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钱钱
近到,官颖棠可以清晰看到他挺拔的鼻廓,看到他薄厚饱满的唇,还有线条清晰的下巴。
目光垂直往下,衬衫,领带,光影下若隐若现的喉结,充满禁欲气息的荷尔蒙仿佛从里面穿透而出。
明明他笔挺干净地坐着,却无端有种空气都被燥热水汽笼罩了的涌动感。
官颖棠睫毛微颤,忽然鬼使神差地弯下腰,想把他看得更清楚。
可谁也没想到,她刚离男人近了一点,飞机突然猛烈晃动了下,穿着高跟鞋的她一时失衡,就那么自然地坐了下去。
孟清淮睁开了眼。
官颖棠:“……”
官颖棠哪里会想到,自己一时色迷心窍,被老天当场惩罚坐到正主腿上这么离谱。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过于暧昧了。
四目对视,官颖棠心跳加快,心虚地张了张嘴,快速拿起手上的毛毯解释:“……我是来给你盖毯子的。”
孟清淮看了她手上的毯子一眼,还没开口说话,机舱里传来机长的通知。
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大概意思是飞机遇到了气流,可能会颠簸几分钟,让他们在位置上坐着,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摔倒。
带着一点沙沙电流声的广播结束,官颖棠像是清白了似的,赶紧把毛毯搭在孟清淮身上,“我刚刚正要给你盖,飞机就颠簸,我没站稳,所以。”
她解释完就站起来想走,可孟清淮却叫住她——
“官小姐没听机长刚刚说什么吗。”
官颖棠微怔,“?”
“不要随意走动。”他语气很淡地重复了一遍,接着,拽着官颖棠的手臂往他腿上沉沉一按。
命令似的:
“坐好。”
第17章 克制又露骨
颠簸的飞机之上,再次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官颖棠呼吸忽然一滞。
靠得太近了,两人的身体大面积接触在一起,陌生的生理温度和气息在刹那间袭来,贴着皮肤发烫。
官颖棠的心跳突然就跟这颠簸的飞机一样乱了几拍。
她身体僵硬,手故作镇定地抵着扶手,沉默间,余光偷偷去看孟清淮。
明明暧昧到极致的行为,可那人看上去四平八稳,坐怀不乱,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又阖眼睡上了。
仿佛只是出于安全考虑,怕她在颠簸中走动摔倒而顺手帮的一个忙。
仅此而已。
官颖棠萦绕在心头的那点尴尬突然就消失了。
她在不好意思什么?她坐的根本不是老公的腿,是人肉坐垫而已。
刚刚就算一只狗路过,孟清淮怕是也要热心地请狗坐下。
这么一想,官颖棠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飞机时不时颠簸两下,她就那样坐在孟清淮的腿上左右摇晃,心安理得地把他当人肉坐垫。
直到广播里再次传来机长的通知,告诉他们飞机已经穿过气流区。
官颖棠这才悠悠起身,礼貌回敬一句,“多谢孟先生。”
纤细背脊从眼前晃过,一并掠走空气中的暖香。
孟清淮胸前不易察觉地有一个微微起伏的动作,稍顷,他平静地睁开眼,也不知怎么忽然就困意全无。
官颖棠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看之前没看完的杂志,江可为的微信这时发过来——
「今天想怎么玩?继续打麻将?还是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
官颖棠回:「不了,我暂时离开北城几天,回来再说。」
江可为还以为她俩勇闯养老院的事被孟清淮发现了,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官颖棠想了想,自己都觉得魔幻:「孟清淮说带我去国外度蜜月。」
江可为又开始吃瓜:「怎么,昨晚回去数痣了?」
官颖棠:「……??」
-
飞机12小时后落地巴塞罗那埃尔普拉特机场,当地时间是下午。
亚湾在欧洲的分公司派了专车来接孟清淮,官颖棠全程戴着墨镜跟在他身后,很是低调。
四月的巴塞气候宜人,街头随处可以看到流浪艺术家,又或是捧着书坐在草坪上松弛的年轻人。
途径名建筑圣家堂的时候,几只鸽子从车顶飞过,涂鸦商店前的街头艺人正在吹萨克斯,悠扬音乐流淌在彩色泡泡里,扑面而来的浪漫气息让官颖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
真的是和爱的人来度蜜月。
直到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现在去试礼服,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ok,蜜月幻想暂停。
官颖棠被拉回现实,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点点头,“不用。”
汽车在巴塞罗那的街道行驶,二十分钟后绕进一条寂静的小路里,又断断续续地开了几分钟,才在一栋低调的房子前停下。
官颖棠探身朝外看,眼前的这栋楼从外表看似乎不起眼,但从小被堆金砌玉养出来的直觉告诉她,这里一定不是什么普通地方。
果然,车停稳后,里面的工作人员迎上来对她恭恭敬敬做自我介绍时,官颖棠才知道——
原来这里是西班牙王室御用的高定工坊,从创办至今有着百年的历史,里面所有的工匠都只为王室公爵服务,从不对外开放。
孟清淮之所以能带着官颖棠来,也是凭着亚湾和本次邀请的东道主背后银行合作的这层关系,才能被奉为座上宾。
工坊今天专门预留了下午的时间,只为服务他们。
“一件礼服而已,需要这么隆重吗。”官颖棠在得知这里的典故后悄悄问孟清淮。
工坊的设计总监正带着他们参观,五层楼的空间涵盖了服装区,珠宝区,鞋履手包区等不同功能的分类,最大的一层藏品馆则是展览曾经被王室公主们穿过的经典作品。
孟清淮慢慢走着,顿了会儿才回官颖棠:“官小姐不是一向要求完美么。”
官颖棠转头看他,不是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孟清淮侧头回应了她的注视,而后继续看前方的礼服,淡淡说:“听说官小姐在港岛每次出席活动的礼服都是老师傅手工做的。到我这,总不能怠慢了你。”
官颖棠怔住,明显有些意外。
按理说,塑料老公有这样的诚意应该感动才对,可她停顿几秒,没忍住脱口而出——
“你听谁说的?”
官颖棠实在好奇,孟清淮会在怎样的场合,和谁聊起了自己。
孟清淮也的确没想到官颖棠的注意点会在这里,默了一秒,平静答她,“一个和你一样对礼服要求很高的女人。”
女人?
熟悉自己这些行事风格的必定是港岛本地人,官颖棠思绪运转,脑中立刻浮现出好几个圈子里名媛小姐的名字,有的甚至还是总盯着自己动向的死对头。
她一边猜测一边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向孟清淮,好像在冷笑:没看出来,你的私交还挺广。
“JOEYCHONG。”孟清淮直接报出名字打断她的浮想联翩。
官颖棠微微一愣,只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在心里反复想了好一会后忽然反应过来——
JOEYCHONG,庄佳仪,港岛慈善家庄泰的长女。
也是……她的婆婆。
空气中蔓延出几许淡淡的尴尬。
官颖棠咳了声,表情切换得比翻书还快,立刻就换了话题,若无其事地指着展示在模特身上的某件裙子问孟清淮:“这件怎么样?”
工坊每个月会定期为王室送去不同款式的礼服供甄选,这次晚宴是孟松年临时安排,明天就要赴宴,量身定制不现实,只能过来挑选工匠们做好的礼服。
孟清淮回她,“官小姐按自己喜欢的选就好。”
官颖棠表情微敛,心中莫名一动。
这样的话似乎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了,活在名门闺秀的掣肘里,她早习惯了按照家族的约束去违背内心。
挑自己喜欢的?
真的可以吗?
官颖棠依然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霍泠因为在度假时被拍到穿比基尼的照片,被爷爷斥责了很久。
官家在港岛经营了几十年的口碑,是书香世家的代表,举止有方,尊卑有序,家风传统不容许有人违反。
孟家之所以选择她联姻,是因为她是那个被期望可以接替庄佳仪,帮助孟家延续在两岸名望的角色。
而孟清淮现在会轻松说出这样的话,大概也是因为——
他眼中的她,本就不是真实的她。
但不管怎么说,这句话也给了官颖棠片刻的感动。她抿了抿唇,在扫过整排展示架上的精美礼服后,指着一件淡青色刺绣长裙说:“就这件吧。”
这是众多款式里难得的一件具有东方特色的礼服。刺绣图案用了山水花鸟,裙摆设计自然飘逸,整体配色淡雅,配饰更是中式的流苏折扇。
第一次陪孟清淮参加晚宴,对方是王室公爵,身份高贵,她既答应了做女伴,便也会慎重对待。
果然,等官颖棠试穿后走出来时,随行的设计总监毫不吝啬地表达了对她的满意,左一句惊艳又一句完美,甚至还用到了perfectmuse这样的词。
官颖棠转过身,再次问孟清淮,“好看吗?”
她的头发用一根白玉色的古风簪子盘着,再穿上这套礼服,的确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属于东方式的温婉柔美。
孟清淮抬头看了眼,“我没意见。”
“……”
官颖棠被这个直男式回答狠狠噎了下。
拜托,回一句好看和不好看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