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予雾
后又怕阮灵真介意,告诉她衣服刚洗过,她只在今天出门时穿了一下,到医馆就脱了。
阮灵真当然不会介意,穿上后,又道了声谢。
三人继续往医馆走,温祈给靳聿珩汇报昨天代煎药的拿取情况,以及沪水镇的奶奶早上打电话来说今天路不好走,要明天才能过来复诊。
靳聿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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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馆的路正如靳聿珩所说,有些绕。
古街后多是民居,宽窄不一的巷子纵横交错,阮灵真不知道在巷口拐了几次,才终于走到了类似小镇中心的地方。
一条下沉式排水渠横穿而过,道路变得宽敞起来。
走至一户门楣古调的庭院前,温祈在前走进去。
阮灵真抬头看一眼,门上匾额写了“华椿堂”三个字。
木门向内洞开,有阵阵药香飘出来。
小院质朴明净,药架陈列,这两天天气不佳,箩筐中的药材都已收走。
穿过前院,进入正屋,一个提秤穿梭在药柜间的男生,仰身从柜边探出头来,笑着道了声:“靳师,早。”
靳聿珩点头,应了声:“早。”
随后看向阮灵真,“你的药是回去自煎,还是帮你煎好?”
阮灵真想了一下,她没煎过,怕煎不好,于是答道:“煎好我再拿回去吧。”
靳聿珩应好,抬手看一眼腕表,“大约一个小时后取,你有急事么?”
阮灵真摇摇头,“没有,没关系,我在这等会儿。”
恰好里面的煎药室有药工出来叫他。
阮灵真赶忙开口:“你忙吧,取完药我就回去了。”
他点点头,视线略过她因回暖而重现红润的脸颊,又道:“时间有些久,你可以先去诊室旁的休息室坐一会。”
阮灵真转头看一眼不远处廊道上挂着“诊室一”的那扇门,说了声:“好。”
靳聿珩走后,温祈提着几包装好的药液从煎药室走出来,放到门旁的药架上。
见到阮灵真还站在药房柜台前,以为她不知道休息室的位置,放下手里的活,指了指诊室的方向。
“灵真姐,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诊室边上那间没门牌的屋子就是,药好了我去叫你。”
穿梭于药柜间的男生喊了温祈一声,示意她去帮忙。
温祈应了声说马上来。
整个医馆都在做开门接诊前的准备,阮灵真觉得自己待在这儿是有些碍事,回了声好,便让温祈赶紧去忙。
姑娘对她灿烂一笑,就转身钻进了药房里。
阮灵真独自前往休息室。
医馆内空调温度打得不高,空气中带着点蒸腾的热气,浓郁药香混在其中,似微甘,又似微苦。
休息室陈设简约,一张茶几,几张漆木圈椅,靠墙竖了排书架,收纳的也都是些中医类的书籍。
阮灵真在面对窗户的一张圈椅上坐下。
中式楠木支摘窗,窗格间后钉了玻璃,以御风雨侵袭。
早间撑起的天,这会儿又阴沉下来,待会儿怕是还有雪。
手机在包中震了两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两则微信消息,一则来自梁恪,一则来自阮母。
她先点进母亲的对话框,一条长达二十秒的语音消息,指间点了下白色小气泡。
阮母温柔关切的嗓音响起,问她休假了要不要回家住,她给她做好吃的,又告诉她,前两天天气好,已经给她把床单被套全部清洗晾晒过了,到现在还留有阳光的味道。
阮灵真嘴角弧度柔和,回复自己明天就回去。
阮母的回信又来,问她梁恪一不一起过来。
阮灵真看着消息静默了片刻。
自打她和梁恪双双毕业后,家里就有意无意问起过两人有无结婚计划。
虽口上说着只是问问,并没有催婚的意思,但其中含义还是希望他们能早日修成正果。
梁恪父母那边也催,说是两家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早点结婚也了却老人家一桩心事。
两人从同一家机关幼儿园开始做同学,一路到大学,再到阮灵真去莫斯科留学回来。
结婚对他俩而言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
但只有她和梁恪两人从没认真聊过这个话题。
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消息,说是如果梁恪一起来,就让阮父去把爷爷奶奶也接来,一起吃顿饭。
阮灵真在输入框里输入“我问问他。”
刚欲点击发送,拇指忽然刹停在半空,静顿几秒,又逐字删去,最终发了句“他最近比较忙,来不了。”
阮母回也行,让她明天出发前告诉她,她好提前开始准备饭菜。
阮灵真回好。
回完信息,她握着手机,双手像是坠下枝头的枯叶,掌心向上落在腿上。
目光茫茫,抬头看向窗外灰蒙的天幕。
靳聿珩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休息室没开灯,光线微暗,阮灵真对窗而坐,窗外稍亮的天光照进来,她定定看向窗格外的天。
未着粉黛的脸,侧颜依旧明艳惹眼。
阮灵真属于标准浓颜系美女的长相,五官深邃精致,带点天然的冷感,却配了张被誉为中式美女标配的鹅蛋脸。
两种风格的融合,似早春开在寒气未消山谷里的金梅,春与冬的对撞,对比鲜明,却又美得恰到好处。
听见开门声,她转头看来。
靳聿珩一手撑着门把,站在门口。
他已经换上了白大褂,左胸处挂一张胸牌,温润疏阔中又平添几分书卷气。
白大褂面料稍硬,垂坠感良好,妥帖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
阮灵真刚想问他是不是药好了,但转念一想应该也没这么快。
“大嫂过来了,在做针灸,等她结束你可以和她一起回静园。”靳聿珩看一眼她掌心依旧亮着屏幕的手机,开口道。
阮灵真点头,回应:“好,我知道了。”
靳聿珩视线再次看一眼她脸上的神色,随后微微弯唇,似礼貌一笑,退出门外,关上了门。
神思拉回,阮灵真才想起还有梁恪的消息没回。
举起手机,点开梁恪的聊天框。
他大概是刚睡醒,问她待会儿需不需要他来接她。
她回不用,说她和筱瑶的大嫂一起回去。
他回了好,聊天便就此结束。
她和梁恪很少用网络社交的方式聊天,就算是她在莫斯科留学的两年,视频通话都保持着一个星期三次的频率。
这样一想,他们好像很多很多时候并没有能对接上的话题。
她一直都只当是专业方向不同,所无法避免的弊端。
额角开始出现痛感,她偏头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不想了,放松一下脑袋。
刚熄了手机屏,铃声忽然又响起来。
沈佩然打来的,看着这熟悉的三个字,阮灵真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起来后,沈佩然平淡清缓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休息的怎么样?”
阮灵真有些想发笑,“沈老板你是不是忘了,我昨晚才休假,你现在问我休息的怎么样,我应该给不出答案。”
沈佩然那边估计也是刚醒,惺忪的鼻音有些重,“我真是服了,下次蒂星推优我都不敢要了。”
岑露是蒂星那边给她再三起誓,说绝对是这两年遇到的最好的俄语翻译苗子。
她信了,也是给她好好上了一课。
“别是蒂星派来的间谍吧!”
阮灵真笑了声,回她:“那倒不至于。”
元初在业内很具权威性,几乎包揽了南临大大小小商政场合的翻译工作,业内其余公司都挤破了头想培养出一两个人才,推荐到元初来。
虽然他们的公司也许上不了大台面,但培养出的人借着元初扬了名,也算是脸上贴金。
“岑露这次祸闯得是有些大,但平时的努力你应该也是看见的,惩罚肯定免不了,但也给人家一次机会嘛,现在这种时机退回蒂星去,她的职业生涯可能是要毁了。”
岑露刚来元初半年,一直勤勤恳恳,每天是公司最早到的,任务也是小组里完成最出色的,有时晚上下班,大家都走了,她还留在那想多整理会儿资料。
沈佩然当然也知道这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算是认同了阮灵真的说辞。
“对了,昨天那场中俄新能源汽车并购的委托方让给他们发一份会议的翻译记录。。”
阮灵真早就预料到肯定没好事,问:“什么时候要?”
沈佩然答:“今晚。”
任务艰巨。
阮灵真长吁了声,看了眼腕表,时间还算来得及,回了声:“行。”
沈佩然笑了起来,“假期再给你延长两天,回去好好陪陪叔叔阿姨。”
阮灵真轻嗤一声,“你少拿这种艰巨的突击任务给我,我应该能多活两年。”
时间紧迫,两人便没再聊闲,挂了电话,沈佩然发来会议录音。
阮灵真想了想,决定出去借个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