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万里月明 第43章

作者:纵虎嗅花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成长 正剧 现代言情

  赵斯同问:“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不相信自己?”

  李秋屿说:“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赵斯同心里有些激动,压制着说:“你应该和我一起做事情,没有人不需要钱,没有人不爱钱,即使不为钱,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各种各样的嘴脸?为了利益能发疯发狂到什么地?步,你不想看看?我保证,你一定会?看到最纯粹的东西!”

  他滔滔不绝起来,完全被一种丰沛的情感激发着,像奔涌的海浪,又像是辩经的大贤,他一想到这些,浑身滚烫起来,灵魂也要为之颤抖。

  李秋屿岿然?不动:“纯粹的什么?”

  “纯粹的恶,这个世界上只有纯粹的恶,善也许是有的,但一定没有那么纯粹,只有恶纯净无暇,一点杂质都不掺,恶才是人性的最高顶。”

  赵斯同重?复着大学?时李秋屿的观点,试图把他拉回记忆里去,李秋屿道?:“那是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仅此一句,赵斯同察觉到李秋屿微妙的变化?,他像是闻到一丝血的鲨鱼,立马游了过来。

  “看来你见?到了,师哥你成?家?了?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了?”

  李秋屿岔开话?:“你倒没变。”

  赵斯同意味深长:“师哥变了?我看师哥其实也没变,”他又动了动身体,“这车舒适度太差了,你不该缺钱的。”

  李秋屿说:“车不过是个代步工具,我无所谓。”

  赵斯同说:“怎么无所谓呢?人生短短几十?载,要享受就享受最好的,车子,饮食,女人,”说到女人,赵斯同笑了两声,“我明白,你这样的人不用有钱,也有女人倒贴,不过又漂亮又有趣的女人不多,你到底成?家?了没有?”

  李秋屿道?:“你还真不见?外,赵斯同,跟我说说你这些年都在忙什么?”

  赵斯同非常坦荡:“搞钱,搞女人。”他忽然?一笑,“还喜欢附庸风雅,我开了个美术馆,收藏了一些东西,你有空去看看,喜欢什么拿什么。”

  李秋屿知道?他对艺术鉴赏力很?高。

  “这么大方?”

  “我对你一直都大方,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过得好了。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帮忙,当你的助手,只要你开口。”

  熟悉的感觉太强烈了,李秋屿缓缓刹车,等一个漫长的红灯。

  他微微笑道?:“那你去死一死吧,看能不能回来告诉我,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第37章 换作旁人,指不定要……

  换作旁人?,指不定要生气,赵斯同不,他哈哈笑起来,他是那么?爱笑,笑得空气都跟着震荡,他就知道只有李秋屿不会让他失望,所有人?都是乏味的,只有李秋屿,是伊万王子?。他一度渴望他下达什?么?命令,哪怕略带轻浮地叫他去死,也是深沉庄严的,仿佛李秋屿自己的灵魂承受不了活着的重量,要他来分担一些,赵斯同热爱李秋屿无?意流露出的这种“轻浮”“恶意”,他知道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除了自己。为这份特别,赵斯同死心塌地。

  “可惜了,要是能回来,我早就替你探一探路了,除了这件事我办不到,其他都可以。”

  李秋屿说:“其他都可以?你现在能量这么?大了?”赵斯同没有夸大:“我的确混得很好,跟你比,好太多了,我一直以为你要做什?么?天大的事,你连跟我一块儿搞搞房产都没胆子?。”

  李秋屿说:“激将法对我没用。”

  赵斯同一脸的痛惜:“我佩服你,无?欲无?求地活这么?久,还?没自杀,为什?么?不跟我一块儿找点事做呢?”

  李秋屿笑笑:“我不是做着事吗?”

  “酒店经?理??”

  “我现在有事做,不需要你操心。”

  赵斯同几乎要哀求他,过来和自己一块儿冒险,找刺激,找乐子?,可李秋屿油盐不进,他是无?法推倒的石像,自顾等自然来风化。

  “在酒店还?不如做律师,像德肖维茨那样,为社?会名流打?官司,有罪的变无?罪,无?罪的变有罪,全靠你的天才逻辑,全靠你杰出的这儿,”赵斯同突然指了指脑袋,笑了起来,“名流都会来追捧你,只有你知道他们的真实嘴脸,这么?有趣的事,怎么?就放弃了呢?”

  他语气里有种人?类放弃自己最杰出大脑的遗恨,赵斯同非常想?知道原因。李秋屿一直很冷淡,他不用装温文尔雅,他本来的面目就是无?聊,一切都是捕风,一切都是捉影,日光之?下没有新鲜事。

  “那是你的偶像,不是我的。”

  “我都忘了,你没有偶像,你不崇拜任何人?,也不鄙视任何人?。”赵斯同耸耸肩,两手一摊,他在国外待过两年,沾染了一些习气,总能恰到好处表达他的情绪。

  李秋屿车子?开到一家饭店附近:“说点阳间的话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饭是要吃的,吃饭的人?又那么?多,附近不好停车,李秋屿停得远些,下车后,走路很快,赵斯同快步追赶着他,像大学时那样,他总是追着李秋屿说话。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事,你来给我当律师?比如我遇到很大的麻烦,能不能帮我赢了官司?”赵斯同走到他前面,转过身来,几乎要把他拦住。

  李秋屿像是露出个嘲讽的笑来,漫不经?心绕开他:“等你成名流再来找我。”

  赵斯同像是受到极大鼓舞,跟在后面大声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你不接普通案子?的对不对?我就知道。”

  “你是不是也用这种招数搞女?人??”他完全不需要李秋屿的回答,话出口后,路边的人?目光过来,李秋屿没有生气的样子?,头也不回进了饭店。

  人?多的场合,两人?默契地不再交谈这些,赵斯同说起近况,他生意做的很大,准备拿下本市东南方向的一块大地,还?打?算抄底城北的写字楼。李秋屿问道:

  “你现在常住哪儿?”

  “上?海,不过我打?算在万豪长租。”

  李秋屿便公事公办了:“有钛金卡吗?给你算个最优惠的价格。”

  赵斯同往后一靠,手摆弄起汤匙:“不是不在乎钱?”

  “酒店不是我的,我给人?打?工。”李秋屿笑了笑,“你这么?有钱,买下来就是了,想?住多久住多久。”

  赵斯同道:“这可说不准,哪天我就把万豪收购了,你要失业了,师哥。”

  李秋屿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样子?,慢条斯理?吃饭。

  赵斯同压低声音,凑近了说:“我有预感,房地产不但不衰,反而会爆,你等着看吧,这是多好的机会,真不愿意?你看这样呢?赢了咱俩分,输了算我的,你还?记得杨伟民吗?他当年多不起眼?,现在身家过千万,他那样的蠢猪都能混成那样,你却只开个破桑塔纳。”

  李秋屿抬头,赵斯同的眼?睛直射|精光,每一次闪动,都在叫嚣着快去捞钱,谁不捞钱谁傻。这样的眼?睛,如火焰般刺眼?、疯狂,他有着最狂热的激情,生命仿佛随时随地能进入到一种狂喜的状态,李秋屿莞尔:

  “你不如去做慈善。”

  赵斯同狡猾笑道:“这么?巧,我正想?去做,比如资助一个穷学生,改变她的命运,想?想?就刺激,我让她走什?么?轨道,她就走什?么?轨道,当然了,我要选一个漂亮的聪明的,我讨厌蠢货。”他皱起眉头,“我最受不了蠢货,更看不惯蠢货出人?头地,简直有悖天理?。”

  李秋屿盯他两秒,抽过纸巾,按了按嘴角,赵斯同似乎就在等这两秒,几乎是一霎间的事,被他捉到,他简直是猎豹一样的速度。

  “你呢,这种事有兴趣吗?”

  李秋屿说:“没有我,你不能独立行动?这些年你能活着也不容易。”

  赵斯同又耸肩:“随便混混,只有见着你,我才更有斗志。”

  李秋屿道:“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对你要做的事,都不感兴趣。”

  未来无?法预测,当下一团迷雾,只有过去了的仿佛才能用今时之眼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李秋屿不知道赵斯同到底要做什?么?,但能肯定,他一定会弄出些事来,他唯恐天下不乱,正人君子绝不屑同他打交道,如果了解他的话,李秋屿不是正人君子。

  他们吃完饭,赵斯同要李秋屿送他回酒店,他现在是尊贵的客人?,李秋屿要陪着。路上?手机响,李秋屿看了一眼?没接,赵斯同在黑暗中笑:

  “一个不那么?讨你喜欢的女?朋友,但你目前还?需要跟她上?床。”

  李秋屿懒懒看着前路,没说话。

  “我研究过一段时间《爱经?》,男女?交欢,每一种姿势,每一个动作,都能获得彼此?不一样的秘密,对视则是最高级的媾和,但现实中,很少人?能感受这种最高级的快感,因为大部分人?都是蠢货,他们只会像狗一样,师哥这些年,找的女?人?里头有真正的极品吗?”

  李秋屿微笑:“我怎么?觉得,你在这种事上?也像狗一样呢?”

  赵斯同说:“我自愿的,我本来就不打?算从这种事上?得到什?么?秘密,你不一样,你比我们都清高,但你不走运,你也只能跟我们一样,沦落像狗。除非,”他的眼?睛粘李秋屿脸上?,“你去找个纯洁的孩子?,一个最纯洁的孩子?……”

  话没说完,李秋屿猛得打?方向盘,咣一声,赵斯同脑袋没有预兆地撞上?玻璃,头嗡嗡的,他不怒反笑:“师哥生气了?人?只有被戳中心思的时候才会生气,太难得了,我能见到你生气。”赵斯同快活说道,几乎想?放声大笑。

  李秋屿微微笑着:“你他妈闭嘴一会儿,我要回个电话。”

  赵斯同双手一送,做个请便的动作,他兴奋起来,李秋屿骂人?了,他一定很多年都没说过脏话了,他装的多好,谁也不能相信李秋屿会说出一个污秽字眼?。

  车子?靠边停下,李秋屿下车打?电话,车灯笔直,他人?在光的边缘里时隐时现,赵斯同一直在车里看他,李秋屿身材颀长,他是美?的,完美?的身形、骨骼、皮肤,完美?的思想?,也只有寄生在一个完美?的身体里才符合真理?,他就是真理?,赵斯同只崇拜美?和真理?,李秋屿拥有两者,可他偏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的无?聊,空虚,恰恰是他的迷人?性感之?处,所以吸引女?人?,他的弱点也是肉/欲,这更迷人?了,一个完美?的人?有缺口,他同时拥有缺口和强大的意志力,这是怎样的一种矛盾啊!他竟然有固定的女?朋友,赵斯同感到遗憾。

  “我猜你肯定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女?人?就是这样,需要听甜言蜜语,好听的话。”赵斯同在他上?车那刻,立马说道,李秋屿身上?带来一阵寒气,像是灵魂里发出,他重新系好安全带,“你这么?了解女?人?,没人?敢跟你结婚。”

  “我已?经?结婚了。”

  李秋屿道:“谁这么?不幸。”

  赵斯同不以为意:“我给她钱,让别人?羡慕她,能整天坐在虚荣里,完全符合她的需求,她做梦都想?嫁我这样的人?,我替她完成梦想?,还?有比这更伟大的?”

  李秋屿不予评价,他完全尊重别人?的命运,也无?所谓他人?的行为。两人?同至酒店,赵斯同对住所吹毛求疵,他是极致的享乐主义者,怎么?活,都仿佛亏了很多。

  “这什?

  么?气泡酒?口感太一般了。”

  “我这件大衣要拿去烫一下。”

  赵斯同指着床,“枕头得换,我睡着不舒服。”

  李秋屿等他挑剔完,说道:“你可以不住万豪,有更贵的。”

  赵斯同笑道:“你就这么?对待客人?的?我要投诉,”他挡住李秋屿去路,“这儿有按摩服务吗?我一个人?睡不着。”

  李秋屿不动声色,拨掉搭在肩上?的手:“没有,睡不着吃安眠药,我可以叫人?给你送。”

  赵斯同又笑起来,像是嘲弄他,关了门。

  李秋屿觉得自己被污染了,浑身古龙水味道,车里也是,他匆匆下楼,到附近洗车。

  整个年关都非常忙,李秋屿抽空弄清楚了要怎么?坐车去子?虚庄,太曲折了。要先从市里汽车北站坐到县城,再从县城坐班车,到乌有镇,到了乌有镇,只能看怎么?搭人?便车,大概需要三个半小时。

  等到年初七,他往冯大娘打?了个电话,麻烦人?家喊明月过来。明月趁太阳好,跟杨金凤一道拆洗被单被罩,井水是温的,泡久了手指头也红,她甩甩水,往冯大娘家跑。

  冯大娘家的洗衣机在轰轰响,一家人?刚从镇上?澡堂子?洗澡回来,脸都红润润的,明月心道,我也该洗洗了,又是汆丸子?,炸鱼,头发丝里都是油烟味儿。

  怪别扭的,总来打?扰人?家,明月忙忙跑堂屋,电话还?在人?冯大娘卧室里。

  冯大娘一家十分照顾她,每当这时,人?一家总避嫌不去听,不留堂屋。

  明月没给李秋屿拜年,她有些过意不去,但立马说服自己,他要陪女?朋友,不希望人?打?扰。

  “在家年过得怎么?样?还?好吗?”李秋屿那语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点不计较的样子?。

  明月一手捏紧线子?:“反正没你去海南好,又不冷。”

  李秋屿说:“怎么?绕不过这事了,你好像对我去海南很不满。我说以后带你去,你又不肯,我还?能怎么?样呢?”

  明月盼着听他的声音,真听到了,忍不住生气,也不知道气什?么?。

  “你就是随口说的,哄我玩儿。”

  李秋屿笑道:“我只要答应过你的,哪件事是随口?你这么?说,对我可不公平,怎么?大过年的感觉你一肚子?邪火?”

  明月赌气道:“我脾气本来就不好,之?前是装的,你现在看清我的真实面目了吧。”

  她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一到嘴边,都走了样,她心烦意乱,还?不如去洗被单。

  “你打?电话干嘛呀,老麻烦人?冯大娘,人?都该烦我了。”

  李秋屿说:“快开学了,我想?再确定下,真的要坐汽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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