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会变。”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

  耳边是强烈的雨声,开始有人注意到这角,他侧了侧身,她几乎被整个拢住。

  但她不知道。

  “你的打火机落在我这儿了。”她避开对视,把书包拎到身前。

  “赛后还我。”

  “好。”

  雨雾和人声里,每一秒都是种刺激,她需要这份刺激,又因为这份刺激耳根红透抓心得不安。

  “会讨厌下雨天吗?”她问出了早上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挺喜欢。”周司屹说。

  “如果这场雨会对你造成阻碍呢?”她继续问,视线跟他的对上。

  “没有什么会对我造成阻碍,”周司屹淡淡地回答,“除非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了,他讨厌一切唾手可得,喜欢富于挑战性的东西。

  “队旗送到,那我走了。”孟盈背好书包,说。

  她的耳根已经红到不能再红,这是她能接受的极限。

  咔哒一声,队旗端端正正插在桌角。

  周司屹仍注视着她,像是观察到什么有趣的事。

  她转身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扣住,她不敢回头,但那股力很强势,她被钳制着,一步步拉回原地,呼吸紧张急促。

  头顶是湿淋淋的雨,脚下滑了一下,踉跄半步,被反手扶稳,冷热交替,挣不开他的力道。

  周司屹的左手拉着她,右手仍闲闲插在裤袋里。

  赛场上似乎发出了什么,身后的座位传开嘘声。

  她的心跳几乎提到喉咙里,眼睫不安地颤抖。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进,几乎感受得到周司屹的体温,凉凉的雨丝打在后颈。

  是他一低头就能亲到的地方。

  如果他想的话。

  “周司屹…不能…”

  嗓音都在抖,又不敢大声,因为已经有同学好奇地看过来。

  周司屹懒懒垂眼,他的手腕也被打湿,看到了她不乐意又不安无措的样子,也猜到了她震耳欲聋的心跳。

  那种心跳昨晚吵到让人心悸。

  “淋雨了。”

  她的裙摆被风吹得贴出他小腿的时候,周司屹终于开口。

  “什么淋雨?”她要转头又不敢转头。

  周司屹咬了根烟,从她的书包里翻出那个打火机,拉链拉动,书包的布料蹭过敏感的皮肤。

  她哆嗦一些,要生气又不敢生气的可怜模样。

  咔哒一声。

  火舌蹿动,烟雾散在雨丝里。

  甜甜的草莓味。

  并不能给人安抚,反倒让她更僵硬。

  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下移,手指插进她指间,几乎要十指交扣的姿势。

  她试图无视这一强烈的侵入感,很快失败。

  “周司屹,你能不能别动?”声音低低的,心跳剧烈到无法承受。

  他没有要停的意思,插到底才停下,抽离,同时抽离的还有她手里那罐喝了一半的汽水。

  悬至不能再悬的心跳在此时才短暂平息,她仿佛受了剧烈刺激,轻促地喘了口气。

  周司屹懒懒抬手,那罐汽水被丢进旁边的回收桶。

  桎梏松开,孟盈边退边回头。

  他神色寡淡,抬了抬眉骨:“吓死你。”

  这个混球。

第28章 ch.28 溺

  ch.28 溺

  从候赛区走下来的时候,呼吸还是急促的。

  裙兜里的手机反复震动,她出了会儿神,解锁。

  一条未接来电。

  还有语文老师发来的信息—

  【手机修好了,有时间回个电话】

  以及一串陌生手机号码。

  她平复了下呼吸,回拨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

  “赵老师,我是孟盈。”

  赵老师那边很安静,尽管如此,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压得低沉:“盈盈,你先告诉老师,你是不是在查你爸当年事?”

  手指轻轻收紧,犹豫了一会儿,孟盈说了实话:“是的,老师。您见过我爸爸,他不是会做出酒驾这种违法行为的人,而且当年他已经从研究所辞职,不会托同事帮忙问我的消息。”

  “是我大意疏忽了。”赵老师叹气。

  “不是您的错,错的是真正的坏人。”孟盈垂下眼,“谢谢老师愿意帮忙。”

  “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很了不起的工程师,”赵老师惋惜地说,“手机昨天就修好了,号码短信发给你了,但是个虚拟号,这几天我反复回忆过,当时他们还留了个邮箱,那个邮箱…”

  “怎么了,老师?”

  赵老师摇摇头:“昨天找邮箱的时候我老公看到电脑界面,说这是他以前一个客户的,他那个客户就是一个小员工,在本地一家军工企业,叫德盛。”

  “德盛?是谢家名下的军工企业?”

  手指冰凉,孟盈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之所以熟悉这个名字,是因为孟宗海当时决定在海宁找工作,提到过这家公司。

  据说给的待遇很好,比其他公司高出一大截,但最后孟宗海拒绝了。

  所以这件事牵扯到谢家了吗。

  挂断电话,头脑嗡地一声。

  如果真牵扯到谢家,那么只有一个人能帮她。

  周司屹。

  心口轻微起伏,她把手机放在衣袋里,朝候赛区看了第二眼。

  视线相触前被挡住。

  几天没见的谢泽从台阶走下来,吊儿郎当地嚼着糖,双手插在兜里,有趣地打量她一眼。

  “你怎么在这儿?来给你哥加油?”

  孟盈不想跟他多说话,皱眉站起身,谢泽笑嘻嘻逼近一步,伸手抓她的手腕。

  孟盈退一步,重新坐回去。

  那天的电话她听到了个尾巴,谢家还不想跟周家撕破脸,所以不管私下用什么阴招明面怎么恶心人,谢泽不敢做得过分。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抬起眼睫,目光漂亮又淡静。

  “遇到妹妹,总要关心一下,”谢泽的手在身侧一下下点动着,“你妈还真想着进周家门,不过要是想留在周家,我有个主意,不如咱俩在一起,到时候跟周家的亲戚关系也铁板钉钉了。”

  孟盈笑笑,手伸进书包侧兜,在谢泽吊儿郎当的注视下,拿出把火机,手一松,咔哒一声掉落在看台上。

  她理了下裙摆,脚尖踢了下那把打火机,打火机受力,迎面往谢泽头顶砸过去。

  谢泽骂了句操,慌乱侧身,打火机擦着他眼角飞过,砸在地面,咔哒一声闷响,角上多了几道划痕。

  孟盈站起身:“东西是周司屹的,你弄坏了,记得赔他。”

  走了两步,手腕被谢泽握住,他的表情有点扭曲:“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周司屹会给你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妹妹撑腰。”

  “我的确不算他妹妹。”

  “谢家要什么?”她轻轻地说。

  “你很聪明,但太聪明并不好,”谢泽语气轻佻,“做我女朋友不好吗?你妈是什么人,你又立什么牌坊给人看?”

  呼吸起伏着,外面的雨声大噪,看台上的空气也燥。

  一场对峙,但并不是她和谢泽的。

  她呼吸着,目光看着谢泽,或者说谢泽的身后。

  一只手握住谢泽的肩身,将他整个人往后带,谢泽不稳地踉跄一步,攥在她手腕的力度也随之抽离。

  周司屹的脚步不停,继续朝着她走,她站在台阶上,散下来的长发被雨雾打得湿淋淋的,视线看着他。

  呼吸急促。

  擦肩的时候,手背几乎相贴,她吸了口气,周司屹终于停住脚步,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包创可贴。

  “东西掉了。”

  仿佛坐了场刺激的过山车,整个人在此时倏地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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