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予雾
挂了电话, 阮灵真借口说要回公司一趟, 晚上的晚会有细节要和委托的主办方对接一下。
阮母提醒她开车小心,晚上等她回来再吃饭。
她回了声好, 就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在导航上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宠物店,她开车过去,想给茯苓带个小礼物。
除夕的下午已经没多少店营业, 街上人迹寥寥。
到达宠物店时,老板正打算歇业回家, 见她来又放下手中准备落的锁,并热情地告诉她,今天除夕,全店八五折。
阮灵真道了声谢,在脑中比量了一下茯苓的身材尺寸,给它选了个可现刻名字的项圈。
而后又在犬类零食区调了几款配料表比较干净的小零食。
从宠物店离开,粗略算了下时间,她只能在静园带半个小时,不然赶不上回去吃饭。
元初今晚的晚会她还得化个妆做个造型出席,时间必须留足。
跟着导航,抵达静园时,靳峥琪正牵着茯苓站在门口等她。
瞧见车驶过小石桥,一人一狗齐齐看过来。
但又怕认错先没声张,直到驶近,阮灵真降下车窗,靳峥琪才笑起来,叫了声:“灵真姐姐!”
茯苓更开心,站在那上蹿下跳。
靳峥琪见状松掉了它的牵引绳。
狗子如同出笼的小兽,狂奔过来。
靳峥琪在身后不忘大声提醒:“茯苓,不要扒拉灵真姐姐啊!”
阮灵真泊好车,从驾驶座下来,茯苓跑近,很听话地没有扑她,就是那屁股像是电动小马达,带着尾巴疯狂摇晃。
大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巴疯狂往她手边凑。
阮灵真蹲下来,揉了揉茯苓的头,“又见面啦,小茯苓,那天的水果小狗吃到了吗?”
茯苓像是听懂了,对着她低低叫了声。
阮灵真笑起来,语气像是逗小孩子,“啊,吃到啦!”说着,挠了挠茯苓的下巴,夸赞道:“真乖!”
靳峥琪也走过来,笑嘻嘻开口:“听说你要来,在家根本带不了一秒,从二哥说你待会儿就来开始,就坐外面等着了。”
阮灵真笑了起来,从后备箱拿出项圈和小零食,开口道:“不知道它平时都吃什么零食,就选了些配料比较干净的,还有这个项圈,回头给它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去换。”
靳峥琪笑着说谢谢,后努嘴看茯苓一眼,“她才不挑嘴,馋死了。”
狗子像知道是在说它,不满地冲靳峥琪叫了声。
靳峥琪“哼”了声,嘀咕道:“好好好,你今天是寿星,不说你坏话。”
说完,看向阮灵真,“先进去吧灵真姐姐,二哥他晚上还有事,先去换衣服了,我们直接去冬园等他。”
阮灵真点头说好。
靳峥琪引着她从正门入静园,茯苓在最前,颠颠地带路。
依旧是一路的锦绣园景,轩榭楼阁,横廊曲水,园中梅花正是繁茂花期,枝节坠着醒目的红,为古色宅邸添了抹生趣。
由整宅贯连的游廊走进冬园,盆栽式的花色更多了。
各色花朵争奇斗艳,摆放在红木花架上,顺暖廊一路整齐排列。
阮灵真看到了好几盆上次来没见过的花。
同种品相,不同花色,花朵于一枝上簇拥,她问:“这是什么花?”
靳峥琪瞧一眼她看的方向,笑着解释:“大花蕙兰,每年过年云叔都会端几盆出来。”
阮灵真点点头,坐在脚边的茯苓忽然叫了声。
她顺着茯苓叫的方向看过去。
靳聿珩正从东楼小阁的楼梯上下来。
一身裁剪精良的深色西服,挺阔熨帖,将他优越的身材比例衬托得一览无余。
正如阮灵真所预想的那样。
宽肩窄腰,高身长腿,标准的正装衣架子。
阮灵真和靳峥琪站在西楼边的游廊,靳聿珩看见了她们,徐徐走过来。
园景繁秀,廊檐雕花,他走在一盏盏古典宫灯下,廊内各种花势正好。
阮灵真看着他走近,胸腔似擂鼓,又莫名觉得他很配周遭景致。
距离逐渐拉进,靳峥琪竖起大拇指,“哇塞,二哥,你简直帅毙了!”
靳聿珩轻笑一下,看向一旁的阮灵真,开口问:“什么时候到的?”
阮灵真看见了他领口系的领带。
墨蓝真丝,暗纹提花,是她那天送他的那条。
勾唇笑起,开口答:“刚到。”
靳聿珩点点头。
靳峥琪说她去拿小蛋糕,再把三姐叫来。
茯苓这会儿难得听她的话,跟着她一起走了。
目送一人一狗出了冬园的门,靳聿珩收回视线,“筱瑶在忙着安排今晚奶奶要听的戏班子,应该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说着,转头看来,问她:“上楼坐会儿吗?”
阮灵真偏头看来,故意问他:“哪个楼?”
靳聿珩笑,回道:“东楼。”
阮灵真点点头,重复了声:“东楼。”
靳聿珩知晓她的故意,依旧笑着,“既是靳大夫的邀请,也是东楼主人的邀请,去吗?阮翻译?”
阮灵真笑了起来,在某种心照不宣的氛围中,回他:“当然。”
二人顺着东楼的木质旋梯上楼。
冬园的东西两楼,只有西楼房间较多,靳筱瑶住在那边,还有一些留给家中近亲所用的客房。
东楼这边只有靳聿珩住,楼下是书房。
听靳聿珩说起楼下一整层都是书房时,阮灵真很是惊讶,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一般复又问了遍:“都是吗?”
靳聿珩稍稍在前半步引领,以便随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点头,给出肯定答案,“是,家里藏书比较多,我爷爷的我父亲的,还有一部份是我的,以及家中别的小辈的。”
阮灵真想象了一下规模,堪比图书馆了。
说话间,已经上了楼。
靳聿珩推开门,带着阮灵真进屋。
在踏进门槛的前一秒,阮灵真还在想,突兀地进别人卧房会不会不太好。
跨进去后,这个顾虑就被打消。
靳聿珩的房间很大,休息区与办公区划分得很明确。
一盏绘有山水渔夫撑船落日图的屏风将两个区域完全格挡开。
她跟着他在办公区驻足,他推一张椅子出来,给她坐。
身前就是他的书桌,收拾得很整齐有序。
各式中医典籍堆叠摆放,写满墨迹的稿纸与本子摞成小山。
阮灵真在几本放在桌面中央的病案上,看见了那支她送的钢笔。
转头问他,“好用吗?”
靳聿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起点点头,“嗯,书写很顺滑。”
阮灵真笑一下,看了阵他落在纸上的墨迹,“你的字很好看。”
刚毅中不乏柔情,走锋劲挺,规整有形。
靳聿珩笑起来,难得没自谦,又似是无奈,开口道:“我们家的小辈,没有字不好看的。”
阮灵真闻言转头看来,“你们家对字有很严格的要求吗?”
他点头,“是,爷爷说字代表一个人的品性,是行走社会的第一名片,写方方正正字,做堂堂正正人。”
所以家中小辈从记事起,上的第一节课就是书法,其他兴趣爱好不管,字一定要写好。
阮灵真震惊之余还挺佩服靳家老爷子,由如今看来,靳家这几位小辈好像真的都没长歪。
都是一眼能看出的温润知礼。
她将视线从桌上的稿本上移开,而后就看见正对桌前的墙上挂着一副毛笔字。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字迹太过熟悉。
她问:“这是你写的?”
靳聿珩抬头看字,点头应:“是。”
阮灵真惊讶地张了张口,“靳大夫深藏不漏,看来我还得找机会多了解了解呢!”
靳聿珩笑着道:“随时恭候。”
阮灵真也笑起来,忽然发现他的这幅字没落款。
只这一句诗单独书于纸上,甚至连印章都没有盖。
想起那天在西楼,看见的他的那本《伤寒杂病论》,他也是很与众不同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书本尾部的空白页。
常规做法与思想都是落款于扉页,好以找寻与确认是否是自己的书。
她不解蹙眉,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落款呢?还有,你为什么要把名字写在书的尾页?”
靳聿珩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知道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