的作风。
倒是稍晚时候,《Cute》官微转发了内容,暗搓搓评论了一个“呵呵”,附带一个死亡微笑的表情。
虽然很快被删掉,但有细心网友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