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克 第14章

作者:冬日牛角包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市井生活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冯远山“嗯”一声。

  沈云舒攥紧话筒,唇张了下,又什么都没说,将电话放回了机座,一时没有动。

  小知言抻她的衣服,“小姑,怎么了?”

  沈云舒被拽回注意力,揉揉他的头发,勉强笑,“没事儿。”

  她又拿车筐里的包,问黄大娘,“大娘,多少钱?”

  黄大娘手上擦着桌子,但支棱着的耳朵一直还在沈云舒这儿,她忙摆手,“不用给钱。”

  沈云舒不肯,“那哪儿成。”

  黄大娘按住她掏钱的手,“真不用给,你们家冯远山在我这儿放了一百块,说是你家里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就麻烦我跟你大爷第一时间给他个电话,今天中午我一看你院子里的情况不对,就拨了他给我留的号儿,没想到他居然把镇长给请来了。”

  沈云舒怔住,顾松寒只说他是得了信儿赶过来的,她也就没多想什么,她知道机械厂有好些人跟顾松寒关系都不错,这两天她中午去食堂吃饭,总有人会过来叫她“嫂子”,她还以为顾松寒是从他们那儿得

  到的信儿。

  黄大娘拿出根棒棒糖,剥开糖纸,递给小知言,小知言摇头不肯接,他不能吃没付过钱的东西,黄大娘不由分说地直接塞到了他手里,冯远山给的可是一百块,能顶她这个小卖铺累死累活干上十天半个月了。

  要她说,冯远山比周时礼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出手大方,做事儿又周到靠谱,反正她要是有闺女,肯定要选冯远山做女婿。

  她不喜欢周时礼那种小白脸儿,虽说是个大学生,又吃公家饭,但男人还是要有点劲儿才好,那周时礼一看就是个连锄头都拿不起来的衰样儿。

  周时礼一出饭店就连打了两个喷嚏,他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又拉好羽绒服的拉链,招手想拦一辆三轮蹦蹦车,一转头,看到了公共电话亭旁抽烟的冯远山,也没有太意外。

  他刚在包厢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冯老板,县里镇上姓冯的人虽多,可能够被人叫上一句冯老板的,也只有他了。

  冯远山也在看周时礼,确切地说,是在看他脖子上那条围巾。

  周时礼脚步略有迟疑,又迈步走向冯远山,他也看他脖子上那条围巾,和他围的这条一样,都是同心扣的花纹,云舒最喜欢织的一种款式。

  他扬下巴点冯远山的围巾,“这也是云舒送你的?”

  冯远山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霓虹灯起的街头,烟懒懒地咬在嘴里,没有要搭理周时礼的意思。

  周时礼又道,“我这条也是她送的,这是她第一次送我的东西,也是她织的第一条围巾。”

  冯远山叼在唇间的烟一顿,视线又慢慢转到周时礼的围巾上,半晌,轻嗤一声,“周秘书倒是挺念旧。”

  周时礼也低头看自己的围巾,他没法儿不念旧,她曾经对他那样好,现在只要一想到她要把那种好放到另一个男人身上,他晚上就睡不着觉。

  算命的说,他内心的欲望太多,不能既要前途坦荡,又不放红尘情路,必要二择其一,否则终将两手空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途坦荡。

  他在他爹坟前发过誓,他一定要成为人上人,他要站在泰山顶上俯瞰众生,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来仰望他,到那个时候,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他还没登上山顶,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无论他以后享受怎么样的富贵尊荣,都再遇不到一个她。

  周时礼摩挲着围巾的一角,喃喃回冯远山,“你不懂。”

  冯远山讥诮地扯了下唇,他确实不懂,他压根儿也不想懂,他又不是整天闲得没事儿干,他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没一点兴趣。

  他随手将烟头燃尽的烟灰弹落,烟灰顺着风落到了周时礼的围巾上,周时礼急着用手拍,但还是晚了些,围巾被烫出了个洞。

  冯远山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那个洞,将烟碾灭在垃圾桶上,“抱歉,烟灰不长眼。”

  嘴上说着抱歉,可神色里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周时礼恼怒地看着走远的背影,他绝对是故意的。

  冯远山进到饭店,面无表情地直接扯下脖子上的围巾,路过垃圾桶,胳膊抬起,却迟迟没有放手。

  服务员看冯老板手里拿着条围巾,像是想扔掉,又一直没动,他刚想问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对上冯老板凛寒的眉眼,又闭上了嘴,假装去忙别的了。

  凌晨的深夜。

  沈云舒躺在炕上,半天也睡不着,从那会儿到现在,她脑子里一直想起他电话里说的那句“随你”,他应该是不高兴了,她又有些恼自己一紧张又对他说起了您。

  她说过,他有多认真,她就会有多认真,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不该还老是表现得像随时要游离在这段关系之外。

  但她搞不懂为什么一到他跟前,她就那么容易紧张,哪怕是隔着电话,她跟他弟弟顾松寒明明也没有很熟,可就没有在他跟前的那种紧绷感。

  总不能结婚以后也这样,沈云舒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睡在旁边的方青萤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转头看她,“睡不着呀?”

  沈云舒这才意识到她叹气出了声,她抱歉道,“吵醒你了?”

  方青萤揉着眼醒了醒神,侧过身,“是不是紧张?”

  沈云舒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下头。

  方青萤抚上她柔软的头发,小声道,“这很正常,我结婚前也是这样,紧张得一宿一宿睡不着,我和你姐夫看起来像是处了一年多的时间,但他那个工作,一走就是大半年,认真算起来,我们结婚前,总共也就见了三次面,比你们还不熟。”

  沈云舒犹豫问,“那你和姐夫是……怎么好起来的?”

  方青萤轻笑,她从枕头底下扯出个袋子来,塞给她,“刚才小知言和岁岁没睡着,我不好给你。”

  屋里没开灯,什么都看不太清,沈云舒只能摸到袋子装着滑滑的一团布料,摸在手里,柔若无物。

  她问,“这是什么?”

  方青萤贴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结婚礼物,我跟你说,等后天你们领完证,晚上你就穿上这衣服和他躺一床上,我给你打包票,一个星期都出不了,你俩准能熟得不能再熟。”

  沈云舒好像知道了她拿的是什么,她把衣服胡乱地塞回袋子里,又压到枕头底下,她就不该问青萤姐什么。

  方青萤想起什么,又问,“你试他了没?”

  沈云舒不说话。

  方青萤又凑过来些,“我给你的书你看了没?那真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从来没给外人看过,宝贝着呢。”

  沈云舒拿被子扯过自己的头顶装死,“我已经睡着了。”

  方青萤笑着打一个哈欠,也不逗她了,她这脸皮薄得就像纸一样,一逗就红,逗也得等有冯远山的时候再逗,她保证他肯定看得挪不开眼。

  沈云舒等方青萤的呼吸均匀了,才从被子里出来,她给小知言和岁岁扯了扯滑落的被子,又给青萤姐压了压被角,轻着动作下了炕,穿上拖鞋,披了件外套,又拿上织了个开头的围巾,来到外屋,打开灯,坐到煤炉前的椅子上,继续织了起来。

  她想再给他织条围巾,送给他的那条总归是她戴过的,而且虽说是她织的第一条,但因为第一次织手艺不行,织得歪歪扭扭得也不太好看。

  第二条就好了些,她给了她哥,第三条织给了周时礼,那个时候她哥还逗周时礼,说我妹第一次织围巾就送给了你,你可要一辈子对她好才行,周时礼毫不迟疑地点头,应得郑重,她也相信得天真。

  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谁会因为一条围巾就对谁一辈子好,沈云舒有些后悔没跟周时礼要回她给他做的那些衣服围巾,分手的时候她说让他都扔了,也不知道他扔了没,他要是还继续用,那可就太恶心人了。

  沈云舒飞快动着的手猛地顿住,她看了眼毛线的量,要不还是不织围巾了,改织毛衣吧。

  她不想送他和周时礼一样的东西,她没给周时礼织过毛衣,周时礼喜欢穿衬衫,冬天夏天都是衬衫,而他肩宽腰瘦,很适合穿毛衣,他上次穿的那件高领的黑色毛衣就很好看,就是得找机会量一下他的尺寸才行。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那会儿在电话里都忘了问他,沈云舒靠到椅背上,看着头顶的灯泡发呆,又突然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掀开窗帘往外看。

  她好像听到了有车的声音,墙上新开的门现在只挡了个简易的栅栏,能一眼看到胡同里。

  有辆车停在了门侧,车上一直没人下来,沈云舒等了一会儿,拿起手电筒,打开屋子的门,穿过院子,又搬开栅栏,走到车前。

  车里闭目养神的人听到动静,睁开眼,扫了眼外面,推门下车。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怎么还没睡?”

  沈云舒仰头看他,眼里有光,“睡了一会儿又起来了,我刚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冯远山对上她的视线,语气很淡,“事情办完了,就提前回了,顺路过来看一眼。”

  “事情办得还顺利?”

  “还成。”

  “路上冷不冷?”

  “不冷。”

  “吃饭了吗?”

  “吃了。”

  他的声音里好像压着些不耐烦,沈云舒乌亮的眸子渐渐黯下来,她停止了问,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沉默一点点蔓延开。

  她能明显感觉到今晚的气氛和之前的不同,从他家吃饭回来那晚,他是允许她靠近的,今晚他在他和她之间竖起了一道厚重的墙。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掌控权在他,他要近,她不会不同意,他要是想远离,她也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

  只是她不明白,他要是不想见到她,为什么还要深夜驱车前来。

  沈云舒抠着泛白的指节,又道,“青萤姐和岁岁在,我就不请你进屋了。”

  冯远山可有可无地点一下头,“我也回了。”

  沈云舒转身要走,脚尖转到一半,又停下,眼睛盯着随意扔在中控台的围巾,轻声问,“远山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了?”

  冯远山眉头皱起,“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他脸上现在就是这样写着的,她再看不懂他,再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能读懂他看她眼神的温度差,她在几天前刚感受过他目光里的灼热,自然也能察觉到他现在刻意的冷淡。

  就像当初周时礼的突然转变。

  男人大概都是这样,想对你好的时候,千好万好都是你,不想对你好了,收起来得也快。

  她挺直背,看回他,假装轻松地笑了笑,“婚虽然是我求的,但你要是不想结了,也不用为难,直接跟我说就行,彩礼的钱我也会一分不少地还回去,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退我婚的,我被退过一次,不怕再被退第二次,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应该就是男人,我相信我总归能找到一个--”

  冯远山眸底骤然翻滚出风暴,他扯过她的胳膊,将她钳制在怀里,欺身压下,直接咬上她的唇。

  他要是不想和她结这个婚了,今晚根本不会来。

  更不会……

  明知道她是个没有心的骗子,却还是忍不住地想亲她。

  

第14章 我真的有那么不会亲?……

  在他俯身欺过来的那一刻,沈云舒的手撑在他的肩上,慌乱中有一瞬的犹豫,随即腕上又泄了力气,由着他的气息强悍压下。

  他贴近的呼吸夹着些恼怒,又凶又没有章法,沈云舒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手指掐进他的衣服里,脚尖被他钳着腰都快要离开地面,她被紧张和无措充斥的大脑只靠着仅剩的一点本能在支撑。

  他咬疼了她,她就轻哼抗议,他想撬开她的唇往里进,她就颤颤巍巍地启开些齿关,他的舌尖裹挟着滚烫袭卷而过,沈云舒揪着他的衣领软在他的怀里,嘤咛出声。

  冯远山黑眸愈沉,钳在她腰间的力道也愈发紧,像是要把她按到他身体最深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松开了她些,沈云舒觉得她的嘴都麻了,腿也是软的,站都要站不住,只能紧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怀里,她一直在抖,不能自控的那种。

  冯远山眸底的戾气已经散尽,他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地轻吮着她唇角的伤,沈云舒说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别的,她只觉得自己哆嗦得更厉害了,他拉开后座的门,抱着她上车,脱下外套裹住她,又关上车门。

  沈云舒坐在他的腿上,被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包裹着,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她有些颤的视线停在他的肩上,又转向上,对上他的目光。

  她想偏开,冯远山钳住她的下巴,不许她躲,他锁着她的眼睛,要她把他的话记到心里,“我不是周时礼,别把我想得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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