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幺幺 第66章

作者:雾空了了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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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窈热得全身?发汗,还有种鬼压床的感觉,她缓缓睁眼?,瞅向压在自己肚子,一条比她大腿粗、肌肉扎实?的胳膊。

  她面无表情地搬开?胳膊,下一秒又跟八爪鱼似得缠了上来,再次搬开?,再次缠上。

  来回数次,陈窈烦躁地戳肩头的脑袋,指腹氲湿。

  伤口感染发烧?

  她伸手托他的下巴,愣了愣。

  泪?居然流泪?

  她把他的头放到枕头,转身?与他正面相对,“江乌龟,江乌龟,醒醒。”

  连连叫了几?声?,男人沾着泪滴的睫才缓缓掀开?,经过眼?泪冲刷后的瞳孔透亮,如同两颗瑰丽的金色水晶。

  她被惊艳得失语,回过神发现他眼神比昨日清明了些?,不再像平铺的白纸,倒像被揉皱了,瞳仁的纹路是折痕,眼?泪充盈在里面,渐渐饱满,一颗颗滑出来。

  陈窈迷茫,不禁用指尖碰江归一长长的睫毛,泪珠浸进皮肤纹理,她像被烫到,缩手,他抓住,又委屈巴巴地掉下几?颗眼?泪。

  她不知?所措地问:“为什?么哭?”

  男人?抓着她的手放到心脏,“疼。”

  “幺幺,我疼。”

  她哑然,半响,干巴巴地说:“别?哭了,丑得很?。”

  他哭得更厉害。

  陈窈面露无奈。

  身?高两米多、肌肉精悍,之前对你做畜生事,逼你叫主人?的男人?,哭得像吃不到糖的孩子。

  是谁都会无奈的。

  过去的人?生也没碰到过这种傻子。

  她叹气,“能不能别?哭了?”

  “不能......”

  “......”

  两人?僵持片刻,陈窈又叹了口气,只好帮他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她烦躁地把眼?泪全糊到他脸上,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江归一眼?睛通红,边掉眼?泪边抽噎着问:“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陈窈没意识到他语句通畅了,敷衍道:“只要你不哭。”

  他泪眼?汪汪地想了会儿,企盼地看着她,“想要你爱我。”

  陈窈怔住。

  此时太阳从海平线升起,部落小船出动,人?声?、引擎轰鸣、海鸥鸣叫、波浪起伏声?,全部入耳。

  称不上喧哗嘈杂,她却耳鸣般,双唇开?开?合合,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想要你爱我。”江归一重复:“我想要幺幺爱我。”

  不结巴了人?也疯了。

  陈窈扔开?他的手,翻身?起床。他着急地起身?,半跪着,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双臂牢牢箍住,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怎么都挣不开?。

  “我保证以后乖乖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要什?么,我有的任你挑选,没有的我去找——”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陈窈冷漠打断。

  “知?道。”江归一躬着背,降低高度,在她耳边低语:“我想要你的爱。幺幺,我想要你的爱。”

  从后面抱住她的男人?,绝对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艳鬼江二爷,那个男人?是凶残的野兽,暴戾的掠夺者,绝对不可能跪下,更不可能以这种祈求的姿态,祈求用所有换她来爱他。

  她看着漏风的木板门,从缝隙里能窥见纯净的蔚蓝海面。

  “如果你记起所有的事情,再回忆方才说的话,只会觉得可笑,甚至耻辱。”

  江归一不假思索,“那我不要那些?记忆。”

  “可我有。”

  “曾经的我是什?么样?”

  陈窈脑海闪过很?多画面,闭着眼?说:“狂妄自大、自私刻薄、运筹帷幄的混蛋。”

  然而这混蛋抽风和她一起跳海,变成?了傻子。

  “可我不是呀,我会永远对幺幺好。”

  她想到什?么,觉得可能是自己误解了,“你说的爱,是母爱?”

  “不是。”

  “......我是你的继母。”她只好这样说,“是你父亲的女人?。”

  “父亲不好,他有很?多女人?,他的心不完整,你爱他会难过,爱我,我不会让你难过。”

  陈窈惊讶于?江归一的无障碍直白,迟钝半天,“你脑袋真撞坏了?说什?么傻话?”

  “我不傻。”江归一立刻反驳。

  “......那为什?么这样?”

  “我看见你心脏就怦怦跳,萨鲁耶说这叫一见钟情。”江归一用胸腔贴近她的脊背,“你听,幺幺。”

  心跳声?通过皮肤传进身?体,热烈、钝重有力。

  心不会说谎。

  陈窈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想逃离此刻局面。

  “我不是父亲,也不是那个混蛋。”江归一俯低身?体,下巴搁在陈窈肩窝,顺滑长发从纤细肩头慢慢滑散,他用坚实?的双臂圈住她,“我是江乌龟,幺幺,我是你的龟宝。爱我吧,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缄默少顷,陈窈冷淡地说:“我没有爱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有。”

  他想了会儿,“没关系,呆我身?边就好了。”

  心中生出无名之火,陈窈猛地挣脱他的怀抱,转身?,面无表情盯着他,“你是不是有病?失忆前缠着我做.爱,失忆后缠着我要感情,我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非要缠着我不放?”

  她越说越快,到最后尾音收的戛然而止。

  江归一歪头,“做.爱?”

  陈窈:“..............去死?。”

  江归一抿唇,一副又要哭的样子。

  “哭个屁!不准哭!”

  “哦。”

  “不准哦。”

  “好吧。”他捞起她的手,“幺幺,那我们生孩子吧。”

  “?”陈窈反手狠狠甩了个耳光,恶狠狠地说:“傻叉吧你,脑子不好

  就去治,别?说些?猪狗不如的话。”

  江归一颓丧地坐回床,上半身?昨天从犄角旮旯翻出的破烂衬衣,扣子全解了,显得肩背更加宽直,锁骨长而陡立,深刻流畅的肌肉线条延伸至沙漠迷彩裤。乍一看,性感又风流。

  然而,他抿着两页红唇,雪白的眼?尾通红,睫毛浓长,捂着脸一瞬不瞬地望着陈窈,活像个自闭而美丽的瓷雕像。

  过了两秒,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陈窈抱臂,想看他能哭到什?么时候。

  五分钟后萨鲁耶进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风中凌乱很?久,开?口用泰语问吃不吃早餐。

  江归一抽噎着问:“他问我们吃不吃早餐......”

  “吃。”陈窈转身?就走。

  江归一在坐床上继续哭或吃早餐哭之间犹豫半秒,选择没骨气地光脚跟了上去。

  萨鲁耶茫然地想,现在继母和儿子都这样相处?

  早餐氛围非常诡异,陈窈全程冷脸,江归一咔咔炫完食物就开?始掉眼?泪,萨鲁耶东瞅瞅西瞅瞅最后不停摸脑袋。

  吃完早餐陈窈把门一摔回房睡觉,江归一屁颠屁颠坐在床头默默擦眼?泪。睡完午觉,她出去吹海风,他坐旁边哭,她上厕所,他在门口哭。小木屋拢共不到三十平方,避无可避。

  整整一天,陈窈脑袋都被哭炸了,吃完晚饭萨鲁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迅速溜回船上。

  黄昏拉开?帷幕,她扶额,食指压着太阳穴,“我怀疑你是上天派来克我的,真的,两年?前把我送进看守所,两年?后破坏我的计划,现在傻了还要折磨我……你快点恢复记忆做你的江二爷,完成?你伟大的抱负行不行?”

  “这样你就爱我了吗?”

  她望洋兴叹,“你是猪吗?听不懂人?话。”

  “听不懂。”江归一口吻几?近呢喃:“幺幺,你不爱我,我会死?的。”

  “那就去死?。”陈窈指着前面的海,冷酷无情地说:“从这跳下去,不憋气,不出十分钟就能欣赏黄泉路的彼岸花。”

  噗通——!

  江归一反向跳下了海,双臂摊开?,眼?睛盯着她。

  陈窈视线低垂,隔着清澈海面与他对视。

  他眼?神透金明亮,却被海水充斥,透露出难言的寂静和悲伤,沉甸甸的,下坠速度很?快,他的身?影迅速沉没、消匿,海面恢复平静。

  陈窈压根不信江归一会为无聊可笑的爱情舍弃自己的生命。

  她起身?准备回房间,走了几?步陡然惊醒,像触电般蓦地踉跄着倒退几?步。

  该死?的。跳下去的是那执拗的傻子。哭了一天不忘给她挑鱼刺,做海胆包饭,伸手帮她挡太阳的江乌龟。

  陈窈匆忙回跑,木板踩得吱吱呀呀,大声?喊道:“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赶紧滚上来!”

  无人?回应,她脚下发软,半跪在木板,“江归一!”

  “江乌龟!”

  哗啦——

  男人?从木屋下钻出水面,乌黑发丝贴在脸颊,面部被水雾覆盖,新鲜干净,眉眼?又格外蛊惑邪气。

  简直像从海里诞生的男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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