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辛灿
夏予初乐得捂住了嘴,把刚刚烤熟的肉片夹到林末雪的碗里,说:“行行行,你林大老板请客。”
这时,莫浅宁提着两杯热奶茶回来了,她把鸳鸯递给林末雪,另一杯带着奶盖的珍珠奶茶则给了夏予初。
“浅宁姐,你咋就买两杯啊?”林末雪有些疑惑。
“我和陈馨晚上喝了睡不着,你俩喝吧。”
“哦,这样啊。”林末雪悻悻地点了点头。
这顿饭大概吃了两个小时,林末雪打着饱嗝,拿了单据去前台买单,结果却被前台告知已经有人结过账了。她急忙问前台结账那人长什么样子,对方却说顾客太多,记不清了。
又是他?
林末雪并没有因为省了一笔钱而高兴,心里反而觉得极度不安。在和她们三人分别之后,林末雪独自一人去了人民公园。
此时此刻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天气彻底放晴了,很多老年人在公园里玩着健身器材。林末雪也找了台单人漫步机,站在上面悠闲地晃着腿,思考着以后的打算。
“嗯,吃饱了是该运动运动,不然容易长胖。”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林末雪急忙转过头来。
“烤肉是你结的账?”
“没错。”男人笑着说。
“叔叔,你又救我,又请我喝咖啡,现在又买单烤肉。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只要你加入‘雨’。”男人收起了笑容。
“那个‘雨’究竟是什么?”林末雪面无表情地问。
“你学习成绩那么出色,不可能看不懂那段话的意思。”
“我当然看得懂,但是我肯定不会加入的,你另请高明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一种新型的传销。”
男人嘴角上扬,掐灭了手里的烟,笑着问:“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看你们的宣传广告,感觉你们也是急人所急的,帮我收拾俩人应该不是难事吧。”
“莫浅宁家楼下那俩欺负你们的人渣?”
林末雪愣住了,心跳立刻加速。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一直都在监视她。
“没错。”林末雪点了点头。
“解决掉他们,你就肯加入组织是么?”
“你解决掉他们再说吧?诶,不对,你具体想怎么处理?”林末雪皱紧了眉头。
“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他们,只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
林末雪点了点头,目光垂了下去。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
他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林末雪突然又有些后悔说了那些话。
这天夜里,她早早地吃完了晚饭,然后裹着睡衣棉袄坐在床上玩起了 PSP,塞尔达传说,百玩不厌。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床上有轻微的震动,掀开枕头,发现有陌生来电,电话号码很怪,是一串像身份证号一样长的数字。
林末雪心里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小雪,能下来一下么?”
男人带有磁性的嗓音在寒冷的冬夜显得苍凉而深邃。
“就现在?”
“嗯,我给你带了礼物,下来看看吧。”男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林末雪愣在床上,半天没动弹。
礼物?
浴室传来了水声,是妈妈开始洗澡了,没有半个小时不会结束的。
林末雪咬了咬牙,套上长裤便下了楼。
打开单元门之后,林末雪看见那个男人定定地站在垃圾桶旁,脚旁边立着一个行李箱。
“叔叔,箱子里是什么?”
“给你带的礼物。”男人云淡风轻地说。
林末雪一动不动,她甚至怀疑箱子里是一具尸体。男人麻利地打开了行李箱,平摊在林末雪面前。
林末雪借着昏暗的路灯光亮,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整颗心瞬间就被掷向了万丈深渊。
那里面摆放着一条带血的人腿。
“这……这是什么?”林末雪因为过度的惊恐,吐出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踢你一脚,让你头上撞了个大包。卸一条腿而已,不过分,这人也死不了。”
这就是所谓的“雨”?
林末雪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企图消化席卷全身的恐惧。
男人撩开她额前的碎发,摸了摸她青肿未消的额头,低声问:“还疼吗?”
林末雪摇了摇头,转过身,快步朝楼道里走去。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她看向外面,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但是好像有某种微光,透过外面的黑暗,照射进来。
零肆:再临
闹钟响起的时候,沈红城侧身看向一旁,发现言歌茗还在酣睡。她均匀的呼吸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桂花的清香。
“那些天是一场梦么?”言歌茗把头埋进沈红城的怀里。
“是吧……是一场真实的梦。”
“你以后都……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么?”
沈红城点了点头,用下颚摩擦着言歌茗的额头,他觉得鼻头酸酸的,眼眶也是,但是眼泪却没有流出来,心里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越来越剧烈。
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的。
沈红城如今对“雨”这个字眼感到异常敏感,它就像一块包着针头的糖果。既让人满心欢喜,又让人不忍触碰。
都江堰,青岛,香港,楚雄,天津,台北,舒城。
江影墨,林末雪,黄贞,周旭明,徐冉菲,蔡文博,沈红城。
七座截然不同的城市,七个万一挑一的灵魂。
不知道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沈红城站在镜子面前,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带着伤痕的侧脸。他点开那个名为“RAIN”的软件,发现大家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城市,至于黄杨玥、季依曼和苏婉柔的去向,他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那天夜里从肉联厂逃出来之后,他们就被突如其来的几个人注射了麻醉剂,后面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之后,他和言歌茗正躺回舒城的卧铺上,不知道是不是那种麻醉剂的特殊效果,身上的疼痛感有了明显的缓解。
新学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暑假作业才陆陆续续收齐。语文课代表张晨希摇摇晃晃地抱着一大摞作业走进了办公室,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办公桌上。
“作业都交齐了么?”沈红城问。
“嗯,基本都交齐了,梁河涛那小子就只做了选择题,问答题又全都是空白。”张晨希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他每回都这样,说不听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沈老师,那个……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张晨希吞吞吐吐地说。
“当然可以啊,怎么了张晨希同学,怎么过了一个暑假,变得跟我这么客气了。”
在沈红城的印象里,张晨希一直都是个爽朗的大男孩,但是过了一个暑假,却好像变得有些扭扭捏捏的了。
“嗯……沈老师,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阴阳眼么?”
话音刚落,沈红城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很耳熟。
这是他在前往棉城之前,在咖啡厅问言歌茗的那个问题。因为当时第一次接到“雨”的任务,导致在“舒城市三好教师”表彰大会上迟到了半小时。他当时害怕挨言歌茗的臭骂,所以就随便编造了一个谎言。
“这个嘛……”沈红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您也相信对吧。”
“阴阳眼是中国民俗迷信传说中的一种通灵的特异功能,但是这项能力从未通过科学检验,只不过在许多宗教中,都有能够用肉眼看见灵体的人物。”沈红城敷衍地说。
“那我换个问法吧,您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沈红城的脑子瞬间就卡壳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中学生的稚嫩脸庞,然后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没有。”
张晨希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冷淡下来,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慢慢地滑落,凝重的呼吸带着浓烈的不安。
“沈老师,其实……”
张晨希还想说下去,这时候上课铃声突然响了。
“你先去上课吧。”
“嗯,那好吧。”张晨希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沈红城看着张晨希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怪,但那种感觉又有点说不上来。
这天下午没有他的课,沈红城在学校吃过午饭后就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结果刚到楼下,就看见家门口站着那个熟悉的女人。
“阿姨,这次是干什么呢?又来让我寻找何云菲么?”沈红城冷笑一声。
这天的场景和今年夏天的那个清晨很像,沈红城和那个女人面对面地坐着,他看着眼面前的咖啡,觉得有些恍惚。
“钱已经打到你卡里面了吧?”女人点了根烟。
“怎么,你该不会想要回去吧?”沈红城冷笑了一声。
“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是觉得这些钱花不了多久。”
女人冲着沈红城吐了个烟圈,然后把烟灰弹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沈红城看见她鲜红的假指甲上,印着雨滴的图案,就像是形状古怪的眼泪。
“我知道,但我想,人活着还是脚踏实地一点比较好。”沈红城喝了一口眼面前的咖啡。
“‘雨’难道不是脚踏实地的么?这些年来,解决了那么多实际问题。棉城的事情,吓着你了?”
沈红城没有回答,他觉得眼面前这杯拿铁格外的苦,就像是往美式咖啡里倒了一大杯苦瓜汁。此时此刻,他甚至没有勇气直视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
“是,难道我不可以害怕么?不是我杀别人,就是别人杀我。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我们老百姓制定的,世界病了,老百姓也治不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沈红城其实很想把面前的桌子掀了,然后破口大骂,把女人摁倒在地,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把之前的怨恨、懊悔、愤怒、恐惧、心酸以及无奈全都发泄出来。他也在脑海里不止一次幻想过这个镜头,但事到如今,他却在对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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