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万里月明 第67章

作者:纵虎嗅花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成长 正剧 现代言情

  李秋屿说:“是我太重?要了?,没有我观看?,你?就真的只是一条蛆虫了?,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赵斯同眼睛闪烁:“师哥,别这样,我可真是有点怕你?,你?疯起来真要杀人的。”

  李秋屿突然朝他脸上泼了?半杯清水,赵斯同愣住,几乎要发作了?,李秋屿微笑?着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

  “我看?你?脑子大清早就不清醒了?,帮你?清醒一下。”

  “李秋屿,你?耍我玩儿呢?”赵斯同强压怒火,抓过纸巾,擦起脸来。

  “你?恐怕忘了?,谁是老师,谁是学生。”他站起来,双手按在赵斯同肩膀上,“别对我大呼小叫,我最讨厌别人这样,礼貌点。”

  赵斯同觉得李秋屿今天神经了?,他有些反常,但?反常中的表现却符合他对李秋屿的想?象,李秋屿就是这么恶毒的,压根不是什?么好人。

  他还想?跟李秋屿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已经微微笑?着了?,“我现在觉得很倒胃口,吃不下了?,你?慢用。”

  赵斯同看?他离去,李秋屿今天很活跃,他险些以为他松动?了?,不是,一点也没有,不知道他哪来的鬼兴致,这么戏弄他?这活跃里头,还有种冷冷的残酷,李秋屿好像又能杀了?他一样,赵斯同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目送他走?远,突然把纸巾往餐桌上狠狠一砸。

  年前的阳光特别好,人都很满意,适合买年货,欢欢喜喜过个年。

  明月到家后就是干活,擦玻璃、洗床单、杀鸡宰鱼,把腌好的鱼、割来的猪肉用绳栓住,踩着凳子挂到梁头下。她手指头冻得通红,井水微微冒着烟,是温的,但?洗东西洗久了?,还是冻手。

  庄子里时不时听见人放炮,人多了?,到处是小孩儿。棠棠回来了?,她好像懂事一点,还知道帮忙。

  大年三十也得卖豆腐,越是这会儿,生意越好。

  “可惜不能给李先生送两块豆腐。”杨金凤说。

  明月蹲地上用铁丝球用力刷锅盖,她心道,他可真没什?么乐趣,都没有特别爱吃的。

  到晚上,她跟杨金凤、棠棠一块儿炒花生,小炉子真暖和,烧的柴火。她们一家三口,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地吃起花生。

  明月一想?到李秋屿一个人,她便高?兴不起来了?。

  他一个人,是一个人啊。

  这年可怎么过?

  她越想?越难受,花生不香了?,发起呆来。

  杨金凤又说:“给李先生带点花生,是个心意,人爱不爱吃先放一边。”她觉得李秋屿肯定不缺这个。

  明月道:“他一个人过年。”

  杨金凤说:“一个人?爹妈呢?”

  明月说:“没有爹妈,跟我一样。”

  杨金凤说:“没看?出来,以为他城里得一大家子。”

  “咱们能请他来过年吗?”明月又冲动?得厉害。

  杨金凤说:“能是能,人来这儿像什?么?也住不惯。”

  明月心道,同意就成。

  翌日是年二十九,班车还跑着,明月起了?个绝早,天雾蒙蒙黑着,杨金凤在锅屋忙,追出来问:

  “你?干什?么去?黑灯瞎火起这么早?”

  明月说:“我去请李先生来过年。”

  杨金凤说:“你?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请人来打?个电话。”

  “不,打?电话他不来,我去请他,他肯定跟我来!”她头也不回往八斗家跑,心要跳出来,特别兴奋,她只要要求他,他就会来,这一点明月从不怀疑。

  去县城的人太多,都是买东西的,一趟挤不上,下一趟还挤不上,弄得她都急了?。

  九点多的时候,她才坐上去县城的车。

  县城去市里的车,还是那么挤。

  大约辗转六个多小时,明月到了?市里,她在车上吃的花卷,打?家里带出来的,一直搁怀里揣着,还温着。

  她再坐公交,到李秋屿家都是黄昏了?,她给杨金凤打?个电话,说只能三十回去了?。

  杨金凤担心了?她一天。

  酒店不放假轮休,算加班工资,李秋屿这几天都觉得非常轻快,说不上来的轻快,他依旧好说话,对谁都温情,一点不像会朝人脸上泼水的人,除了?赵斯同,谁也不知道。

  临近年关,他心情也很好,跟员工在一块儿吃饭。

  他接到明月电话,特地看?了?下时间,不是初一,他这几天对时间的概念不是太清楚,总要频繁看?表,上一秒看?了?,下一秒就忘似的,好像人从时间里出走?了?。

  “你?晚上回家吗?”

  “要的,在家忙吗?”

  “忙,你?忙吗?又要很晚才能回家吗?”

  “是有点忙,明天是除夕了?,我今天早点回去。”

  两人闲聊几句,明月有些紧张,她冒冒失失来的,反正今天走?不成了?,她有钥匙,决定在家里等?他,要给他个惊喜,希望他觉得是惊喜吧。

  她在书房看?了?会书,也不太能看?下去,频频去窗边,李秋屿在楼下出现时,她连忙把灯关了?,黑漆漆一片。

  门锁响动?,她听见钥匙声?,换鞋声?,还有搁东西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李秋屿往客厅来,他没开灯,好像忘了?似的,也可能是不想?开,谁知道呢,明月藏在他卧室门后,觉得奇怪。

  她等?了?会儿,打?门缝看?去,还是黑黝黝的,只能借着对面大楼的灯光影影绰绰看?到细微轮廓。

  李秋屿好像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紧跟着,他起身去了?书房,这次开了?灯,但?却关闭了?门。

  窗外有人放起烟花,吓人一跳,明月从卧室摸黑出来,能瞧见书房门底透出的亮光,烟花真漂亮,映着窗子五彩斑斓。

  他为什?么不开客厅的灯啊?

  明月觉得疑惑,烟花的响声?盖住了?她的心跳声?,她酝酿好措辞,一想?到敲门可能会吓到他,又想?笑?,她今天一天都有点激动?。

  她敲了?几下门,里头并没反应,是放炮声?太响吗?

  明月拧拧门把,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了?门,灯芒露出来,灯芒中的人,也出现在视线里,她眼睛一下被刺伤。

第62章 一地的血,李秋屿割……

  一地的血,李秋屿割了手腕,用的是险些杀了赵斯同的匕首。那枚匕首很锋利,也?很美观。这不是精心策划,相当随机,恰好匕首在茶几上叫他看见而已。

  明月进来?时,他还?有些微弱意识,生命的流逝感跟钟表一样清晰,他从来?没这么深刻感受到这样的时间。明月奔了过来?,踩到血,滑了一跤趴到他腿上,李秋屿眼睛是阖着的,一下就知道是她来?了,可他已经死去,她怎么来?了呢?

  明月吓得脸雪白,憋着哭,一边找手机,一边快速自言自语着:“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李秋屿的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她掏出来?,拨起号码往卫生间跑,找来?毛巾,按在他伤口上。

  快接啊,快接啊,求求了,她脑门血管乱蹦,接通电话?后嘴唇抖地咬到了舌头,她痛恨死了自己?的舌头,恨不得扯下来?,但还?是准确地报出了住址。

  不行,他会死的,也?许死过了?她哆嗦着用毛巾使劲给他系上,跑出了房门,砰砰去敲邻居的门,急得大喊救命。

  开门的是个女人,明月一手的血,吓这人一跳,立马关了门,再不愿意开,明月哭着跑下楼,又去敲别人的门,那是一个老刑警的家,老刑警很快随她上楼,把李秋屿背了出来?。

  她竟还?能记得关门,但不知道鞋子跑掉一只,她跟着老刑警,一路到了医院,穿白大褂的人瞬间围上来?,将她撇开,他躺到了一张床上叫人急切地推走?,远了,明月忘记哭,呆呆看着他消失,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大厅,老刑警跟她说话?,她也?听不见,像是冷极了,沉甸甸坐到了地上。

  人家见她是半大孩子,一直问家里大人呢?明月更迷惘了,他就是家里的大人,这问的什么话??他就是大人,她忽然觉得很生气,眼睛通红,泛着水光。

  大过年的,医院没那么多人,除了重病、急病,人都在家里等?着过年,就算嘴里说着什么年味儿淡了,可还?是要过年。没办法,这是祖宗给你传下来?的,中国人就是要过年的。她应该坐家里磕瓜子,吃叠的芝麻糖,芝麻糖可太好吃了,金贵得要命,全是芝麻,芝麻贵,谁舍得用纯芝麻叠糖吃呀?能做一回吃上,真是享福了,那嘴里的香味儿能管到十五。她想吃芝麻糖,吃过瘾,吃尽兴,他是死了吗?魂儿往哪儿飘呢?

  这得有人引路,叫他名字,要不然,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浪荡在阴阳交界的地方,是庄子里老人说的,还?得把他一条裤子扔堂屋瓦片上,反正都是规矩。他不是子虚庄的,不用守这样的规矩,那他要往哪儿去呢?

  他能往哪儿去呢?

  她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现如今,他要往哪儿去,更是不晓得了。

  一阵大恸袭来?,明月心口窝绞着了,她呼吸不能,竟盼着医生来?跟她说一句:死了。给她个确定的答案,就没这个事?折磨她了,立马得救。她听人提醒要办住院手续,大口喘了两下,爬起来?跟在人后头,问要干什么。

  他死不死,都得交钱。

  她没钱,抖抖索索掏出几张票子,没超过二十的,还?有几枚硬币。李秋屿有钱,钱夹里就有,不光有钱,也?有银行卡,钱夹应该在他大衣里头,明月跟人说清楚,迷茫得厉害:多奇怪啊,他也?许断气了,可还?得从他身上把钱掏走?,医院抢救了他,就有这个花销。

  人家问他有没有家属,明月说她就是。

  “没别人了吗?”人又问。

  明月不止住头:“没了,他没父母,没成家,他一个人,就一个人。”她一说话?嘴唇就颤,颤得不行。她说到他一个人,眼泪唰地淌下来?,没法止住。

  “你是他什么人?”

  明月机械答道:“他是我表叔。”

  “你家大人呢?”

  “我只有奶奶还?有妹妹,在乡下。”

  医院的工作人员很无奈了。

  “我们有钱,真的,我们肯定不赖账!”她忽然害怕地大叫,“别不救他!我们真的有钱!”

  老刑警跟人说:“这孩子吓坏了,缓一缓吧。”

  明月靠在墙壁上,一声不吭,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一点?也?想不动?。她盯着对?面的瓷砖,贴得非常整齐,严丝合缝,那么光洁。

  瓷砖一会儿开始往外冒血,咕嘟咕嘟的,往四下快速流去,明月心里猛得紧缩,她想叫,叫不出来。医生却出来了,说人送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要住院观察。

  他没死,就这么轻巧,跟死了一样轻巧,都得从医生嘴里说出来?,医生天天说这词儿,不新鲜。明月恍恍惚惚进了病房,这是双人间,她间歇性?冷静地去找工作人员,要换单人间,好像人一多,李秋屿不愿醒过来?似的。

  好了,换到单人间了,李秋屿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眉毛黑得骇人,一张脸上除了眉毛醒目,其余皆是苍白了。明月坐他旁边,她看着他,觉得他极其陌生,又疑心医生哄她,她便颤颤巍巍凑过去,手指放他鼻下,有鼻息拂过,她才晓得是真的。

  明月又坐直了,听课似的,她瞧着他眉毛发怔,眉毛一团浓黑,黑得像夜。夜深了,城市深处不晓得哪个地方又放起一阵烟花,映到窗子上来?,明月一个激灵:他是说他自己?。

  她一下明白了,那样一个夜晚,李秋屿不是说同学,是他自己。她从没往他身上想过,一点?征兆都没有,一直到今天他们通电话?时,还?好好的。确实如此,李秋屿当时心情愉悦,为她提前?的问候,他觉得一切都很完满。

  不疼吗?明月眼睛迅速扫了一眼他的胳膊,不敢再看,她低下头,像只小鹌鹑。等?她再抬起来?,见李秋屿睁着眼,正静静看自己。

  明月已经糊涂了,她眼睛看到了,但脑子还?没处理这个信息,又低下头去,只是等?待。过了那么一会儿,她又抬头,李秋屿依旧沉默地注视着她,两人仿佛都没法确定,看见的就是对?方。

  明月把头再低下去,地板也?是光洁的,她缓缓抬起脸,和李秋屿深邃的目光对?视上,忽然受惊:他活着吗?她一下变得胆怯了,想要扭身跑出去。

  李秋屿轻声叫她:“明月。”他头脑昏沉,不清楚她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见她,才知道自己?还?在人间,一旦知道这点?,他就又得是李秋屿了。

  但她怎么突然来?了?他一定吓到了她,想到这,李秋屿头紧绷着疼起来?。

  “明月,”他又叫她,明月不敢动?,小心翼翼瞅着他,李秋屿便微微笑了,“你靠近一点?来?。”

  明月往前?挨了挨。

  “是你把我送医院来?的吗?”

  明月迟钝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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