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我怎么没良心了?”阮雾也学坏了,“你掌心里捧着的是什么?”
陈疆册换了一盏眸光,蔫坏地问她:“我怎么觉得大了点儿呢?被我揉大的,还是被我舔大的?”
阮雾笑着骂他臭流氓,而后趁他不备从床上跳下来。
床边放了个体重计,她光脚踩了上去,再然后,是发自肺腑的凄怆悲鸣。
“——陈疆册,我胖了五斤,我不活了。”
陈疆册半撑着身子躺在床上,情热退去也不甚在意,千篇一律又恶劣地安慰着她,你胖哪儿了,看不出来,我看你胖的五斤肉都胖在胸上了,这还不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别的女的羡慕都来不及。
如同火上浇油,气的阮雾恨不得把体重秤摔他脸上。
阮雾没把体重秤摔他脸上,她摔的是另外的东西——
一只黑色的盒子。
陈疆册漫不经意地接过来,“什么东西?”
“生日礼物。”她举无轻重地回,“你看看喜欢吗?”
他拆开来一看,是块手表。
和他收藏的名表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但对阮雾而言,是很大的一笔开支。
“怎么想到送我表?”
“不喜欢吗?”她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情绪。
陈疆册抬眼看她,微微一笑:“喜欢,怎么不喜欢,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他说着便将表取了出来,摘下手腕处的腕表,随意搁置在一旁,将她送的腕表,郑重其事地戴上。
——“活到二十六岁,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
他斜眸一眼轻佻向她,眉宇间有着迟来的春色。
这份郑重让阮雾有片刻的恍惚。
好像她不仅在他的眼里有方寸之地,在他的心里,也占据了隐秘的一个角落。那个角落里空气稀薄,她需要非常费力才能看清,里面装的是他为数不多的、全部的爱。
她突然觉得向神明祈求没有任何意义。
他才是实现她愿望的神明。
第29章
虽说隔天才是陈疆册的生日。
但他们提早了一天,下榻到温泉酒店,等待第二天的来临。
天寒地冻的冬夜,陈疆册戴上手表后,硬是拉着阮雾,美其名曰感谢她。
阮雾很有远见地表示,口头感谢就够了。
陈疆册不依不饶,他说:“口头感谢哪儿够?我是那种人吗?我得用实际行动表达一下我的开心。”
温泉酒店,每个房间内里配备了温泉池,外面也配备了一个。
陈疆册拉着阮雾,幕天席地地闹了一晚。
白茫茫的烟雾,翻涌的池水温热,阮雾是不排斥和他做这档子事儿的,可是心底总觉得,这种事情在屋子里做才对。他花样多,时间又长,总爱说些浪荡子的下流话,地方能从家里的床到落地窗,也能从楼梯到浴缸。
往往阮雾被他半诱半哄下,也就点头答应他了。
可今天在外面,与边上的温泉房间只隔着一片竹林,她很是放不开,全程束手束脚。
偏她这份紧张,激发了陈疆册野兽般的欲望,他喜欢看她紧张的浑身轻颤,牙齿紧咬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的样子。
到最后,泪水与池水浇灌了她一身。
她伏在他肩头细细地哭,也不知是哭他太发狠,还是别的。
陈疆册餍足后,特别有耐心,轻声地哄她睡觉。
阮雾非得和他对着干,强撑着眼皮,说:“我不能睡。”
陈疆册又荒唐,又无奈:“怎么就不能睡呢?你看你都困成什么样了。”
“还没到十二点。”阮雾耗尽了全部力气,声音轻若蚊蝇地说,“陈疆册,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我得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
安静的那几分钟时间里,陈疆册隐约从倒数的分秒中,读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来。
很难说清是什么感情,毕竟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正这时,阮雾忽地翻开被子,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掉落在地的衬衫披上。也不管那是他的衬衫。
男士衬衫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长的能盖住她的屁股。
两条腿细长白皙,能夹的他欲生欲死。
许多当初随口一说的话,都成为被她实现的心愿。
她走到玄关处,把室内灯都关了,只留床头一盏灯光。她变戏法似的变了个蛋糕出来,端坐在陈疆册面前,轻轻柔柔地笑着:“许愿吧,陈先生。”
“怎么没有蜡烛?”
“没有打火机。”
“……”
说来也是难以置信,陈疆册已经有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追根溯源,是因为她不喜欢烟味。
陈疆册也很久没有玩这种幼稚戏码,吃生日蛋糕、吹蜡烛,但他还是很配合,闭眼许愿。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睁开眼,浅黄色的光晕里,她笑得温顺又柔和。
像只毛茸茸的宠物,安分听话。
陈疆册心念微动,把她揉进怀里。他从前认为她想要的太多,想要他的爱,想要他的关心,还想要他的专一,可时至今日,他忽然意识到,所有都是他甘愿奉上的。
“绵绵。”他摸摸她的头发,低声道,“你听话一点儿,好不好?”
“我还不够听话吗?”阮雾睡意迷濛地说。
还不够。
远远不够。
良久,陈疆册惋惜似的开口,说:“怎么没有早点儿遇见你?”
惋惜归惋惜,倘若真的早点遇见,恐怕他俩也不会在一起。
命运的巧妙之处在于,会安排人和人,在最恰当的时机相遇。
早一秒或者晚一秒,都不对。
偏偏陈疆册那阵子有了耐心,偏偏陈疆册离开南城,遇见了阮雾。
-
南城的冬天多雨少晴,那天的初雪过后,便是多日的连绵雨天,气温冷到砭骨。
陈疆册生日这天,依然是疾风骤雨。
他们在温泉山庄过的生日。吃完晚饭,众人驱车前往附近的酒吧。
一群人在舞池里热舞,阮雾和陈疆册对视了眼,默契地双双起身,逃离酒吧。
还是回到了酒店。
陈疆册今晚被灌了不少酒,昏昏沉沉地,少有地没折磨阮雾,早早睡了。
阮雾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捡了件披肩,去往山庄配备的清吧。
清吧里没什么客人,十来张桌子只有两张桌子坐了人。阮雾随意找了个位置,点了杯无酒精饮品。
舞台中心有位歌者抱着吉他,细细弹唱。
阮雾无心听歌,权当消磨时间。一首歌结束又一首歌,她深埋在暗光里,忽地瞥见有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陈疆册顶着醉醺醺的眉眼,手里拿着件大衣,见她身上有披肩,遂把衣服随意搁置在一旁的空位上。
阮雾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醒来看见你不在。”灯火明灭间,陈疆册的眉眼里有着挥之不去的倦色,被酒精熏染过的眼浑浊泛红,寻不到焦点。可他的身体像是装了定位导航,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的所在地,“怎么不接电话?”
羊绒披肩覆盖着的,是条紧身羊毛长裙。
没有口袋。
阮雾说:“我没带手机出来。”
“还以为你和别人跑了。”他低喃。
藉着微薄的灯光,她看清他脸上迷濛的情绪。彼此都洗过澡了,但他身上还是有一股浓稠醇厚的酒味,上乘红酒特有的气息,闻的人好像也被酒气给醺醉了。
他微阖着眼,神色疲倦无力,可是握着她的手心却很用力,像是怕她逃走。
阮雾一度怀疑他在做梦,在梦游。
他极少表现得像现在这般离不开她。
但他们谁离开谁,不都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吗?
“我能和谁跑?”阮雾语气放柔,无奈地哄着他,“我只是出来听听歌,听完歌就回去陪你。”
陈疆册鼻腔里溢出声轻而淡的“嗯”,自始至终没睁眼。
安静了好一会儿,阮雾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他说:“调监控。”
阮雾失言:“……酒店的人居然给你调监控?”
“我和他们说,我家小朋友走丢了,不调监控我就报警。大半夜的,警察要是过来,对酒店的影响多不好,还以为这儿发生什么命案了。”他终于睁开了眼,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指腹暧昧地揉捏着她腰间的软肉,笑得满脸轻浮随性。
这一刻,阮雾不知是为他口中的那句“我家小朋友”感动;
还是为他的大动干戈而感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