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第24章

作者:千野渡 标签: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校园 现代言情

  他不大精神眯着眼,点了根烟醒神,指间飘出薄雾,揉着眼啧一声:“怎么是你过来?”

  在他面前,她完全不稀罕隐藏:“你失望什么?不能是我来吗?”

  靳邵吸口烟,驱赶意味地往前吁出,她竟也不避躲,闭眼瞬时,他气息沉了沉,不声不响要回去穿衣。走廊那传来脚步踏近,简余曼的目光也总算在这仅有的一刻挪开。

  “简余曼?”

  没有回音,但空阔的环境里足够响亮,靳邵转身动作停滞,伸半个身子出去,简余曼也抱臂,侧转身看到停在三米左右位置的女生,只手插兜,规矩地将外套拉链拉到顶,清淡神情,往这来。

  简余曼瞳孔有一瞬收缩,继而紧锁眉,看靳邵:“你俩住一间房?”

  靳邵张嘴,还没说话,被她笑一声覆盖,鄙夷眼神将不远的黎也上下顾玩,“你真就净挑这些货色?她那细杆子身段,”意有所指地,又看向他:“能把你伺候服帖吗?”

  他先看的是黎也,她不吭声,他也没多说,转身捻灭烟头扔进靠近玄关的垃圾桶,捞卫衣穿上,走回来,恹恹低着头悠忽开口:“给你留一线是不想闹太难看,你非觉得我钓着你,别人都没你好,非得撇了张面皮得寸进尺……你还挺乐忠于跟我偷情?”

  他笑归笑,眼睛里的卑视半分不落,简余曼僵在那,被一句接一句抨击地哑口无言。

  “你怎么就觉得我看得上你?还是你认为咱俩一路?你算什么拿得出手的体面人?讲真,你要是卯足了劲儿有恃无恐,我无所谓,我也不当人,事儿摊出去慢慢儿说,慢慢儿谈,反正两边捞不着好的是你。”

  说话间,他站回了门框边,简余曼拳攥地指节发白,闷沉沉地骂:“你他妈吃错药了?”

  他是闲谈的平常语气,没有起伏,也压小了声:“但凡你今天客气点儿站在这,不至于。”

  最后直直绕开,跟黎也面对面,语气一转放轻,问她买了什么。

  黎也把袋子提起来:“叉烧包。”

  对话没听多全,但简余曼脸色是可见的难堪,那些字眼传过来,她都愣。

  他那么轻飘飘地把人鞭笞得里外不是人,再直接无视了,好似无事发生地冲黎也招手:“杵那儿干嘛?过来。”

  黎也眉心一刺,她没动,简余曼先待不住,哼声走,路过时撞着黎也肩侧过,她趔趄一步,伸手把人小臂拽住。

  “我们谈谈。”

  简余曼没好气扭过脸:“我跟你有什么可谈?”似曾相识地,使力,一点点挣脱她拽缚的手,甩开。

  要走,她不让,又拽住,“那就换种方式。”

  简余曼沉了股气回头。

  “我打你。”她说,“到你肯谈为止。”

  “?”简余曼又一甩她手,颦眉,“找死?”

  质问眼神看靳邵,他也瞧着黎也打愣,摆手叫她先走:“我们等会儿过来。”

  简余曼不跟他抬板,听了话,瞪着黎也,消失在楼道尽头。

  然后,瞪眼的换成了黎也。

  靳邵耸肩说:“我饿了。”

  黎也三步并作两步,袋子甩他身上,溅出豆浆渍,他低头察看,再笑着抬头,黎也悒闷着挤他侧臂过去,他退一步,卡在门边,伸手撑着门框一拦,长臂横亘在她面前,酌量着问句:“生什么气?”

  黎也去掰他,掰不动,衣料下梆硬凸起,坚如磐石地横在那,堵着她,她长吁口气,“我不懂你们交际圈里的弯弯绕绕。”近距离,她得抬头捉到他垂下的眼睛,“你管不了的事,我管,你舍不得打的人,我打。”

  话落,身子一矮,从他臂下钻走,一步,两步,后脖颈一热,整个人被拎着往后倒,她惊地轻呼,手伸后去挣脱,扑腾之中,他才撒开她脖子,但也没让她走,“舍不得什么意思?我刚才跟她说的话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黎也轻嗤声,不掩饰鄙屑:“冠冕堂皇有什么用?你夹在中间,当然最会做人了。”

  他不乐。

  他还不乐上了。

  睫毛压着要把眼珠子戳死。

  -

  出来的时候八点半,出租车一路绕四五公里,但看窗外,绕不开一片荒凉旧景,自始至终像没出这个老街区。

  天已经亮得透彻,在一条街市上,周末,各家店铺这个点赶着开档开门,早餐店的热气飘出街里,电动车来往穿行,道路不宽敞,打的车子就停在街口,进去步行五六分钟,靳邵一根烟抽完,踩灭在地上,带着她掉了个方向。

  目的地是坐落街市中心的一个挂牌带有娱乐性质的散打拳击俱乐部,玻璃拉门上贴人形挥拳贴纸,旁边还堆了一排招商广告,由里到外透着“不大正规”四个字。

  一层上边是住户,俱乐部的人也住那,地下打通了一层,对比一楼向外营业的设施设备,是真正的训练场——这个市场不好做,他们就是一群小地方出来的愣头青,能上职业赛的机会渺茫,平常跟市里打业余拳击赛拿的那点间接报酬活不到现在。

  靳邵一个电话叫来开门的是个短碎发,从训练场上来,穿运动服,脖子上担条毛巾,靳邵喊他萝卜丁,黎也站他面前差不多高。

  “樊佑呢?”靳邵轻车熟路到绕进水吧,冰箱里唠了罐喝的,看黎也,她说不用,正被萝卜丁打着转观赏,被靳邵糟改:“她是什么吉祥物?”

  萝卜丁咳一声,缩起脖子摸到靳邵那低语:“女朋友?挺漂亮的啊。”

  “同学。”他答。

  “哦——女同学,带这儿来?”

  黎也同时在吧台前听到交流,没表态,更多的时候是懒得理,毕竟感觉他身边的人好像都缺了根正常神经,一见他身边站个女的就得是私密关系,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反驳一句好像也缺了根正常神经。

  矮胖的老式冰箱,两层,只装些冰啤饮料,门没关,他一只手从容架在冰箱柜门上,眼睛看黎也,“她来找事。”

  “啊?”萝卜丁也看黎也,“找谁的事?”

  冰箱门一关,靳邵挡他眼前,“我刚问你什么?”

  萝卜丁哦哦两声:“樊哥昨晚喝了点儿酒,估计没起,小曼姐起了,在底下玩。”

  靳邵朝他伸手,要了摩托车钥匙,说请他们吃早餐,萝卜丁道谢还没来得及说,先看到了黎也,问:“那她呢?”

  “带她随便逛逛。”绕出来时拍了下在黎也肩头,拉玻璃门走了。

第27章

  沿着钢结构的深灰色楼梯往下, 过道不宽,越往下越暗,装线条灯铺色, 两层面积相等, 但训练场空间更显开阔。

  设施不杂, 中间很大一块训练区, 设有沙袋、健身设备, 一处用围绳环绕角柱的拳击台, 前后有更衣室、储物柜和围栏外的闲座区域,灯光暗调。

  一片儿肌肉壮实的年轻人, 规矩穿运动服的,穿平角裤裸上半身的, 几个二对二做技巧训练,没两下就停手搭话茬,萝卜丁抱了满怀冰啤上前分发,停下来的都不约而同看见他身后跟来的小女生,斜背着包,端正走着,站着,审视地端量这里。

  “这小姑娘谁?”

  萝卜丁快速回看一眼,“邵邵带来的,我还没问名字。”

  几人当即发出一阵起起落落的谑笑, 都扔了器械过来, 笑他:“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恶心称呼, 恶心阿邵就算了, 还伤及无辜。”

  “这是爱称,爱称懂不懂?说到底也是他先叫我萝卜丁的!”

  萝卜丁只比靳邵大一点儿, 初中毕业,之前跟人干修车,进俱乐部算晚的,一开始就打杂,他本来有机会拥有正常的姓名和正常的外号,还是当初靳邵见他第一眼,就他妈不走寻常路地问了句“这萝卜丁哪来的”,至此,把他的机会摁死在摇篮里。

  也不怪这个外号,照俱乐部里的拳手平均身高来对比,他真逊色一些,大家这么笑着笑着也跟着叫,气倒不至于,但琢磨着也想个什么法子恶心回去。

  “阿邵新对象吧?上次吃饭也带的这个。”有人从后边探头。

  有印象的都围来审谛,俨乎其然地接话:“那个不搭理人的漂亮女生?”

  “阿邵有说是新交的女朋友?”

  有调笑的答:“哎哟他就是闷骚哥,说不说的你还看不出来?”

  萝卜丁推一把人站到最前边纳闷:“你们怎么好像都认识?”

  “上回去桐城吃饭见过,你不回乡下老家了嘛。”

  ……

  这边儿气氛就热络起来,插在里头有人想起问黎也叫什么,她没答应,多迈进两步,看到坐在沙袋旁边缓悠悠绑拳击缠手带的女生,换了运动背心,短裤,身材凸显,马尾扎得高,边绑着,边迎着声往这走,晃着步子。

  一群人都看向她,萝卜丁喊她声“小曼姐”,有自来熟的把肘搭上她肩,左右都搭两句话,她眼睛始终黏着黎也,“你还真敢来。”尾音翘着,火药味甚浓。

  黎也了无惧色走近,开门见山:“我是来找你。你那些朋友找人揍秦棠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句话听得她先迷惑,而后露出个可喜可愕的笑容,“她被人打了?那不是报应嘛,看她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我总管不了别人吧。”沉思着反过来点她:“你也是,前段时间还要跟她撇清干系,现在替她出头都找上我了?”

  “简余曼。”黎也盯着她,眼神过分尖锐,“过火了。”

  刚才还在搭话的这时浑然没声了,倚着简余曼的退两步,撞下把黎也带进来的萝卜丁:“怎么回事儿?”

  他茫然:“不知道啊,刚邵邵说这姑娘来找事儿,不会吧,找小曼姐的事儿?”

  “有过节?”

  “嗯……看这势头,应该?”

  听到的人笑:“那阿邵怎么不自己来,放这么个小姑娘?”

  萝卜丁还是摇头。

  简余曼扭动两下脖子,满不在意地笑:“担心她不如担心自己?你早晚也有那么一天。”

  在场的互相递眼神,没人说话,掏出手机默默叫人通知的倒有。

  “还要待下去吗?”简余曼这么问。

  手上动作不停,绑带一圈一圈地绕着她的拳峰,虎口,五指,看黎也站得依旧直,笑声,随后朝某个人勾一勾:“给她拿两条缠手带。”

  一刻静默。

  被示意的人没立马照话去做,跟随几双眼睛迟疑地将黎也上下打量,发出疑问:“这……这小姑娘能行吗?”

  话音刚落,这小姑娘二话不说脱下包就往地上一甩,脱外套,捞袖子,一气呵成,“自由搏击,我陪你玩。”

  -

  摩托停进车棚里,靳邵站楼洞口,脚边一地烟头,来路上没带糖,烟倒是随身,戒烟还是戒糖都分不清。

  留着最后一根,喊了两三个电话的人总算踩着拖鞋啪嗒下楼,从身后过来拍他肩,烟递走,烟盒在手心捏扁。

  “一大早,一个也不让人消停,这个打完那个打。”樊佑又跟他借个火机,奇怪他怎么还有心待在这儿,“萝卜丁电话都打我这儿了,你就这么把那姑娘留在那儿?”

  靳邵捏着烟盒随手抛了下不远的垃圾箱,没中,嗯了声。

  樊佑不留神呛了口烟,嗓子像咽了把沙,“你不会把她带过来,就为了给余曼添个堵?我跟你说,要真过了我也是有点儿脾气的,兄弟不是这么玩儿的。”

  靳邵低头回消息,“她俩在台上了。”

  “什么?”

  他转手换播电话,被接通后,樊佑也凑过来听,掌声,高呼,什么声儿都有,训练的都围在一起,接电话是萝卜丁,跟着一起吆喝还不忘解析现场。

  俩人贴耳几十秒,靳邵把手机斜横着,音量调大,机关枪似的突突炸麦:“哇哇哇!她居然会踢跆拳道哎!那么瘦一女孩子!她好酷哇!退一万步来讲!她就!不能!是我女朋友吗!”

  “……”

  凑得近的樊佑操了声捂耳朵,靳邵听完再问句:“她们玩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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