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清窈
傅清瑜侧过脸,月光衬得她面颊柔白皎洁,她温柔道:“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压在心?里。”
过了半响,才听到昏沉室内孙婉细细的声?音,“熙熙,我想给哥哥一笔钱,可以吗?”
傅清瑜心?底下?意识涌上一丝对向辞熙的不?满,面上并没有表露,不?动声?色问:“妈妈想给他多少??”
孙婉比了个“1”,小心?翼翼,“一百万,可以吗?”
她眼睛明亮清澈,希冀看着?傅清瑜。
傅清瑜当然不?会拒绝,她没问原因,直接开灯,到书房写了张“一百万”的支票,递给孙婉,“这是一百万,你亲自交给他,好吗?”
孙婉美滋滋收下?,又拿起?来?看了看,小心?翼翼藏在枕头底下?,这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早上,眼见傅清瑜上班离开之后,孙婉小心?翼翼拿起?那张一百万支票,悄悄走到隔壁雕花铁门前。
向辞熙刚想出门,碰见门口等待的孙婉。
他笑了下?,温和道:“有点事要出门,下?午再陪你画画。”
孙婉乐滋滋,“你是要去赚钱吗?不?用去啦!我给你钱!”她伸手将支票递给他,“熙熙给我的!她让我送给你!”
向辞熙眸色微凝,没有接支票,他看向孙婉清澈纯稚的目光,沉声?问:“她要你给我支票?”
孙婉重重点头,“你一直陪我!她要感谢你!”
向辞熙抿了抿唇,没说什么,最后也没收那张支票,径直离开。
孙婉愣愣出神,很不?理解,回头问护工,“他为什么走了啊?”
护工沉吟,“向公子是高傲的人,可能不?接受这样的谢礼。”
孙婉听不?懂,委屈地瘪了瘪嘴。
晚上傅清瑜下?班回家?,护工一脸沉重告诉她,孙婉一天没吃饭,一直靠在窗前看着?支票怔怔出神。
傅清瑜将外套脱掉,低头换鞋,漫不?经?心?道:“今天她见了谁说了什么,都跟我说一遍。”
护工把早上她见向辞熙的事说了,“本来?向公子下?班后该来?家?里陪夫人画画,但应该是因为那张支票,今天他没过来?,夫人伤心?了。”
傅清瑜淡淡“嗯”一声?,敛眸,“不?来?就?不?来?了,我会为妈妈重新请一位画工卓越的老?师。”当然,更重要的是长?得像傅冕。
孙婉闹脾气,躲在屋里不?吃饭。
傅清瑜没去哄她,直接问孙婉的私人医生,“今天不?吃饭影不?影响健康?”
私人医生给了否定答案,“没什么妨碍,只要不?是一直不?吃饭就?好。”
傅清瑜放下?心?,独自在餐厅用饭,并交代佣人,将多余的饭菜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让她们早早熄灯睡觉。
深夜,傅清瑜没有到孙婉房间睡觉,回了自己?的卧室,刚闭上眼,虚掩的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孙婉站在门口,瘦条条的身影,瘪着?的嘴角还带着?奶油,她是刚刚从楼下?偷吃完蛋糕点心?。
傅清瑜当然知道这一切。
监控里,孙婉的一切动作都无所遁形。
“熙熙,哥哥不?理我了,你帮帮我,好吗?”她站在门口,小声?说。
傅清瑜睁开眼,目光笔直看向孙婉,平静道:“妈妈,向辞熙不?是佣人,我们没有资格要求他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他不?缺你的一百万,你把钱给他,他不?仅不?会感谢,反而会觉得羞辱。”
孙婉懵懵懂懂,“那我该怎么办呀?”
傅清瑜含笑道:“换一个哥哥喜欢吧,我帮你找一个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而且长?得好看的哥哥。”
孙婉倔强道:“我不?要,我就?要他!”
傅清瑜温柔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跟他不?熟,先回去睡觉吧,睡醒之后,一切事情都会有转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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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瑜并不?把孙婉跟向辞熙的事情放在心?上,董事会即将召开,京颐集团内部,赵昀和跟赵孟殊的斗争趋于白热化公开化,赵昀和的拥庇几次要她到华府会聚会商量对策,傅清瑜通通拒绝。
赵昀和打电话给她,要她去医院探访他。
傅清瑜并不?想去。
她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赵昀和手里,实在没有必要淌他们父子之争的浑水。
但脸面不?能撕的太破,公然拒绝太伤赵昀和脸面,以他那个小肚鸡肠的模样,他可能会用隐私手段报复她。
傅清瑜给夏岚打电话,问清楚赵昀和病房最热闹的时间,挑着?那个时间点,施施然去了病房探病。
那个点,陈敏静、陈书、桑榆和傅清姿都在,刚靠近病房,便听到里面凄凄惨惨的啜泣声?,听着?像傅清姿的声?音,“怎么病的那么重啊,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在美国受伤……”
陈敏静出声?讥讽,“既然知道自己?是废物,还不?离远一点?”
陈书火上浇油,阴阳怪气,“姑姑,你跟清姿都是姑父的女人,该和睦相处,相煎何太急啊!”
桑榆只是瘪嘴哭,唇枪舌战里,她根本插不?上话。
傅清瑜勾了勾唇,不?急着?进门,垂眸给夏岚发消息,[桑榆知道在藏书阁碰她的是谁了吗?]
夏岚:[不?知道,她很迷糊,老?爷子又做得隐秘。]
傅清瑜勾了勾唇,[就?让她知道吧,再热闹一点才好。]
三?分?钟后,病房里爆出“哇”的一声?哭嚎,声?音属于桑榆,她依旧说不?出话,只是嚎啕大哭。
病房里其他人看到桑榆手机上的视频,神色各异。
陈敏静面色苍白,唇角颤抖,“你是畜生!你对得起?孟殊吗?”
傅清姿哭得呜咽委屈,倒在陈书怀里,“叔叔,你怎么能这样啊,你这样好对不?起?我……”
陈书一面安抚着?傅清姿,一面嘲弄看着?赵昀和,“姑父真是生冷不?忌,专吃窝边草,你让我恶心?!”
赵昀和倒很平静,这三?个女人都是靠着?他供养生活,她们的谴责对他不?值一提。
他微笑起?来?,朝桑榆勾了勾手指,“阿榆。”
桑榆懵懵懂懂看过来?,眼睫已经?被泪水沾湿,湿漉漉成一绺一绺。
赵昀和望着?她眼睛,轻轻道:“看烟花的那个晚上,也是我。”
傅清瑜在门口听到突兀的尖叫声?,声?音尖厉,发自桑榆。
她眼神冷静起?来?,不?再打算看热闹,转身便要走,偏过脸,眸光瞬间凝滞。
傅清瑜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发散,唇瓣微抿,谨慎不?发出一丝声?音。
她的神色依旧显得从容而淡定,只有紧紧攥起?的手指现出一点她心?底并不?平静的端倪。
赵孟殊平静望她一眼,这一眼,透着?意味深长?。
似乎他已经?知晓,里面嘈杂混乱的缘由是她。
傅清瑜弯唇朝他露出柔和笑意,不?被人看见的地方,纤长?漂亮的手指紧紧攥住,雪白手背细细筋脉凸起?。
在傅清瑜警惕又谨慎的注视下?,赵孟殊什么也没说,掠过她,直接步入室内。
傅清瑜放下?心?,既然他不?开口,那便是会替她保守秘密。
她微微分?神,在清冽的松木香气之外,嗅到一丝很淡的清苦味道。
仔细辨了辨,似乎是柴胡、元胡、川楝子、青皮、香橼……
是疏肝解郁的药。
他病了。
赵孟殊进入病房后,傅清瑜按原计划离开,直接当没有来?过。
走出住院部,撞见急匆匆打着?电话的院长?,“我马上就?有一台手术,来?不?及去接他,这样,我找其他人带他去后山实验基地,我知道,李清源的关门弟子,我怎么可能不?礼待嘛,我以后还想把他挖到我们医院……”
院长?挂掉电话,摩挲着?掌心?,边往急诊走边想着?找谁去接待李清源的关门弟子。
抬起?眼,冷不?丁看到傅清瑜,眼神一亮,立刻下?了决定,“傅总!这样,你帮我去接个人,我得去做手术,实在走不?开,你带他去参观实验基地,找不?到地方就?……”
话没说完,院长?被人急吼吼拉住胳膊,“手术马上开始,您别磨蹭了,首长?的命可攥在您手里了!”是急得满头大汗的病人助理。
院长?一边被拽着?往前赶,一边不?放心?回头看傅清瑜,“傅总!记得去接人啊!拜托啦!”
傅清瑜温声?回应,“好!院长?放心?吧!”
院长?并没有说她要接谁,傅清瑜却已经?猜到,她前几天刚查过李清源关门弟子的全部资料,自然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也知道他的研究方向是什么,该带他去实验基地的哪一个实验室。
走到医院门口,向辞熙已经?到了,他很简省,身边是一辆银色碳素自行车,是骑车过来?的。
傅清瑜朝他走过去,含笑,“院长?去做手术来?不?及接待你,我替他过来?,走,我带你去参观京颐医院的实验基地。”
向辞熙还是第一次见她的笑容,不?是面对孙婉时温和纵容的微笑,而是亲切的、仿佛让人春风拂面的笑意。
这一个笑容,似乎缩短了她与?旁人的无限差距,消去她周身的所有疏离高傲,让人跟她站在同一高度和位置。
向辞熙并不?怀疑傅清瑜话语的真实性?,虽然跟她没有做几日邻居,但向辞熙已经?对她背景强大有了深刻认知。
单是让孙婉将高珠做弹珠玩的行径便不?是一般的豪富家?庭可以做出来?的,更不?要说每逢周日,别墅内都是名流汇聚。
他言简意赅,“好。”
傅清瑜对去往实验基地的路并不?熟悉。
医院里的任何公共建筑都有道路指示牌指引,唯有实验基地没有任何指引。
实验基地位置私密,伴有严密的门禁系统,没有上层批准指引,任何人不?要说是进实验室盗取机密,便是连位置也找不?到。
傅清瑜也是两?年前去过一次,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望着?层层起?伏的山林叠嶂,不?疾不?徐走上蜿蜒盘旋的台阶,每一处都走得优雅缓慢。
向辞熙以为她是体力不?好加上穿高跟鞋不?方便才走得慢,殊不?知,傅清瑜是边走边认路。
实验基地门前并没有雕刻名字的高大巍峨的石碑伫立,只有几丛疏疏落落的竹子,其余便没有什么修饰。
就?连大楼也只是简简单单的红墙小楼,墙外攀附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
这样的简朴跟向辞熙想象中的不?同。
傅清瑜开口,“京颐资本每年都会拿10%的利润给京颐医院进行科研研究,虽然外观朴素,但研究设施绝对是世界顶尖标准。”
她看出院长?很想留下?向辞熙为医院效力,免不?得说些好话。
向辞熙笑了笑,“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很安静。”
傅清瑜引着?他继续向前走,指纹解锁开第一道门,里面光洁高级的仿佛是另一个天地,似乎凭空走进科幻片。
见惯大世面的向辞熙都有些微微讶异,傅清瑜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波动,似乎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