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俸狸子
“你们连这个都有?”
“我们准备了各种紧急用品,速效救心丸、卫生棉……”宗跃亲了亲她,低声问,“你有经验吗?”
叶果在黑暗中沉默。
“嗯。”
宗跃没有做声,叶果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呢?”叶果问。
宗跃低声笑:“你觉得我像个处男吗?”
叶果被他笑中的戏谑安抚了,抬起上身搂住他脖子,亲吻他。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和腰。
“放轻松,不舒服和我说。”他缓缓地进来。
在叶果有限的经验中,他实在是非常温柔体贴的对象,令她觉得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个人。被在意的情绪比身体的快感更打动她,令她可以自然地回应,甚至在适应后索取。
直到最后,他才暴露出本性中的霸道和痞劲儿,这反倒成了叶果在这场游戏中最喜欢的一部分。
“我愿意让人看到的”以及“真正的我”。
等到彼此都累得不想动弹,他们才侧着抱在一起睡去,叶果的头抵在他的下巴处。
他们睡了两个小时甚至更少,窗帘缝里的晨光就透进来,麻雀开始吵闹。
叶果醒了,窝在宗跃的臂弯里,看着他的眼皮,鼻梁,到睡着时微微开启的嘴唇,感觉到两人一致的体温和心跳。
她满足极了,在极短的时间里感觉人生好到极限,同时感受到艺术家的贤者时间和生物人的贤者时间,这种感觉又似乎指向怅然的虚无,令她迷失方向。
她忍不住摸了摸宗跃的嘴唇。
他微微睁开眼睛,低哑着声音说:“早啊。”
那个早晨,宗跃先起床,背着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你身上是什么?”叶果看到他臀部的一个阴影。
“胎记。”宗跃穿上了裤子。
“什么样的胎记?”叶果好奇。
“先不告诉你,以后看的机会有很多。”宗跃笑。
叶果用被子遮住头闷笑,又感觉什么东西丢上床,掀开被子一看,是那条鱼。
“抱着我再睡一会儿。”宗跃说。
虽然那么说,叶果还是决定起床。时间不过八点,但她睡了一个极好的觉,或许几个小时后睡意会吞噬她,但此刻却是清醒的,并且深刻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宗跃有点烦人,一会儿在卫生间探头问:“新牙刷有吗?用你的杯子可以吗?”
一会儿又问:“用你的洗面乳可以吗?”
叶果穿好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望着宗跃用她的杂牌洗面奶洗脸,又用纸巾擦干,拿起她的面霜问:“用一下?”
此刻他的每个动作都像是一幅画,这是叶果眼睛增加的滤镜,在过去的某段经历中也产生过,最差的经历,却在短时间内给她最好的状态。
“宗跃……”她低声说。
忽然这时传来敲门声。
“果果啊!我们的卫生间地漏坏了,你这里有没有漏水啊……爸爸进来看看。”
第37章 66 捷克弗里德
叶果望着门外,紧张起来。
“果果啊,起来了吗?”叶爸又问。
宗跃走出洗手间,脸上还留着雾蒙蒙的水珠。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似乎想去开门,叶果立刻按住,紧紧抓住他的手。
宗跃眼神里透出使坏,另一只手放在叶果握住他的手上,挠了挠她的手背。
叶果的心狂跳,又装作没事,对着门外说:“爸,早上看好像没漏,稍等我出门你自己开进来看看吧。现在我在换衣服。”
“啊,那好,慢慢来。我去五金店买个密封胶。”叶爸说。
宗跃的脸又凑过来,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
叶果闻到了牙膏的留兰香味,真的想打他,又不敢抽出自己的手,怕他直接开门。
“你等下上来吃早饭吗?”叶爸还没走。
“不…不吃了,我有点事要出去下。”叶果双颊滚烫。
“哦,那午饭回来吃吗?你妈今天烧栗子鸡。”叶爸还在继续说。
宗跃凑得极近,叶果有点受不了,说道:“回来的,爸,我要接个电话,中午一定来吃饭,回来吃的,我先不说了。”
“哦哦,那你忙。” 过了一会儿,叶爸才没声音。
叶果通过猫眼看外面,走道上没人,才松了口气。宗跃拿开她手背上的手,扶着她后脑,用力吻下来。
他们靠着门吻得又深又久,就像昨夜的开场,她推不开,又享受其中,推他的手抓住他的衣服。
等到亲得满足,宗跃才放开她,笑着说:“你家人真好。”
叶果不说话,有点生气。
“你说我今天午餐也吃栗子鸡,好吗?”
“……”
叶果没有做好准备,但感觉莫名的刺激。
这是传统好孩子另一面,蝴蝶翅膀上的黑色花纹。她在某些时刻会发现这一面,释放这一面,就像是昨夜。
宗跃大约看出她紧张,才说:“不逗你了。我中午有个冷餐会,现在就走了。你怎么安排?”他走回房间拿外套。
“我…想休息下。”
“那晚上来我家?我明天要出差,要一个礼拜见不到了。”宗跃拉上外套拉链。
叶果摇了摇头。
“那记得想我。”宗跃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宗跃走了以后,叶果收拾房间,更换床单被子,清理地面。她在找昨晚遗留的垃圾,包装或者废弃物,什么都找不到。
她开始担心父母进家里看到,只能发信息给宗跃,说得含蓄。
“带走了,怎么能让你收拾。”他语音过来,带着笑,再含蓄也明白。
叶果总算放心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发语音信息过来:“你提的要求,我很愿意……”
叶果知道他说什么,关于模特的要求。她将听筒放在耳边,感觉他压低了声音,好像昨夜的耳边低语。
第二条低语接着又过来了:“而且,我很擅长……”
叶果拍了几张墙面和天花板干燥的照片发在微信群,就出门了。她有点想透透气,想去公园、书店,画材实体店看看,新的订画快过来了,她也要补一些画材。
今天凌晨到早晨疯狂且荒诞,她要将自己抽离出来,恢复一个好孩子的面貌,却又忍不住回忆宗跃的样子,夜晚微微喘息的样子,早上凑得极近使坏的样子,以及他出门时“我愿意让人看到”的样子。
旁人看来,他冷静、疏离,显得很难讨好,但他确实有一种本事,能令人在人群中第一个被看到,黎虹发的合影中如此,Pleine Lune 的人群里也是如此。
这种特质构成了她为他绘制肖像的一部分。
她走进了文具店,买上一叠素描本和铅笔。这是以前做学生时经常用的,接着又像以前一样,进肯德基店点一份早餐,要一杯豆浆,打开速写本。
叶果决定现在就找感觉,她在网上找到了他漂亮的侧面照,应该是两年前他还在传媒行业时拍的。她进入状态极快,像一个跳水运动员完成标准的入水,随后一个小时就收笔,完成度很高,忍不住拍给宗跃。
宗跃回了一颗心,还发了他在冷餐会的自拍,衬衫西服,打理得精致潇洒,温柔地望向镜头。
叶果有点想赞美,接着看到他头像修改成叶果的素描。
那一刻,她的贤者时间结束了。
如果那一周没有工作,叶果会非常煎熬。
画室工作以正常的节奏推进,因为老板要求把受欢迎的课程系列化,导致她的体验趋向于无趣。画廊方面,因为宗跃在忙,主导联系的人则变成了 Rebecca。
她是个有经验的策展人,和叶果电话沟通方案。如果作品达到十画,可以做一个《春和景明》为题的小型系列展,如果达不到,就看机会加入群展。
春和景明,四个字中已经有足够的画面,令叶果感受到变暖的天,空气里的湿度在增加。
她的皮肤变好了,或许因为宗跃总往她脸上贴面膜,令她意识到无比想念他。
宗跃周六下午回家,叶果网购的画材到了,他拍了照片,问叶果晚上想吃什么,白庭今天有个包场晚宴,厨房空不出来,他要亲自下厨。
叶果下班骑车去他家,停在小区门口,望着那一栋入夜的公寓楼,知道某一间亮灯的房间里,有个人正在等她,心中有些激动。
用指纹开门进去,厨房里果然有个人影忙碌。听到叶果的声音,他说:“在煮面,马上好。”
他没换上居家服,穿条纹商务的衬衫,袖子卷到小臂上,看到叶果就笑着说:“要盖戳。”似乎晒黑了一些。
叶果把额头伸过去。他亲了一下。
“我明白吸猫的快乐了。”
那天晚餐吃意大利面。宗跃选细面,将一整瓶秃黄油都倒进锅子,还煮了西兰花,拿茶茶送的酒来配,属于技术不够,诚意来凑的大厨。
这一顿晚餐中规中矩,但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宗跃谈到本周出差是陪老吴去海南,看他投资的项目。
“出了以前的行业,才看得出哪些人值得交朋友,Jan 和老吴都算。”
茶茶的酒,有一种清冷带后劲的果香,叶果喝急了,两颊发烫。
“那你是不是现在比较开心?”她有点醉了。
“你说呢?”宗跃用笑回复了她。
晚餐之后,宗跃也安排了节目,洗了蓝莓和树莓,让她配着茶茶那支剩下三分之一的酒吃,还找出了一部电影——《席勒:死神与少女》
这部传记片叶果看过,席勒以高产和癫狂出名,对于科学家和艺术家,道德很少有约束力。而当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和席勒本人很相似的男演员时,他的眼睛令叶果想到了什么人。
她想起来,当时是和那个人一起看的,立刻不舒服起来,尝试把那部分记忆安放在模糊的、怀疑的位置上,精神上的一片毛玻璃之外。
“怎么了?”宗跃也感觉到了。
“不想看了。”她看向宗跃。
眼前的是和另一个人完全不同,宗跃精神强悍,肉体美貌,和他在一起,能在一层记忆的油彩上覆盖上另一层更浓厚的油彩,是合格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