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予雾
颠颠的小狗已经跑近了。
经过一盏冬园洞门前的宫灯,他看清了它嘴上叼着的东西。
是一只纯黑的礼品袋。
茯苓跑过来,用爪子扒拉了他一下,喉咙里哼哼唧唧的。
阮灵真笑起来,“好像茯苓小朋友没辜负我的期望,圆满完成任务了。”
靳聿珩附身接过茯苓递来的东西。
无奈轻笑,“不是说不用准备了吗?”
阮灵真故作小气道:“因为以后每年补太亏呀!”
刚说完,听筒内提示有沈佩然的电话打进来。
大概又是什么紧急的任务,于是急忙道了句:“我接个工作上的电话,你先拆礼物。”
靳聿珩应了声好。
通话挂断,他从礼品袋里拿出一个同色系的盒子,精美的蝴蝶结作包扎。
拆开后,就看了一支放在中央的银色怀表。
从托槽内将怀表拿出来,一张压在下方里衬下的卡片进入了眼帘。
他顿了一下,又将里衬掀开,将卡片拿了出来。
视线还未来得及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指尖的熟悉触感,让他先一步认出了是什么。
将卡片翻过来。
写满字的白面背后,是他的那张换下来的旧胸牌。
上面的那张照片拍摄于他大学时期,像素有些低,轮廓微微模糊。
他轻笑了声,将卡片重新翻了过来。
背后密密麻麻的小字是阮灵真写的。
开头是,亲爱的靳大夫。
再往下——
【猜你肯定还没看怀表就来看这封信了。】
靳聿珩笑起来,看一眼手中的怀表。
表壳上一行浅金色的意大利文,有些眼熟。
他在脑海中搜索相关信息,最终想起是一个意大利机械表的个人手工品牌。
较小众。
至于为什么小众,并不是做表的工匠名气太小,而是表芯是反的。
违背常理的设计必然不会太受欢迎。
顶开表盖,如预期一般,看见了倒退着转动的指针。
视线重新回到卡片上。
【嗯,现在应该看过了。】
靳聿珩又笑了起来。
【我过生日那天,你说想弥补自己的一个遗憾,其实我并不觉得遗憾,人生总以不同的机遇而精彩,就比如你没想过我们会重逢,我也没想过会遇见你,因为这种未知,故事才变得更有戏剧色彩。说生日快乐太俗套,我想祝你每天开心,顺遂如意,还有身体健康。还有,三十年前的今天,有一位超受欢迎的大夫出生了耶!好吧,最后还是难免落俗,生日快乐靳大夫,生日快乐,男朋友。】
无名情绪上涌,他觉得胸膛平稳的跳动带着热流往上蔓延,来到眼底。
阮灵真的消息在这时重新发来——
【本来放在茯苓小窝里的,我给它比划了好几遍,告诉它要交给你,在你拿到之前,我一直担心它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当时把东西放进茯苓小窝的时候,她蹲在地上,指了指冬园的方向,一字一句告诉它:“给、靳聿珩,靳聿珩,知道吗?冬园,东楼!”
害怕茯苓听不懂,她讲了好几遍。
茯苓就一直坐在她跟前,头跟着她的比划一次次抬起低下,又抬起又低下。
在她又一次打算重复以上的话以及动作时,小狗好像忍不了了。
叼起她手中的东西,往冬园跑,确定她跟上去之后,爬上东楼,爪子敲了敲靳聿珩房间的门。
她才如愿笑起来,点点头,“对,给他。”
靳聿珩看着消息,浅浅弯唇,正打算回她【你还真信得过它。】
对话框里又有新的消息发来。
她说:【其实贺卡的最后我还忘记了一句话。】
一个在脑际盘旋的答案呼之欲出。
几秒后,在对话框出现——
【我爱你。】
-
今年的春节,靳聿珩第一次正式的登门拜访阮家二老以及阮灵真的父母。
阮灵真男朋友早已不是上一个的消息,也已经在老太太的宣传下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当事人依旧紧张。
被阮灵真的几个堂姑围在沙发上聊天的时候,靳聿珩感觉腰都要坐断了,却又不敢松懈。
聊天内容大多围绕工作、家庭、生活之类的。
在问到职业,听说是中医后,一个个瞬间来了精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想问点有关自己身体调养方面的问题。
但又羞于人家是第一次来不便开口。
但靳聿珩却是终于放松了下来,涉及他熟知的领域,他很占主导权的指一指一旁略高的桌椅,开口道:“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去那边坐下,我给您号个脉。”
几位堂姑被戳中心思,笑呵呵站起来,连声道:“好呀好呀!”
于是,难得的休息日,靳聿珩换了个地点继续加班。
而长辈们最关心的问题当然还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不方便当面问靳聿珩,都背后悄悄问阮灵真。
说是恋爱谈太久不好。
关于这个问题,阮灵真还有一点很疑惑。
那天茯苓带她看的戒指,她一直以为会在除夕那天派上用途,因为细算起来,除夕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
那天靳峥琪也约她去静园放烟花,出门前她还纠结了一番穿着。
旁人邀约、放烟花、恋爱纪念日、准备好的钻戒。
这几点凑在一起实在不多想都不行。
但,很遗憾的是,那天真的就是放烟花,再没别的活动。
更没有她所预想的,烟花中的浪漫一幕。
所以到后来她都快忘记这一茬了。
她猜不出来,索性放弃一切幻想。
转眼,时间又来到一年立春,南临医科大举办百年校庆。
靳家一家杏林之辈皆出自南林医科大,又在当地享有盛誉,自然在知名校友的受邀之列。
靳老爷子本是作为代表上台致辞的,但推辞说自己年纪大了,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又交到了靳聿珩的手上。
阮灵真那天刚好休息,就翻出了闲置已久的相机,决定去给他好好拍几张帅照,好以放到医馆的公众号上。
听闻消息的阮廉清与宋予芝也想去凑热闹。
于是那天阮灵真就没和靳聿珩一起去,转道儿去城南接了两人,一起去南临医科大。
南临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临近立春却还下了好几场雪。
宋女士口中的倒春寒如期到来。
在停车点停好车,阮灵真给靳聿珩发消息,说她到了,直接去会场等他。
他应该还挺闲,消息回得很快,说:【好。】
从入口朝会场走,一路上彩旗飘扬,不少校友聚在签名墙前合影,阮灵真见到了不少在知名学术报刊上的熟面孔。
阮廉清的大学没在本地念,却也是被不少同行认出来,一路上停下聊天好几次。
进了会场,是靳筱瑶来接的他们。
礼貌地叫了阮廉清和宋予芝声:“叔叔阿姨。”就领着他们去安排的位置。
开幕式还没开始,会场内满是来回窜动找位置的学生,以及窜位互相打招呼的回校校友。
靳峥琪也带了相机,说是茯苓不能来,不然还能给它拍几张照片。
阮灵真也好久没用相机了,有些功能键已经记不清用途了,趁着等待的间隙,开机熟悉操作。
靳峥琪凑过来,和她讨论相机的牌子以及怎样调参数。
在靳峥琪的半交流半指导下,阮灵真总算重拾摄影记忆。
举起相机,将取景器靠近眼睛,对着不远处的演讲台试拍了一张,又连拍了几张人像,做参数调整的试片。
最终确保无误后才放下。
场馆内已经逐渐恢复秩序,窜动的人群皆已落座,在学生代表上台做开场白欢迎校领导致辞后,就是知名校友的致辞时间。
靳峥琪坐在位置上低声欢呼。
靳聿珩从前排站起身,走向演讲台。
提前准备好的文稿被他折在手中,上台后却是一眼未看,全程脱稿。
笔挺西装,风雅从容。
阮灵真的相机就没放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