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绝症暗恋对象 第39章

作者:大辟敌 标签: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现代言情

  他疼到吓醒,睁眼见怀里的梁吟,阳台上垂吊着的明黄色灯笼,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没多久又入睡,梦中亦是元宵节,他因为吃坏肚子而呕吐不止,回到家中却还强忍着坐在饭桌上陪父亲吃汤圆。他不小心呕了一下,抬脸见父亲恐怖扭曲的神色,他立即跪下要认错,父亲却把整锅滚烫的汤圆从他头顶淋下,圆白可爱的汤圆洒了一地,调皮地滚到各处,而他皮肤像癞蛤蟆一样被开水烫得“咕咚咕咚”冒水泡……

  顾思成再度醒来时十分茫然,又看见梁吟的睡颜和暖黄花灯。他的心却还沉浸在梦中恶心的自己上,连着做了多个梦,分不出现在正位于哪个现实。吃进肚里的汤圆仿佛成了赖皮的□□,他轻轻下床,到卫生间关上门呕吐。

  不知多久后梁吟到了他的身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递给他纸杯漱口。

  顾思成低声道:“对不起,我太煞风景了,明明是过节。”

  “没关系,已经过了十二点,不是节日了。”

  梁吟顿了顿,又道:“不煞风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烦你,煞不到我的风景。”

  顾思成身体还是很难受,看了看天空,问:“你还想睡觉么?”

  梁吟说:“可睡可不睡。”

  顾思成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出去看星空吧。”

  两人收拾准备好,到院子里开那辆司机留下来供他们练习的车。一路出了城,去到海边沙滩上,踏过软软的沙子和小石子,往安静而规律往前扑的海岸线走,停在了距离海浪一段距离的地方。

  顾思成往地上铺好车上拿下来的坐垫,扶着梁吟坐下,两人听着潮水,仰头看星空。月亮正圆而明亮,星星点缀在旁很远的地方,也依然明亮闪烁着。

  梁吟说:“我想做一颗星星。”

  顾思成看她:“什么星星?智多星、福多星那种星星么?”

  梁吟白他一眼:“只是想做一颗偶尔闪烁,淹没在群星里的星星。太阳出来时我就消失,月亮太明时我也消失,身旁有比我亮的星星时旁人就注意不到我,我可以待在距离其它星星非常远非常远的地方。”

  顾思成问:“那我可以做一颗离你稍微近的星星么?”

  梁吟摇头。

  顾思成神情受伤,问:“为什么不?我偏要做呢?”

  月色下,梁吟神情显得很认真,她说:“因为你不是星星,你会是太阳,月亮,整个天空独一无二的东西,其它一切都围着你转,光亮不及你明显,你是给予光亮的东西。”

第53章

  箱子里面有什么

  看到太阳从海平线升起, 霞光无限,月亮留了个虚影,星星渐渐隐匿不见, 他们有些困倦,打道回府。

  顾思成回去的路上一直思忖:他哪里是给予光亮的人了?他什么也没做啊。梁吟心中这样想他么?还说他自大, 明明梁吟自己对他的评价更高啊。

  驾驶位上, 顾思成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弯绕的环山公路, 唇角上弯, 不时左右移移屁股,好像背后有一条尾巴得意地翘起来。

  他们回去补觉,抱着同睡, 起床后去外面吃饭,又继续去大坝练车,日落回来看荒野求生教导片,边吃零食边津津有味地学习野外哪些东西可以吃, 之后洗澡,做每日必做的□□探索,即是一天。

  梁吟出门去上班, 顾思成吃完她带回的早点又睡回笼觉到自然醒,早上十点过醒来, 他神智清醒地蹲到角落箱子旁,默默思考着。

  梁吟从未在上班时候回来,所以这时候开箱子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他很好奇梁吟所珍视的会是什么,但他的偷看行为会毁坏现在平静美好的生活么?他能够接受箱子里的东西么?

  怀疑一旦产生, 必然会有隔阂。梁吟从未隐瞒,他却对那位“正主”计较得不行。

  顾思成把手放到了箱子边缘, 想他只是想要一份完美无缺的爱。

  他起身把精装箱子上方的两个箱子搬到旁边箱子上,把精装箱移到过道上,自己蹲朝后,面对着明亮的阳台。

  阳光正好,他缓缓打开了箱盖。呼吸一顿。

  箱子最上方铺散着一些照片,艳俗而色气,主角是他。顾思成移开视线不想看,但一会儿后又扭回头来,发现照片数量不少,他去取下墙上小折叠凳,坐着看。

  照片中主要凸显性别器官,都是梁吟很喜欢的那几样,照片背后刻录了拍摄日期。顾思成既羞恼梁吟留存这样的东西,又欢喜他在她的珍藏箱子里,照片上有指印,顾思成轻轻摩挲,像是触碰梁吟的手指。

  他把有“私房照”感觉的照片一张张看过,按照顺序摆在床上,心中记住它们的位置,等下好复原。看到结束的那张之下,心头狠狠一撞。

  之下的照片不再是半遮半掩的引诱,而是粗鄙赤裸的裸体床照,大敞着猛地撞击眼球。顾思成面色骤红,心骂梁吟居然打印出来,去复印店都不嫌丢人么?

  他翻到后面看到拍摄日期,又怀念起他们那时的床上日子。虽然没有现在契合度好,但是感觉很新奇,双方都在摸索对方的敏感点,找到一处见对方的反应即会有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曾经得是谈成数值非常大的生意才能带给顾思成。

  床上照片已经堆到边缘,顾思成站起身去给新照片移位置,本以为之下都会是同样的零散照片,但却触碰到了相册。他心头微微一动,有记忆以来梁吟给他拍过的照片都已经看过了,剩下的还有满满一箱子,会是什么?

  他默了一会儿,心里已经开始抽搐难过。他鼓起勇气翻开相册,空的,还未安置上照片。松了一口气,又见相册后半本是满的,梁吟是倒着装的。他深呼吸翻过去,先看见了整齐的照片背面日期,一页里的几张照片日期连续,且看起来很眼熟,仔细回忆竟然是初识梁吟那月的日期。

  他手颤抖着翻过去,看到了清一色的西装男人背影。心脏扭结到了极致,他闭上眼缓了缓,翻下一页,还是那个西装男人。

  他替梁吟生气那人连正脸都不给她拍,又感受到了梁吟的偏执,一页页日期,密密麻麻的照片,她每天都在偷拍那个男人。顾思成抖着手,眼睛望墙面,余光看照片,不时正眼瞧一眼,翻得很快。大半本相册都是那个男人,顾思成扫见床上薄薄的铺散的自己的照片,心中气闷,他就该多给梁吟拍些照片,艳照裸照也无所谓!

  很快翻完一本,他又拿下一本。发现相册封壳是不同的,各年有各年流行的样式,这些相册本感觉是很久前就买的了。

  ……所以梁吟喜欢了那个人很久。

  顾思成失神间,眸子望见照片一处背景,感觉眼熟。他又翻回上一本相册,从零星地砖、花坛判断出,这是他公司门口。这个背影看起来和他有点像的男人,是他自己。

  啊?

  顾思成懵了片刻,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头被砸得又痛又昏,但有捡了便宜的快乐。他又看回最后一本的最后一张照片,日期赫然是他从公司离职的那天早上,他从旁边箱子里找到梁吟叠放好的西服套装,仔细观望比对,是同一套。

  他放下这本相册,立即翻看之后的相册,连续三大本,装满的照片全是他进入公司时的身影。隐秘的狂喜渐渐平复,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曾经有个人偷窥偷拍了自己多年?

  顾思成的手有些抖。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个雨夜偏偏是梁吟捡到他,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他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自己喜欢梁吟,所以得原谅她跟踪偷拍视奸。

  他看这数不清的照片,仿佛被淹没在深色的西装海里,有些茫然,所以“正主”死得很早么?梁吟早就拿他当替身了么?照片日期流淌过多年,梁吟竟然认识了他这么多年。

  顾思成往下继续翻相册,每一张都仔细辨认是否是他,担心哪一张忽然那个人不是他,而是那位“正主”。

  他看得头晕眼花,而照片看起来仍没有尽头,这不是他以为的他和梁吟相识几月,而是数年日日夜夜的累加,堆积成一种可怖的地步。他心疼梁吟以怎样的心态守在一个位置等待着看见他,又在拿他弥补心中怎样的伤痛和不甘,这样偏执,扭曲。

  他看了很久,某一刻忽然抬起头看散落在旁边的几本相册集,对比床上整齐的零散照片,相册集显得凌乱而无序。

  他看时钟,距离梁吟回来仅有两个小时,他必须在那之前复原箱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应该开始收拾了,但又看箱子里还剩的几本没看的相册集,不甘就这样拖延,又等梁吟回来继续装作过“平静”日子,和她做/爱 ,出去活动。他忍不了再等一个时机看剩下的照片,于是加快速度往后翻。

  还剩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照片全是他背影。

  还剩一个小时三十分钟,照片依然全是他。

  还剩一个小时十五分钟,顾思成看到最后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有些旧了,明显与其它的隔了一些时间,与前面的冷淡风淡青色淡绿色不同,这本是倾诉少女心事般的粉红色,封皮上画着红彤彤的爱心,印着些非主流字体:“勿忘我……”

  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日期,与前一张照片隔了四年,顾思成心中竟然有“终于到了”的坦然,手颤抖着翻开。照片尺寸比前面的大,一张照片占一整页相册,人物是正脸而不是背影,背景不是简单随便的灰色地板砖,而是葱葱郁郁的古老大树下,花坛中长满了玫瑰,大红、淡粉、嫩黄、粉白,竞相开放。

  人物长着青涩的面容,面带微笑看着镜头,身穿整齐洁净的校服衬衫,手在胸前抬着一副“市级三好学生”奖状。顾思成好像听见了照片中的鸟鸣虫啼,自浓密的粗壮大树上传来,闻见了背后花丛的阵阵浓香,花粉有些呛鼻的痒意,看见路过同学的笑脸,大家成群结队在相机后望着他,朝他打招呼挥手,叫着他的名字,被拍照老师赶开说不要打扰。

  顾思成几乎要认不出这是他自己。

  这本相册比前面的薄,照片没这么多,却每一张都仿佛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传达出收集人浓浓的喜欢。照片边角已经泛黄,正中的人却未曾褪色,清一色在笑,操场上打球时,带队跑操时,和同学勾肩搭背面对镜头时,甚至只是随意走着被喊了一声转过头被偷拍时,他脸上都挂着几乎一成不变的笑容。令顾思成感到惊悚的笑容。

  他本着习惯去看了眼时钟,忽然注意不到时间,心里一波又一波浓烈的波浪冲击着他,把他拍打得极疼极痛,他想起身缓缓,却颠倒在床上,在一片照片狼藉中看见手上握着的三好学生照片,又见床上跪在地板赤着□□官搔首弄姿的男人。

  他的头尖锐地疼起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病了,担心梁吟要是回来,遇上他偷翻她的东西,他们会吵架,梁吟会生气。

  他挣扎着想起来理好相册,却有一瞬失去意识。

  他被一道尖锐刺目的白光唤醒——

  13岁,顾思成被顾时泰送到国外的荒野训练营,乘坐直升飞机进到山上封闭的巨大训练营里,顾时泰和他说训练够三月就来接他,他却在五十多天后,身边接连有人被虐待致死的精神压力和身体折磨下,想要逃离。

  他清楚忤逆顾时泰的后果,他想逃离的不止是训练营,而是想在逃离训练营之后,利用三月之期剩下的日子,逃离顾时泰,逃离一切。

  他细致地观察好守卫换班的时机,每天努力悄悄凿破一处被损坏而通电不良的电网,在夜色里钻出电网,忍着疼痛爬出外面的荆棘林,在各种野生动物横行的野岭上爬山路、涉水路逃跑,利用所学掩盖痕迹。他记得所来的方向,记得何处有村庄,一天一夜不停歇地跑,从黑夜到白天又到黑夜,终于看到了公路。

  他欣喜地跑了几步,缓缓慢下步子,一道刺目的强光照在他身上,他伸手遮挡,努力睁开眼,见到了一辆越野车,顾时泰站在一众保镖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回望周身,多辆黑窗的高大黑车把他包围,开了远光的车灯全部落在他上,黑夜里,他无处遁形,无路可逃。

  “父亲。”他低着头朝顾时泰走去。

  没留意脚底板踩在坚硬植物杆尖上,斜刺尖戳穿了鞋底,钻心地疼,边走边流着血。

  他低着头上车,坐在沉默不言的顾时泰身旁,顾不上疼,心里尖锐地叫着“他会杀了我”。

  这是顾思成一生仅有的“叛逆时刻”,他逃离失败,开学后正常回到学校,做着那个温和笑着举着奖状拍照的“三好学生”,守着所学的教义一言一行不出错,无论对待谁都一定拿出耐心和笑脸。

  梁吟怎么可以喜欢这样的他?

  令人作呕的恶心的他。

  顾思成睁开眼,努力翻坐起来,按照日期一张一张捡被压乱的照片。他把床上零散照片理整齐,几本相册集顺序归好,要放回箱子时,望着最底下那本粉红色相册久久无法动作。

  他放下了理整齐的几本相册集,到箱底捡起那本刚刚放下移正确位置的最初相册,到阳台,拧开灶火。

  他一张一张取出年少时的照片,投入燃动的蓝色花圈波澜火舌里,耐心地等待烧尽。

  他又去拿床上理成一叠的零散照片,看着艳照和裸照亦被火舌吞噬蚕食尽。料想等梁吟回来必然不会饶过他了,他去拿其他相册,把西装背影男人也一起烧。

  他被火焰烟雾和焦臭味呛得直咳,大脑阵阵发晕,没留意到未烧尽的照片飞到了其它地方,有飞进屋内,落在纸箱,落在床单的。

  顾思成专注烧一本本烧不尽的相册,咳嗽愈来愈重,直到浓烟和热浪扑到身后,他回身,见梁吟小小的出租屋内挤了一片层叠的火海。

  顾思成抬眼望身侧的洗手池,望前方的卫生间,没动。

  也许死在这里比之后面对梁吟来得容易。

  梁吟乘电梯上楼,看见胡天汉拎着一桶水在楼道上跑,跑得很急,跑过楼道又拎着空水桶跑回来,正面迎上时梁吟见他身上衣服有破损,身上有烧伤。

  胡天汉见了梁吟,张大嘴要说什么,梁吟却顾不得他而往屋子跑。

  看见焦黑色仍冒浓烟的屋子时,她心里一静,大喊:“顾思成!”

  里面没有应声,浓烟遮掩看不清里面,她倾身便要往里冲,身后忽然两只臂膀抱住她,给她腾空,任她扑腾。

  胡天汉说着:“梁、梁吟,危险……”

  梁吟抬手肘打他,胡天汉不松手,喊:“我救出来了、救出来了……火里……”

  “你没哄我么?”梁吟不再挣扎,眼睛带了泪光,扭回头看胡天汉。

  胡天汉重重点头,领着她去自己脏而乱的小屋里,换了身宽大衣服、洗干净脸的顾思成正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因为胡天汉家没凳子。

  顾思成低着头,梁吟朝他走去。胡天汉接了一桶水又奔跑过去扑火。

  梁吟沉默看沉默的顾思成,拨了消防电话和急救车电话,告知地点。

  许久,她和顾思成沉默无言地在这间狭窄陌生恶臭的屋子里。待到消防员和救护员赶到,梁吟和胡天汉说:“你上另一辆车。”

  她带着顾思成上了一辆救护车,顾思成依然低着脸,他们到了医院,在科室外座椅上坐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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