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寅子南
周玉程憨憨发笑:“乱动什么。”
郑锦年尴尬。
周玉程笑:“你真会说话,这一晚上的,我的治疗后遗症都给医好了,你果然会洗脑,我感觉自己不傻了,身体也变好了,都被你说石更了。”
郑锦年:“……”
这样抱了很久很久后。
周玉程把这种眷恋撇开,他从郑锦年肩膀上抬头,也把他转过了身,语气莫名的,突然,就有点伤感。
这回,他不仅没了那种触碰的恐惧,治病的惊惧感,他想摸郑锦年就摸了。摸他头,摸他头发,两只手,把他额前的头发推开,往两边捋上去。
一直重复这一个动作。
面对面看着,两对面抱着,郑锦年清楚地看见周玉程眼里那种炽热的情绪。
应该就是爱吧。
郑锦年还是没法回应。他把睫毛垂下去。
周玉程很想亲郑锦年,似乎有十多次要去亲和不亲的扯拉感,额头一直想贴过来靠又退开,一直在挣扎。
最后,他还是把额头靠在郑锦年额头上,鼻梁碰鼻梁,碰上了。
“行吧。你去追梦吧。去德国吧。分开,分手。”周玉程如此说。
郑锦年心里哐当一声响。
下一秒,周玉程却又语气幽深,柔和道:“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分开三个月。断联。不联系。我给你时间思考。即便过大年,也不联系。我可以做到。三个月,你必须向我证明,你去追梦,去追寻自己的自由,为自己活,撇开周玉程,你可以做出一点成就。”
郑锦年皱起法令纹。
周玉程用鼻尖去揉他的鼻尖,道:“如果三个月结束。你还是一塌糊涂,如果彻底离开周玉程,离开我,你废得像个小垃圾,到时候,我不会在乎你的感受。即便你去天涯海角,去月球,我也会找到你。我会把你抓住,带走。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表现出一毛钱的可怜模样,我不会留情的,我再也不会允许你自己自生自灭,我要把你永远圈在我身边。”
郑锦年法令纹更深了。
他问:“那要是我做出一点什么成就呢。”倘若离了周玉程,我会过得很好——
“嗯,那我给你机会,也当作是一个弥补,弥补我在宁市受你这些话洗脑,被你骗,被你折腾,被你整,被你弄得委屈和像个傻叉,我允许你弥补和修正这个错误,我可以允许你来香港追我。”
“啊?”郑锦年听晕了。他竟然反问:“追你?我事业有成,我为什么还要来追你?弥补错误有一百种方式吧,我可以给你钱——”
周玉程觉得他唠叨死人了,亲了他一口,唇碰唇,很纯情。
郑锦年被弄得,一句话也没了。
周玉程又用两只手来推他头发,发笑,眼神发亮。
郑锦年皱眉。面对周玉程对他的感情,他总是想不明白的样子。
所以周玉程已经用了血的代价去证明,在这件事上,坚决不能由着郑锦年去做第一发令人。
这件事。关于怎么爱锦年,和取得他同意,愿意也爱他的事,周玉程,才应该最有发言权和决策权。
应该反过来。
是他推着郑锦年走。
“我不要你钱。”周玉程说道,“九叔是证人。他见证我被你骗的团团转,像个大傻逼香蕉的模样,这个债,你得慢慢还。”
周玉程把郑锦年用力抱进怀里,用脑袋剧烈拱他脖子,有些高兴,有些失而复得,可能太高兴了,眼泪不自觉往下掉。
真是奇怪的情绪。
可能断药的后遗症,还是有一点在吧。
他在心里说,无比坚定的,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坚定。
如果他吃药很傻,他治病被治得憨蠢,他现在还依然在那个很蠢的状态里没有走出来,那有件事他是无比确定的。
不管他傻不傻,他爱锦年这件事是真的。所以他这句话也是真的。
“锦年,我在心里偷偷跟你说。如果你在德国不顺利,我允许我自己去德国追你。我给自己一百个,一万个机会,我要千次、万次、不遗余力地,疯狂追着你。”
就和当年他妈拼命追着他创业失利又失利的老爸全球跑一样。哪怕全家,全世界的人都不赞同。那又怎么样。
他妈这个恋爱脑,还不是给他爸生了五个小孩。
——郑锦年。我不会再撒开你的手了。
——我爱你。所以你一定会爱我。
…
周玉程抱着郑锦年在无声地哭,还以为郑锦年不知道。泪水湿润润的。稠乎乎的。
郑锦年过了好久,才回抱住周玉程,给了他一点回应。周玉程倒是不哭了,却把郑锦年更用力的抱住。
郑锦年被弄的。
可能是心境真的变了吧。
好像今晚来一趟,事情没有朝着最糟糕的发展进行下去。
分手。也成功了。
程仔,变正常了一点。
他们,既不是爱人,也不是朋友?
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郑锦年不明白。就像他看见周玉程每一次,好像周玉程每一次状态就斗转十八弯,像鬼变成神仙一样大反转,给郑锦年没有一丝准备,他从这样就变成了那样——
他一下子开朗。一下子发疯。一下子说爱郑锦年,说自己是男同。
一下子在治病,一下子抑郁变蠢,一下子神经病发作。
又一下子,说同意给郑锦年三个月时间。
看来,郑锦年永远也跟不上周玉程脑回路了。
但是好像,比起什么后面的创业不创业,赚钱不赚钱,追梦不追梦,看见周玉程状态变好,这才是让郑锦年最高兴的事啊。
可能太高兴了。乐呵呵的,露出笑,竟然也哭了。哭着笑,笑着哭。郑锦年的情绪跟着都有些反复无常了。
他还奖励了下周玉程,摸了摸他后背,让周玉程差点又忍不住要来亲他。
至于这晚怎么过去的,郑锦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两人久违地,又睡在了一起,一张床,一张被子。熬鹰似的都不睡。
两人相互抱着。和最初一样,是最纯始的状态。两人相偎在一处,无关爱情。只有对彼此的信任和感情信号凶猛对打,争相释放。
他们,兴许是另种层面上的朋友相处状态。所以从相互见面,眼对眼对上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有不一样的化学元素迸发。
…
明天会更好。周玉程想,因为此刻他思念通达,想通很多事。
…
明天会更好。锦年想,因为周玉程看着有在变好。似乎不再痴傻。
…
…
【作者有话说】
后面纯甜——
第90章 少爷住院
今年的冬季格外漫长,周玉程看着窗外飘散的雪花,情愁难解。有太多的思绪如同空中的雪花片,辗辗转转,没有落点。
思绪到肩头,雪花片也从窗外落到他肩头。天快黑了。
这是他与锦年分别的第三天。
九叔安排好行程,于今晚,送少爷回港。
私飞在万米高空的航线上航行,周玉程坐在临窗位置,撑着下颚,还是一片深重忧思情状。
康兆同九叔一道返港,手头有一些重要业务需要先生审批,看这个情形,先生恐怕短时日内很难恢复正常。
她掀开挡视线的飞机帘,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见得周生侧面凝重,那副神情怎么说呢,忧伤中又带着点落寞。
周生开始将撑下颚的手反压在鼻尖上,似乎思考某些事情到了另一个阶段,他面上出现新的变化。
康兆觉得真惊奇。默默又看了几分钟,她放下帘幕,退回了客舱。
九叔正在舱内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放了好几台,他在凝神看一篇重要报道。
康兆打断他的专注沉思:“九叔,我看先生这样,似乎更不正常。”
“嗯哼?”
“他那样子吧,活像……不知道你看过四大名著,《红楼梦》没有,我是说老版的电视剧,周生伤心起来,模样活脱脱的,像极了悲痛欲绝的林黛玉。一模一样,连抖动的下巴都差不多,看着,怪叫人心疼的。”
九叔听笑了。他放下手中平板。
康兆在他身边坐下,给九叔倒了一些红茶,递给他。
“九叔,先生在宁市和英国来回折腾,这阵子糊涂事没少做,您怎么不规劝规劝?”康兆纳罕的是,“您不是说少爷要变正常了吗,我怎么看着,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
九叔接住杯盏,淡定喝着茶,气定神闲,回想了片晌。
“程仔始终是孩子心态,”他太善良,善良的人才有精力想东想西,才老是遇到事不长教训,前30年吃过的亏,他是一点不记得的,九叔笑,“在感情这门学问上,他总觉得自己没吃过亏,需得吃得狠了,才有反思。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成长。他是该磨砺磨砺,折腾几下,受点伤,不见得是坏事。”
“哇哈,”康兆难得听见九叔说这种话,“您一向把什么事都替先生想到前头,安排妥当,竟然允许他在感情里吃这么大亏。这不是一般的亏了吧,先生变得,我都有点不认识他了。这样的改变,是不是代价太大了。”
大吗。和周家的其他几个孩子相比,还不见得吧。
九叔面容慈和:“栽跟头这回事,怎么栽,怎么起身,里头的门道大得很。程仔,我是最懂他,他这种性格,总要撞到南墙才肯回头,不然始终是一根筋。他和那孩子吧,两人,哼,半斤八两吧,倒是般配。”
哈。康兆忍不住也在笑。
“九叔,你难道不担心我们先生一头扎进去,脑子真给撞坏了怎么办?就他前阵子做的那些蠢事,嗯……我都不敢给人说,他以前是有些任性,但这么蠢,还真是第一次。”
“在感情里犯蠢是正常的事,他只是把这份蠢劲推迟了十年八年,要是早遇见郑生,哼哼哼,估计会蠢得更厉害。”九叔的笑声很有富贵气,他倒不是在奚落谁,只是有些事想的实在通透,告知康兆,“不用担心。小康,只要程仔不做违法的事,无论他跌多大的跟头,我都能令他起死回生。也容不得他再沉湎多久,很快,他会有更麻烦的事要处理。”
九叔望向桌上电脑屏幕。
康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