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辟敌
房东把一串钥匙塞进梁吟手里,“砰”的砸上了门。顾思成连房东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问梁吟:“可以了?”
梁吟看了看是三十楼整一层的钥匙,答:“可以了。”
梁吟拿着钥匙有些开心的模样,钥匙串在手中掂量着甩了甩,顾思成附和道:“是拥有一整层楼的富婆姐姐,是十几个人的房东大人。”
走廊灯光下,梁吟抬目望他,眸子依然欣喜。
顾思成加上:“还包养了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
梁吟没忍住笑:“自大。”
顾思成昂起头:“现在也就这个拿得出手吧,你要是我的同学,我还有其它可以炫耀的东西呢。”
梁吟:“知道了知道了,很厉害可以了吧。”
两人闲聊着往回走,没感到时间流逝就到了家。
已经快凌晨三点,梁吟开了隔壁的门,小号的婴儿车还留在房间里,顾思成道:“不知道这位新手妈妈去了哪里,回家了么。”
梁吟道:“去找孩子父亲了。她还未成年,因为辍学生子和家里决裂,孩子父亲也未成年,还在学校上学,负不了责任,走前她来感谢过我,说要带着孩子去男方家里,以后有钱了再来还我。”
顾思成沉默。
两人把几个破损的箱子搬到这个房间。顾思成留意到,梁吟检查完毕后,又把那个精装箱子用其它箱子埋回最下方。
搬完箱子也没找到老鼠,顾思成洗了洗手,抹了把脸,看时间凌晨三点,问梁吟:“明天我们去学车,我懂你,我找最贵的车给你练习,我们可以去桥边的空坝子。现在是休息了,还是来一发?”
他边说边解衣服,上衣随意扔到箱子上,解开裤带,不忘初心地问:“不看看你手肘撞疼的地方么?”
第51章
练车,烧烤
在顾思成不断要求下, 梁吟挨过去看了看他据说是“手肘撞疼的地方”。发红,没破,肿大, 流着晶莹的像是脓液一样的液体。
她看得有些久,反倒是顾思成先不好意思, 扶她肩膀, 小声喊:“喂。”
梁吟浓黑的眼眸看过去,顾思成不说话了。
他俩磨蹭着, 时间从深夜滑向天将明。
投影仪没关, 梁吟打开手机,重新连接上,投影出流动星河。
她确实没注意力继续看电视剧, 而一直在观察顾思成。他最近好像开心了许多,话多了不少,脸颊红扑扑的,用力时也不狰狞, 只显得漂亮可爱,眼睛亮晶晶的,比投影出的星河还耀眼吸引人。梁吟想到旁人会把爱人比喻成灼目的太阳, 而顾思成有太阳的炙热却并不灼目,仿佛还有层荧白的月华包裹着。
梁吟想起他顺手帮胡天汉扔垃圾的举动, 在学生时代梁吟就曾诧异过怎么一个校草级别的学校风云人物日常里会是助人为乐的模样,梁吟路过他教室门口,看到有人拿着杯子去接水,他主动去抬起水桶, 短袖衬衫下匀称的手臂很白,很耀眼。她意识到他和想象中不同大概就是这一刻。
现在的顾思成和当年好像没怎么变。
只是曾经高傲寡言的少年现在更坦诚了些。
梁吟无声地长叹了口气, 曾经幼稚的执着好像随长叹化去。
年少的她蹲坐在地板上收拾自己一身伤痕,边上药边于阴暗处滋生无限恨意。她对魏妍万分仇恶,恨她漂亮但狠毒不讲道理地欺负人;想杀了冲在最前方、下手最狠的李民,恨他把店主送的自己舍不得买的昂贵蛋糕拍在自己脸上、塞进自己衣服里;恨顾思成几度三番的侮辱,恨他同流合污,好得不彻底,坏得也不彻底。
年少的她本就贫瘠的内心还遭受蹂/躏,她双腿钻心地痛,跪在污泥里看路过的好看的少年,她从没觉得一个人这样好看过。这个人救了她,帮了她,大号的校服外套穿在她身上,清瘦脊背上夏日薄衬衫沾了同样的奶油和蛋糕沫,干净裤腿染了污泥。但是,为什么要跟着魏妍一起欺负自己呢?
她曾幼稚地发表宣言:绝不放过欺负自己的人。
可是太多年过去了,她已经遇到比当年更加让她身躯和心灵疼痛的事,疼到多年来都只能靠吃药来缓解。她只能愈加珍惜心中喜欢的东西,原谅它的不完美,原谅它曾经带来了刺痛。
不甘心,却又,更能接纳现在的温暖。
梁吟手搂着顾思成的脖颈,合着眼,有无声的啜泣。再睁眼,发现并没流泪,透过身上人脖颈,看见满室都是漂亮的星星,在绚丽的紫蓝色银河里安静流淌。
梁吟说:“我想去看真正的星河。”
顾思成抱着她侧身,也仰头看天花板:“那要等把车学会么?或许我们可以自驾游去一些地方。”
“嗯。”
“可考驾照还要一些时间。”顾思成苦恼。
梁吟神情认真:“我会开车就可以了,考驾照要花很多时间,不考了。”
顾思成眸光惊诧,不认同地看梁吟。梁吟平静补上:“不会被警察抓住的。”
顾思成敲了她脑门一下,“可这不仅仅是法律和道德的问题,还是你个人和社会的安全问题。”
两人呼吸很近,热意串联起两人,梁吟不禁往后退了一些,顾思成又往前挺身,把距离缩减至无,一面舒服地微眯眼,一面温和地教训人:“哪里学这么多不守规矩的想法?”
“我会有把握再上路的,”梁吟也气得眼睛瞪人,“不要给我讲道理。”
“你生气了?”顾思成揽着她的后腰。
“没有。”
顾思成捏捏她的脸:“可气呼呼的样子就很像生气呀。”
床上温度融化人一样,梁吟蹙眉,想把他胸膛推开一些:“不许说话了。”
“是你先说话的,”顾思成挑眉,“我刚刚可都在好好地……干你。”最后两字顾思成是挨在梁吟耳边说的。
他边说边顶撞:“你刚刚走神半天,如果把这当成一堂课来对待,梁吟同学,你的课堂小测会不及格的。”
梁吟听见他口中“同学”两字时身体剧烈抽动一下。顾思成感受得明晰,又挨近咬着她耳朵喊:“梁吟同学?”
梁吟手使劲掐着顾思成肩膀,一声声同学反复在凌虐着她的内心,但又因为内心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坚固而产生另一种反应,不再是伤害,而只是一种逗趣的挠痒行为,给心上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顾思成嘟囔:“这是什么癖好?喜欢听人喊同学……”
“顾思成。”梁吟忽然开口叫他。
顾思成瞬时抬起眼,仿佛这一声从很多年前的黑暗中传来,似熟悉,又因痕迹太淡而回忆不起来。
他倒是记起来一件事,随口和梁吟一提:“我出国的前一天在学校待到很晚,我那时候一直以为自己要考A大,准备得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我被通知必须得出国去避避,第二天的机票就走。”
“我那一天找老师办了退学,老师很惋惜,和我说了很多话,我心情很低落,因为我出国的原因很滑稽,不是为了前程。同学们上课时我去宿舍收拾好行李,没和一个人告别,最后也没有人为我送行。行李被司机带走,我很茫然,就一直站在校园里不肯走,发呆,什么也没想,或者想了我现在不记得了。”
他说着带了笑容:“我想和你说的是我那天遇到了一个同学,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我祝了她生日快乐,那是我那段时间唯一开心的事。”
天空已经渐渐亮起,遮不住梁吟空白的神色,她索性闭上眼,许久后问:“为什么开心?”
顾思成又紧紧挨着她,体温热热的:“因为我当时中二地觉得自己倒霉到了极点,霉运和好运守恒,否极泰来,再会有的是好运气,这时候说出的祝福肯定很管用。”
梁吟心想不管用,一点都不管用。闭着的眼依然没有睁开,半晌说:“我困了。”
顾思成左右挨蹭她脖颈:“可是我不想出去,可以就这样睡么?”
梁吟不知怎么和他说话,有些懒得理他,又想好好爱护他,终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睡到中午,吃完外卖,有司机停车在楼下,两人出发去河边的空大坝练车。
天空晴朗,空气清新,大坝是一片平坦开阔的黄土地,周围杂草丛生,中心大片场地只有他们几人。顾思成坐在副驾驶,把几个要点和梁吟讲了后,梁吟自己握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朝着江河猛冲出去。
“松松松!”顾思成吓得语无伦次,准备转她方向盘。
梁吟放松油门,轻踩刹车,车子稳稳当当停住,她记得最后拉上手刹,转头看顾思成。
顾思成平复呼吸:“……吓我玩么?”
梁吟朝他露齿笑了一下。
又挂倒挡,退回去一些,在场内绕起圈来。
“很厉害。”顾思成陪她转了多个圈圈,夸赞道。
他们直到日落才下车休息,散步回去,路过街边烧烤摊闻见气味很香,二人在小摊坐下,等待老板烤烤串的时候,顾思成昂起脖子看徐徐冒着长烟的烤架,满眼期待,对梁吟说:“我是第一次吃。”
梁吟道:“你做什么都喜欢申明是第一次么?”
顾思成瞠目,看了看周围桌子的客人,挨近梁吟压低声音说:“我就只说过两个第一次。”
小摊上挂着一串白色的小灯,映在梁吟身后像是雪白的珠帘,顾思成帮她理了理头发,说:“像公主的帽子,有雪绒绒的毛球长链。”
梁吟不喜欢“公主”这个形容,在她过往里这个称号属于魏妍。顾思成捏了捏她的脸,指尖戳她嘴角,划成上扬模样,说:“不喜欢我就不这样说了。”
梁吟轻轻颔首。
到烤串小盘端到桌上,老板顺带问了一句:“尝尝我们这里的啤酒么?喝过的都说好,下次还来喝。”
“来几瓶。”梁吟道。
顾思成看端上来的酒,蹙着眉,有些不好的回忆。
梁吟先开盖,就着酒瓶喝了一口,而后递给顾思成。顾思成接过来先尝了一小口,而后才和梁吟碰杯,略微放肆地喝。
酒在肚里烧着,不知不觉几瓶喝完,梁吟又喊了新的。
他觉脸热,又看梁吟脸不红心不跳,突然来了股劲,想和梁吟比比。
老板几次经过桌子,心道这对小情侣真奇怪,也不说话,就是安安静静地喝,你一口我一口,喝着同一瓶酒,一起喝完这瓶又开下一瓶。看着感情不错,却又不说话不交流,不是拼酒。
他们待到老板收摊,梁吟要付钱时顾思成牵住她的手,掏了掏自己并不存在的衣兜,又仔细摸了摸胸腹,歉意又不好意思地朝梁吟笑:“我忘带钱包了,你先付,我过后还你。”
梁吟没说话,利落地付了钱,牵着他往回走。
顾思成脸上有些红晕,眼睛有些呆,似乎是醉了,但不闹酒疯,乖乖跟着她走,落后半步,用好奇的打量目光一直看她。
梁吟回过脸问:“怎么了?”
桥上夜风寒凉,徐徐地吹,顾思成看她许久,问:“你要带我去哪里?回家么?”
梁吟“嗯”了一声。
顾思成面上显出纠结神色,又摸了摸钱包该在的位置,没摸到,一头雾水地说:“我钱包似乎丢了,住不了酒店,只能劳烦你收留了。”
梁吟很好奇:“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人。”
顾思成扶住桥栏上的圆柱体,眸光明亮:“虽然我不记得我有情人,但你应该是我的情人,因为我很想亲你。”
第52章
元宵节快乐!
梁吟站顾思成对面, 保持一段距离,亦含笑望着他,轻轻摇头:“我不是你的情人。”
“嗯?那是……”
“我是你的爱慕者。”梁吟和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