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辛灿
“怎么了?你没找到他?”
“找什么呀,那天到了山上之后,只见到了一个叫玄悲的道士,他说他是玄苦师傅的师弟,还说什么玄苦师傅三年前就去世了,接着云山雾罩地说了一大堆鬼话。”
“然后呢?”
“然后他说我可能是‘中秽’了,就是撞上了邪祟,他答应过几天来家里帮我看看。结果后来来的却是他的徒弟和他的老婆。”
“他不是道士吗,怎么还会有老婆?”
“你也觉得很奇怪对吧,他说他是什么‘正一派’的道士,可以结婚生子,和‘全真派’不一样。”
“这道士的门派我倒不清楚,那后来怎么样了?”
“他那该死的徒弟在我家装神弄鬼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我放在床头柜的十万块钱全给偷走了,亏我还好心好意地给了他两千块钱辛苦费。最变态的是我去山上找他的时候,这帮混蛋居然还在家里设置了一个陷阱,陷阱里全都是钢刀,掉下去不死也残废。”
唐明洛神情呆滞地望着陈新柯,他知道表哥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所以没有提出半点质疑。
“不应该啊,如果他真的是骗子,何必兜这么大一圈呢?”
“这鬼才知道,唉,这次真的算我倒霉,反正我已经报警了。”
“你没伤到哪里吧?”唐明洛紧张地问。
“没有,我去山上的时候叫了那个沈红城陪我一块儿去,幸好他在危急关头救了我一命。”
“沈红城?是谁啊?”
“哦,忘了告诉你,我那里新来了一个租客,舒城人,和咱们差不多大,听他说,他好像还是个老师。”
“这样啊,其实我那一万块钱倒无所谓,不过你这次真的应该好好谢谢那个叫沈红城的,若不是他的话,你这次恐怕真的要遭大难。”
“那倒是,不过他挺奇怪的,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听他自己说,好像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谁啊?”
“刚来的时候他说是找我那里的一个租客,就那个姓柳的,你好像见过一次,但那人不知道躲哪去了。于是那个沈红城就在我那里也租了间房,我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又不肯明说,总之挺奇怪的。”
“唉,你就别疑心生暗鬼了,如果不是你瞎琢磨,也不会跑到山上去寻仙问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世上没鬼,你偏不听,如果你出点什么事,外婆就算拼了她的老命,也会掐死我。”
“唉,那几天梅林景区山上可真够热的,我都差点儿中暑。”
“柯哥,你去的是梅林景区?”唐明洛瞪大了眼眶。
“你他妈没病吧,刚才我那一大通都白说了?不是你说那臭道士在梅林景区山上么?”
唐明洛用看癌症患者的神情看着陈新柯,然后呆呆地说:“柯哥,你清醒吗?我那天明明说的是西山,怎么可能是梅林景区呢?”
你清醒吗?
这是陈新柯这几天第二次听见这句话,这四个字宛若锋利的电转一般冲击着他的脑神经。
“西山?不会吧?”陈新柯慌了神。
“那天我打电话告诉你的时候,你还重复了一遍,说你记住了。”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听见你说的是梅林景区啊?千真万确。”
“你自己想想看,景区怎么可能会让道士住在里面呢?”
刚才点的凉菜和热菜都一盘一盘端了上来。又到了吃小龙虾的季节了,唐明洛点的是特辣,陈新柯闻着浓烈的麻辣味,顿时觉得鼻腔有些刺痛。
他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着:“小龙虾。”
“啊?”唐明洛露出疑惑的神情。
“哦,没什么。”陈新柯摇了摇头。
“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真的没病。”
“我不是说你有病。”
“唉,真不用了,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去找山上找神棍了。”
“你确定你那天说的是西山?”
“当然,当时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爸就在旁边,他还问我你为什么突然要去找道士。”
“那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
“能不能不说这个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那话说回来,是不是去西山就可以找到玄苦师傅?”
“我不知道,你别去了行不行,这次就当花钱买个教训。我真怕再出现什么状况,棉城治安什么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你怎么和那个沈红城一样?”
“啊?什么意思?”
“他也总是说棉城治安很差。”
“这话轮不到他一个外地人来说。”
“唉,不说了,先吃饭吧,我过几天去做个体检。”
“明天就去吧,别拖了。”
“我真希望查出个好歹来。”
“你能不能别瞎说,这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我身体一切正常的话,那只能说明我真的撞鬼了。”
“懒得理你。”唐明洛夹起炸得焦脆的花生米送入嘴里。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听岔别人的话了,在梅林景区的售票处,我也把售票员的话听成了其他内容。”
“这么邪乎?”
唐明洛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陈新柯声情并茂地讲述的一切,越来越像玄幻故事。虽然他知道陈新柯不是个爱撒谎吹牛的人,但他现在已经不确定陈新柯此时此刻精神是否正常了。他回想起舅舅舅母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表哥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失魂落魄,精神几近崩溃,经过为期半年的心理疏导才逐渐恢复正常。
“你还记得咱们以前周末总去郊外钓龙虾吗?”
“当然,那时候环境好,农田也多,现在不一样了,到处都是楼盘和商铺。”
“有时候真的挺怀念以前的。”陈新柯把一个大钳子夹进了嘴里。
“我也是,但人总得往前看吧,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
陈新柯点了一下头,朝着门外看去,那漫天的烟火气就像是乳白色的光晕,弥漫在逐渐漆黑的夜空下。
贰拾伍:分支(下)
沈红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很久没有一口气吃下这么多饭了。他踏着醉步走在蝉鸣未止的林荫道上,推杯换盏的谈笑声如潮水般从四周涌来。
回到住处的时候,沈红城瞥见陈新柯的门上挂着一副钟馗的画像,面目狰狞的钟馗顿时觉得可笑。但是回想起之前的惊魂一幕和灵异现象,他也为之胆寒。他不知道这个神神叨叨的房东这些天经历了什么,但是他明白,再待下去,诡异之事肯定还会层出不穷。
这是首次任务,就当拿个底薪吧。毕竟自己这些天已经走遍了棉城的大街小巷,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这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这个任务本身就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既然委托人都失联了,到时候组织问起来,这可能也可以算作是推脱的借口之一。
沈红城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转头看了看贺小雨的房间,大门紧闭着,本想敲门问候一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萍水相逢,不必深交。他进门后草草冲了个凉,便从背包里翻出了充电器,迫不及待地给手机充上了电。大概两分钟后,手机开机了。他再次找到通讯录里的那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然而诡异的是,这次不是无人接听状态,而是电话号码竟然变成了空号。
怪了。窗外似乎又传来了异动,但他却无心理会。因为就在他准备关闭手机屏幕的时候,赫然发现在手机桌面的右下角,居然躺在一个名为“RAIN”的软件,手心里的汗瞬间飞快地钻出毛孔。
沈红城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他赶忙点了进去,发现事情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这个遗失手机的人果然是“雨”的成员,代号为“雾”,他所接受的是一个Y级任务,任务名称为“调查棉城养老院连续自杀事件”,酬金为15万元。
看着看着,沈红城又发现了某种异常,打破了他之前的猜想。
他愣愣地看着一旁的人名列表,发现这部手机上的“雾”旁边所标明的位置是“棉城”,这倒不奇怪,而“零”的所在位置却是“内蒙古包头”,这让他顿时大为不解。
他赶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点进软件。果不其然,两边的地名根本对不上号,沈红城手机上的“雾”的定位是在安徽合肥,其他几个人的位置也并不相同。
或许,“雨”不止七个人,换句话说,“雨”可能有无数个七个人。就像是一棵大树,上面伸出了无数个分支。
沈红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很多恐怖的乱象,他感到有些怕了,没想到这种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正在疑虑的时候,那部捡来的手机突然响铃了。来电的号码就是一个棉城本地的号码。沈红城怕电话再次挂断,寻无踪迹,便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沈红城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手机在你那儿?”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嗯,没错。”
“你想怎样?”
“咱们约个地方,明天我去还你吧。”
“什么条件?”
“什么什么条件?”
“你要多少钱?”男人冷冷地问。
“你想错了,我……”
“我没想错,”男人打断了沈红城的话,“你偷手机不就是为了钱么?开个价吧,但是你可别狮子大开口,我的钱也是一分一分挣的,不是私自印的。”
“你误会了,我没偷你手机,我要是真想讹钱,为何不直接拿去卖,你这手机是我捡到的。”
“捡到的?”男人的语气透着难以置信,“你在哪捡的?”
“大排档的凳子下面,估计是从你口袋里滑出去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这手机对我非常重要,你现在在哪?我立刻去取。”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早上九点咱们到棉城时代广场见面吧。”
男人迟疑了一下,但或许是怕沈红城突然变卦或临时反悔,所以只好答应了。
这一夜,沈红城又没睡好,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脑子里过电影。翌日,他按时来到了约定地点,人潮汹涌的街头车水马龙,他坐在咖啡厅的室外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请问是你捡到了我的手机吗?”
声音是从沈红城身后传来的,着实吓了他一跳。沈红城发现来人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戴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他身上那件淡绿色的短袖还破了几个洞。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坐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附近所有的关键路口,而且我观察老半天了,只有你像是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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