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空了了
吴汜又连开数枪,击中几位年长的男人?。
“现在外七系最难处理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就是你们江家自己的事了。你还想做什么呢?”他想了会儿,“哦,你想杀掉陈窈。”
陈窈还没来得及反应,枪口抵住了太阳穴。江归一向前?迈步,眼睛紧紧盯着她。
吴汜面色灰败,视线在江归一和江之贤身上来回转,讥笑道?:“我为罪恶出生?,你为王座出生?,王座不需要爱。要怪就怪你生?在江家,母亲是郦沛白?,父亲是江之贤吧。”
他闭眼,“争来争去,最后?孑然一身,没意思,真没意思……”
“没意思能别拉着我吗?”陈窈攥紧手心,背后?都是汗,“我做错了什么?”
太阳穴中弹必死无?疑,背后?是海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但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得再争取。
“好与坏是自己选的——”
“闭嘴!恶妇!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好人?的眼神,你杀过人?吧?你肯定杀过人?!日后?指不定有多少人?因?为你死掉!”
生?死关头陈窈懒得再伪装,吴汜让计划崩盘,她不耐烦,一字一句,“闭嘴!狗、杂、种!你没资格指责我!”
江归一:“......”
众人?:“......”
“看吧这才是你的真面目!跟江归一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吴汜笑得狰狞,“我这辈子没做过好事,这次想做次好事。你个恶婆娘就和我一起死吧!”
“做梦!你这种蠢货不配和我一起死!”陈窈谁都不信,决定孤注一掷,使出吃奶的劲推开他,语气鄙夷,“坏人?都做不好的废物!”
吴汜稍趔趄了下,耳畔刮过一阵风。
“陈窈——”
“陈窈!”
“陈窈!”
吴汜看了眼跑起来的江颂竹,嘴角牵扯出一个弧度,他转身,举枪对准江归一的后?脑勺。
“二爷!”
“归一!”
吴汜做出扣动板机的动作,是预料中的空弹匣的咔哒清脆声,他的胸口出现两个黑窟窿,鲜血汩汩流淌。
真疼啊。
他缓缓转身,望向那双鹰眼。
和初见时?一样,翱翔的雄鹰,野心是辽阔的天空。
“老大,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也是对你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的报复。
吴汜如释重负,向后?仰倒,眼睛溢出的泪水割裂了视线,他恍惚看到了四个人?把酒言欢的画面,那日的天穹干净如洗,都是星星。
江之贤在混乱和震惊中如梦方?醒,猛然回头,扒开朝山崖跑的人?,“沛白?!沛白?!”
时?隔多年的名字,代表被命运既定的生?离死别重新判定。
而在这两声呼喊中,砰地声,一颗子弹射了出去。
“你疯了!”
“......是啊。”
每个人?兜兜转转,走不出宿命的圈套。
如同子弹精准无?误射向仇视的对象。
噗——
皮开肉破。
但江归一感觉不到疼痛,眼里只有陈窈,他追随她一跃而下,攥住了她的手臂,骂骂咧咧,“真是个废物,听不到老子叫你别跳?”
惊讶的表情还未在陈窈脸上形成,身体强行调转方?向,接着被圈进?温热的怀抱,比怀抱更?热的是男人?死死禁锢住她的手臂,从弹孔流出的鲜血,滚烫、炙热。
大雨滂沱,天空暗淡无?光。
急速下坠中,江归一怒气冲冲的眼睛,像有数以万计的蝴蝶同时?振翅,澎湃而生?动。
她迷茫、仿徨地看着他,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我想杀你,还要救我?
砰!
骨肉撞到岩石。
扑通一声,海浪淹没了江归一未说出口的话?。
第046章 以逸待劳046
意识飘向虚无, 灵魂在黑暗里飘荡。各种记忆碎片如?走马灯在脑中轮番上映。
父亲戴着平光眼镜,脸白净斯文,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你的人生不应该被蠢事影响, 不要?和那些人做朋友。”
……
“脸上的疤怎么搞的?”
“摔了一跤。”
父亲挪开视线, 仿佛她?脸上的细疤异常丑陋, 漠然沉默地擦肩而过。
……
高墙, 花园玫瑰鲜艳。
“为什么我不可以去学校?”
“等?你学会怎么露出和我一样的表情,就可以去了。”
父亲的笑温和, 完美。
她?试着牵动嘴角。
“不对,再?练习。”
她?坐在电视机前看了一部又?一部电视剧、电影,笨拙地学习影片中正常人的情绪和表情。
……
女人的眼睛温柔善良, “妈妈知道?你的小脑袋和别人不一样, 但你还?有心,试着用这里去感受情感。”
她?摸着心脏,摇头。
“没?关系,它?就像一块
钟表, 每次跳动都是为那一天计时。”
......
大雨滂沱, 玫瑰园被红色染透。
父亲背对她?, 低低叹息,“窈窈, 你不该跑出房间……”
血。
到处是血。
眼睛、手、身体都是血,雨水无法洗净。
她?摸着自己的胸腔, 心脏溢出的眼泪, 模糊了视线。
……
“死亡是生命的消失, 遗忘是灵魂的消散。她?的灵魂永远与我同在。”
“你该死。”
“你确定不会被发现?”
半夜大雨不断, 玫瑰在浇打?下尽数折腰,她?蹲下, 俯视着父亲,语气狂妄,“发现又?怎样?”
……
“小废物......”
喉间一热,陈窈止不住咳嗽,呛出血性泡沫痰。喉咙到肺部有种痉挛过度的涩疼,意识被疼痛拉回现实。
她?缓缓睁开眼,头顶是波纹瓦片、木头、铁皮搭建的天花板。
环顾四周,一盏吊灯,没?有电视,没?有装饰,没?有任何多余家具,除了锅碗瓢盆等?必要?的生活用具。
设施简陋,像批凑而成。
轮船没?有这种原始的房间,江家人不可能准备这种房间。
没?被带回江家?
她?警惕地摸了摸脖子,项链还?在,他的天珠也在,刀不知所踪。但救他们的人包扎了伤口,说明没?有危险。
鼻端萦绕的霉味、鱼腥、血腥让人有点反胃。她?又?咳嗽几?声,呛出血沫。
典型的溺水后遗症。
比想?象中好太多,起码身体没?受伤。
缓慢恢复知觉的手指传来被攥住的压力感。因?为太过冰冷,陈窈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人的手,侧头一看。
平躺左边的男人,头、上半身几?乎缠满绷带,裸露出来的皮肤全是各种程度的划痕和淤青,尤其左半边。
平日乌黑长发散开,衬得那张脸、唇更?加苍白泛冷。像一尊精致美丽、了无生机的玉雕。
脑海闪现当时的场景,她?整个人正面被江归一抱进怀里,头被按进胸膛,他仰面入水,后脑勺砸向水面,似乎还?撞到了暗礁。
而山崖的高度超过安全距离,意味非死即伤。
她?呼吸稍滞,看着平日强悍现在格外脆弱的男人,嘶哑着嗓子,“......江归一?”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