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遥
裴京闻三个字,就代表着绝对的实力。
对比刚才象征性给领导捧场,欢迎裴京闻发言的掌声,主持人报完幕好一会儿都持续热烈,甚至在裴京闻上台时,更加激烈。
纵使再想躲避他,这一刻,周宜宁的动作也不例外。
男人如松如柏颀长挺拔,堪称衣架子的身姿,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衬衣领口还打了领带,仅站在演讲台前,原本嘈杂沸腾是台下奇迹般安静下来。
他的穿衣风格一直偏向宽松版型,周宜宁甚少见她穿的这么正式。
清矜,斯文。
到哪都该是全场的焦点。
礼貌性朝台下鞠过躬,他握住话筒,低而磁的声线透过电流,传遍整个礼堂。
“大家好,我是2012届毕业生裴京闻,非常荣幸能站在这里跟大家交流。”
全程,他脱稿发言。
铿锵有力的语调,有条不紊,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双生来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泛着波光,撩得人心口发痒。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注]”他顿了几秒,比起少年时期的张扬不羁,经过岁月的沉淀,他举手投足间只剩清冷稳重:“愿各位心有所想,做则必成。”
这一幕,就好像回到了每次考试之后,他作为优秀学生上台发言的时候。
她站在台下,无数次仰望着他。
她听到了,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只为他。
—
裴京闻的人气本就很高,这一场发言,更是勾得不少女孩春心难耐。
尤其是他还出身京北裴家。
知道他是实验班出去的,很多大胆的都去问赵临风打探他的联系方式。
赵临风与有荣焉的同时,笑眯眯回绝了他们。
他可知道,这混小子从高三就对周宜宁那姑娘动了心思。
只是这几年不知怎么回事儿,一直没等到他俩的好消息传来。
出于关心,赵临风去了休息室,开门见山问:“这几年怎么没一点动静?准备什么时候把人带来给我瞧瞧?”
裴京闻知道他问的什么。
“就您看到的呗,”他语调懒散接着话,余光仍没离开屏幕,“这不还没追上呢。”
“难得你小子也有受挫的时候,”赵临风奇了,怒目瞪着他:是不是你干什么混账事,才让宜宁没答应?”
“在您眼里我就这么渣啊,”裴京闻晃了晃对戒,勾唇笑:“看到没?证都扯了。”
“那还没追上人?”赵临风一时没反应过来,“难不成你骗婚?”
裴京闻服了。
这才毕业七年,老赵还没熬到退休怎么就糊涂了?
“放心,我不干违法的事儿,”他单手插着兜,瞥见外面的纤细身影,不由分说站起身,“您先坐会,我出去下。”
留下这话,他连西装外套都没来拿,径自走出休息室。
绕过转角,视线还没出现熟悉的身影,脚步被一阵窸窣的声音生生顿住。
“徐哥,你说周宜宁能放着裴京闻不要,选择跟了你吗?”
“废话,咱徐哥这么帅,看不上是她瞎。”
“行了,你俩少废话,有这东西加持,徐哥肯定能抱得美人归。”
停顿了一会儿,有人再次说:“徐哥何必这么纯情呢?跟当年一样告诉她事实。”
“就是啊,姓裴的要是知道老太婆那样,肯定早都跑路了,也就徐哥你不嫌弃她是个累赘。”
“妈的,老子要不是看她身材好还没操过,至于这么耐心么?”徐耀吐出一口烟圈,“这次她要是不答应,就别怪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鼻尖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席卷。
整个人控制不住,不断向后退。
没等他缓过劲儿,脖颈就被紧紧掐住,脑袋往上被呛得通红。
几个人哪见得了这场面,纷纷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裴京闻置若罔闻,黑眸的情绪很淡,没有任何温度。
“什么事实?”他指尖用力,寸寸收紧,“说清楚。”
—
到了母校,趁天气正好,总忍不住去教室门口转一转,找寻当年的记忆。
周宜宁挽着严可薇,正穿过最常走的那条走廊,手机铃声猛地响起。
是赵临风打来的。
刚接通,对方怒气冲冲的声音,险些掀翻她的耳膜,“宜宁,你现在来一趟休息室。”
没来得及说原因,脑海里倏地灵光一闪,给严可薇留下一句“我先去礼堂”,快步冲了出去。
严可薇一脸懵,赶都赶不上。
迎
面的冷风,掀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周宜宁从没觉得从教学楼到医务室的距离这么长。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许多思绪。
穿过几道走廊和天桥,她终于赶到医务室门口。
远远就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脚步并未有片刻的停留,等看清里面坐着的身影时,呼吸猛得收紧。
裴京闻的手腕缠了绷带,隐隐有红晕往外渗。
和高三那年的位置一样。
“你……”没等她问出声,一旁的赵临风就气呼呼说出了经过:“混小子,早说让你遇事先冷静,动手能解决问题吗?”
“能。”
赵临风:“……”
“老师,您别生气,”见赵临风又要吹胡子瞪眼生气,周宜宁轻声道:“我来和他说。”
“也行,”临走前,赵临风一脸恨铁不成钢,“也就宜宁跟你有耐心。”
休息室内,很快安静下来。
两道心跳声,不知什么时候交缠在一起。
“疼不疼?”视线落在他的左手手腕,周宜宁说不出的心疼。
“疼,”他应声,语调低哑:“但你终于来见我,很值。”
话落。
周宜宁坚持许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你傻吗!都看见他拿刀了,你还往上撞啊?”说出口的瞬间,她就泣不成声:“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受着。”他一字一顿,眸色紧紧盯着她,语调很淡,却压抑着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为你留。”
狭窄的距离,他的呼吸几乎全部包裹她的感知。
钝疼割裂周宜宁的心脏,半晌说不出话。
半蹲的姿势太久,情绪起伏太剧烈,周宜宁习惯性想起身。
没曾想,整个人被他紧紧扣在怀里,脸蛋贴在他滚烫的胸膛,毫无躲避的空间。
“周宜宁,你是不是真决定不要我了?”
这是第一句话。
没等她回应,他的手臂动作收紧:“你说分开,我不同意。”
每个字,他的声线都在颤抖。
四目相对,他的呼吸变得很慢。
他垂下眼,敛了眸底的占有,低声说:“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高三毕业遇到的那些事。”
外婆急需手术费用,所有的压力都让她承担,裴京闻不敢去想她当时有多无助。
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答应周宜宁的不纠缠。
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听到后面一句,周宜宁呆呆站在原地,大脑似乎没了思考的能力,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她隐瞒的那样好。
他怎么知道的?
“我放了一次手,”他眸色炽烈,似有一团火,将她紧紧吞没:“让我第二次放手,我做不到。”
每个字看似强势。
组合起来,却有种恳求。
放低所有的傲骨和姿态。
周宜宁大脑乱得不成样。
许多思绪在脑中纠缠不休。
或许是他的坦诚,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
望进那双汹涌着痛苦、心疼和执拗的眼眸,她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哭腔却还是很重。
“我们的阶级差得太大,家庭本就不对等的,”她闭了闭眼,任由眼泪滑落,“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