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枚柚
谢迟宴却慢条斯理地拆起来手心?的荔枝糖纸,然后在?小姑娘的目光下,放进了自己嘴里。
秦凝雨孩子气地撇了撇唇角:“哥哥,你好幼稚,你连我的糖都?抢着吃……”
“唔——”
伸来的手臂揽过纤细后颈,稍稍压低她的头,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轻而易举被撬开的唇齿,被送进来一颗糖果?。
那股清冽气息很?快退开,秦凝雨伸手捂住嘴唇,明显是?被突袭弄得措手不及。
谢迟宴起身时,似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秦凝雨怔怔看着男人的背影,喉咙下意识滚了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小心?把嘴里的荔枝糖咽下去?了。
好过分啊,老狐狸就知?道天天钓人。
于是?秦凝雨暗戳戳在?心?里想了个反撩老狐狸的计划,作为家里的一员,她不能永远地处在?食物链的底端,这样是?没有地位和?前途的。
趁着午休,秦凝雨装作睡意惺忪,脑袋摇摇晃晃地落在?男人肩膀,静了几秒,看男人没有推开她的反应,于是?又想一点点往他的怀里挪倒。
结果?没想到男人起身,她一下子就倒过头了,没亲上男人,侧脸反倒和?绵软抱枕来了个亲密热吻。
罪魁祸首却把绒毯盖在?她的身上,掖好被角,又揉了揉她的鬓边发丝,语调不疾不徐地说:“睡吧。”
一装睡成千古恨的秦凝雨:“……”
再次冒出内心?的疑问,老狐狸究竟是?不是?上辈子戒过?
下午线上会议时,谢迟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稍等,停会十?分钟。”
要知?道这位向来矜贵沉稳、亲力亲为的工作狂谢总,往日大大小小的会议全无此刻出神暂离的情况,这一次破天荒的行径,让在?场各高管都?忍不住面面相?觑,暗暗揣测最近有何大事要发生。
关祁放这次来临北,一是?与鼎禹合作,打开并?深入大陆市场,二是?谈自己的人生大事,他最近在?跟唐家谈和?二小姐的婚事,人还?没过门,就已经熟稔亲热地跟着一起叫上了表哥:“表哥,就差这十?分钟?是?要赶去?做什么?”
谢迟宴一身板正禁欲西装,起身,语调沉稳道:“哄老婆喝药。”
在?场众位高管的神色大变:“……”
枉他们还?在?这里心?有戚戚地揣测搞半天圣意,结果?这向来冷清寡性的老板,竟然在?家中按时按点哄老婆喝药。
这天下午会议一共暂停了三次,一次是?哄老婆吃药,第二次去?收拾家中捣乱的小猫咪的残局,最后一次离开,可爱小猫咪的毛茸茸尾巴从眼?前晃过,竟然
不小心?把话筒打开了,传来男人纵容的又无奈的低哄。
“老婆,先喝一口?药,再亲一口?。”
从这个下午开始,鼎禹内部流传着一句话:他们向来雷厉风行的沉稳谢总,竟然背着集团的全体员工下凡去?当老婆奴了!
大概一周后的时候,秦凝雨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一改黏人乖巧的撒娇劲,满心?满眼?都?是?工作起来,还?向家属申请了后天开工。
谢迟宴开完国?际会议,从书房走出来,这些时日脑中时不时隐隐作痛的那根弦,又有去?而复返的态势。
他捏了捏鼻根,缓解几分积压的疲惫,心?下有几分无奈又纵容地想,心?想小姑娘黏人时很?黏人,整日哥哥长老公短的,这会倒是?用完就丢,满心?满眼?都?扑到协调和?改动策划案的细节里。
落地窗外飘着鹅绒般的大雪,谢迟宴侧眸瞥见?,顿时和?记忆深处的一幕重叠,脑中隐隐作痛的那根弦猛地绷紧,心?下骤然产生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转身看到沙发处空无一人。
熟悉的沙发和?摆设蒙上一层虚影,眼?前也变得模糊,白茫茫的雪,无人之地般的昏暗,大片空而静的白……在?眼?前破碎又快速地闪回——
“当地时间26日,一架私人小型飞机失联——”
“据悉,豫城杨村发生小型雪崩,当地文旅局合作的项目组相?关人员仍在?失联中,现已紧急展开搜救——”
耳畔突然“嗡——”地一声空远回响,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刺耳又滋啦作响的耳鸣。
手掌用力撑在?高脚柜边沿,手背一层薄薄皮肤上紧绷出狰狞的青筋。
“十?一,不可以?咬!”
突然传来声含着几分恼意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熟悉又令人心?安。
谢迟宴凝眸,继而迈着急促的大步,朝着声音的源头瞥去?。
半开的储物室里,秦凝雨正在?跟异常兴奋的小猫咪缠斗,一手抓着小熊的胳膊,企图救回被死死叼着的玩偶,听到脚步声后,慢了几秒反应速度地抬头,发梢还?落着一根飘飞的猫毛。
站在?门前的男人,眸底是?浓重的沉色,周身蓄着不耐、隐隐焦躁的暗郁,一瞬把她带回到那晚空而静的山雪里,所看到男人露出的那副神情。
心?顿时咯噔一声。
电光火石间,秦凝雨骤然捕捉到这些天思绪里隐隐感知?到异样的一切端倪和?蛛丝的线头。
——他在?害怕失去?她。
——害怕她像曾因飞机失事离去?的父母一样,被埋葬在?那场白茫茫、又空而静的山雪里。
秦凝雨顾不上跟十?一幼稚的缠斗了,连忙松开手里小熊的胳膊,急步走向男人。
谢迟宴垂眸瞥着她,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将眸底晦暗不明的情绪半遮。
秦凝雨恍然记起阿洲说过的一件旧事,爸妈去?世那年,大哥也才不过二十?岁,他赶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山雪里搜寻了整整三天,还?是?他和?靳家表哥冒着刺骨呼啸的漫山风雪,把快要晕倒的大哥扛出来的,至今谁也不知?道在?那不眠不休的三天,当时那个自少年时就稳重的男人,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所以?当她触发短暂应激,需要格外细心?的照料的时候,男人这些天一直都?在?极力克制压抑自己摇摇欲坠的情绪吗?
秦凝雨只感觉一股酸涩上涌鼻腔,伸手握住男人的宽大手掌。
“哥哥,这是?我的体温,我的气味,我的声音。”
秦凝雨引着男人一点点地摩挲过她的侧脸、耳垂,她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最后落在?白皙的侧颈,微微收拢着他的指骨,轻声说:“还?有我的脉搏。”
略带粗糙掌纹的指腹紧贴着侧颈薄薄一层的皮肤,鲜活而急促的脉搏,在?一下又一下地跳跃。
提醒着他此刻并?非处在?漫不见?底的山雪里,也告诉他站在?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现在?就真实地站在?你的面前。”
秦凝雨蓦然生出种心?疼的情绪,不想看到男人这副克制压抑自己情绪的隐忍,时刻将自己与外界之间竖起一面不容许错误、放纵、脆弱的坚不可摧的高墙。
就像是?男人对她悉心?又纵容地照顾,为她提供一座沉溺心?安的港湾,她也想成为男人能够得以?缓息和?依赖的一盏灯。
秦凝雨知?道此刻迫切的是?,为男人破开一道可以?令情绪倾覆的口?子,稍稍踮脚,用了些力度,咬在?他的下唇。
而后稍稍仰头退开,鼻息萦绕交融间的咫尺之间,瞥见?男人眸中因痛意掠过的一瞬清醒。
她口?吻温柔又坚定地说。
“哥哥,你可以?对我更过分一点的。”
第58章 允许 老公,我允许你对我吃醋
储物室的门半开着, 暖白灯光笼罩着挡在眼?前的高大?身躯,深邃浓颜面容背着光,眼?睫半垂地瞥她,眼?睑处落下几分浓重的阴翳:“更过分?”
秦凝雨轻拢住男人的宽大?手掌:“嗯。”
而这时还以为?主?人在跟自己玩耍的小猫咪, 嘴里叼着小熊的腿拖过来?, 仰着头, 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家里两?只站在一处的两?脚兽。
骤然宽大?手掌握住纤薄身影, 伴着一声低低又尖调的惊呼,两?道相.缠身影在眼?前急促地晃过。
“嘭”地一声,房门紧紧合上, 发出一声重重的钝响。
小猫咪被惊得?腾地一阵残影跃起,又飞速跳回来?,叼走自己的小熊玩伴, 对?外头传来?的动静惊疑不定。
门外纤细后背被抵在冰冷墙边,腿被分在两?侧,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墙面。
眼?前一瞬被刺目灯光晃了晃眼?, 秦凝雨下意识紧紧闭起双眸。
侵.袭般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秦凝雨只得?被动地仰着头,任强势又肆.虐的气息长驱直入。
过了会?, 禁闭的储物室的门突然从门外被打开,一只微颤纤白的手够了进来?, 在墙边胡乱摸索地着关掉了墙上的按钮。
储物室瞬间变暗下来?,小猫咪叼着嘴里的小熊玩偶,慢慢在地板上踱步,听到一阵错乱又急促的脚步声,耳朵抖了抖,急促地冲到门口。
夜色昏暗中, 一道高大?背影迈着大?步,白色衬衫隐隐勾勒出挺括有力?的背肌,自他的身前绕来?两?条细长白皙的手臂,像是紧紧攀住藤架的紫藤花,这是一个强势又充满占有欲的考拉抱,两?只脚跟交绕在劲实?侧腰,往下收束着禁欲笔直的西裤。
不时被微光映亮的影影绰绰,在地板上晃.动不止。
错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客厅,秦凝雨突然感?觉到侵.袭般的气息推离,睁开紧紧阖着的眼?眸。
斜斜对?着的落地窗外,飘着鹅绒般的大?雪,霓虹繁华的城市街景俯瞰进眼?底,男人侧眸瞥着自高空划落一道道白线的雪意,光怪陆离的流光不时惊掠过浓颜深邃的面容,竟显出几分的苍白。
恍然听到一声空而静的高山远响。
秦凝雨眸光微颤了颤,微微俯身,凑近在男人的鼻尖、唇角处,落下一串羽毛似的轻吻触感?。
“我们在临北,在家里。”秦凝雨稍稍退开分寸的距离,任由泛着灼的鼻息在之间萦绕交.融,双手捧住男人的下颌,微微朝上仰了仰,直到让这双隐隐蓄着沉色的眼?眸,只能倒映着她的小小又完整的身影,口吻温柔地说,“哥哥,你?现在只要看着我。”
热.吻再度发生眨眼?的瞬息之间,或许都不用纠结是谁先靠近,也不用在意是谁先主?动。
紧闭的眼?眸,微颤的眼?睫,不断相.缠的唇.舌,被点.燃的温度和气息,不断在稍稍分离的半空对?.撞,又在下一刻更为?热切又剧.烈地绞到一处。
从所未有感?受到的沉而深的吻,像是雄狮在强势又恶劣地逡巡领地,也像是沙漠里的旅人迫切地在寻求水源的生机,秦凝雨承.受着,感?觉腐烂橘瓣似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攫扯着。
当时在男人怀里晕倒的时候,其实?她的意识还隐隐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
眼?前是昏黑的,到处都是喧闹的,唯有不断收紧的骨骼紧紧贴着她,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在源源不断、又饮鸩止渴般地传来?,她到现在还记得?那?股小心?翼翼、却?又拢至骨血的力?度。
——男人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就如同此刻,秦凝雨在心?里无比确信又心?疼地想着。
可很快,秦凝雨就再没有旁的心?思去思考任何事情了,后背被抵到床被里时,往下陷入一个极深的轮廓。
没有像此刻这般直观又疯狂地感?受一个人的体温、呼吸、心?跳乃至喘.息。
所有想说的话,都不及此刻的感?受和被感?受的分毫距离。
暖白灯光浅浅映下,却?被覆着的大?片阴影笼罩,只泄出几抹时不时闪过的微光,纤细手指紧攥着深色领带,似润着象牙光泽的白,与深黑缠.绕,一会?紧揪乱扯,一瞬又蜷起失了力?道,像是竭力?又绝望地攀着仅存的生机。
鼻息交融间溢出一道道低声又含糊不明的喃语,似安抚,也似无声又默认地诱.引。
少顷,埋首的男人忽而撑起身,凝眸看了眼?半眯眼?眸的小姑娘,这一眼?有说不清的沉色和复杂。
秦凝雨迎上目光,为?瞥到这道直直而来的视线而心惊,男人的领带被完全揪松扯乱了,堪堪半遮半露着冷白骨感?的喉结,衬衫蹦开了好几颗纽扣,慵散倜傥地大?敞,腰.腹沟.壑处的线条劲实?有力?,理智与本能摇摇欲坠间,被冲破禁欲那瞬的惊心动魄,是比以往要更强势又危险的蛊惑性.感?。
谢迟宴沉声:“我去书房睡。”
意识到男人要退开,秦凝雨连忙半撑坐起身,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指尖却?一时失了力?道,在劲实?小臂划过一道不长的半月指甲白.痕。
谢迟宴微拧眉头,似在压抑和克制和那股不耐、隐隐焦躁的情绪,这样与往常翩翩贵公子极度反差的沉郁,好似冰山下沉寂已久的烈.火。
亟待着冲破,也亟待着放纵。
“宝宝。”谢迟宴黑眸晦暗,沉下气息,又伸手捏了下鼻根,才耐着性子问,“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