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郝多米
“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调整姿势。”
“然后我们两个人的嘴唇就碰到一起了。”
“拜托,你是在复述你看的那些言情小说么?”赫惟脑海中都有画面了。
“真人真事儿!一分二十七秒!足足有一分二十七秒,我和他的嘴巴都贴在一起,你明白这是什么概念吗?”
孟昭突然急了,坐起身来,“我的初吻,虽然没有动作,但它足足持续了一分二十七秒!”
赫惟:“你声音再大一点,我敢保证你这事儿明天就传遍整个八中。”
“让她们传去呗,十五六岁,拉拉小手亲个嘴儿有什么的,我又没和他那啥。”
“你不会还想……”赫惟从她的话里竟然听出一丝遗憾。
“想有什么用啊,我今年才十六!”孟昭恨自己太年少。
孟昭再一次压低音量,话题又回到最开始,“人在睡着的时候,是有呼吸的。”
“可是那一分二十七秒,他没有呼吸。”
孟昭十分笃定,“他醒了,他是故意调整姿势,然后假装‘不小心’亲到我的。”
所以……
“叶雪扬喜欢孟昭,不是我花痴也不是我盲目自信,他真的喜欢我。”
说到这里,孟昭的情绪忽然又一次down下来,“可是我以后恐怕很难再见到他了。”
“那就不见。”赫惟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翻出第一堂课的课本,打算结束话题。
“司马光说过,相见不如怀念。八月长安也说过,所谓浪漫,就是没有后来。”
赫惟撂下总结性发言。
孟昭一把扯过她手腕,“啧啧,你也没少看啊,还知道八月长安。”
赫惟小脸一红,推她,“老师来了,快坐好。”
……
是那一次和程茗一起被关禁闭,赫惟和他互相骂过一轮以后,再找不到能攻击对方的地方。
话题转来转去,回到程茗脸上的伤处。
“这你总不会也赖在我头上吧?”赫惟没好气道。
虽然那样子看着就疼。
程茗没理她,半晌突然来一句:“你以后别去网吧那种地方。”
赫惟从没去过网吧,却硬是要和他对着干,“网吧怎么了?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程茗瞪着她,话在喉咙里转了好几个弯,还是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晚上千万别一个人在路上瞎晃,别以为北京城是什么治安很好的地方。”程茗摸了摸鼻子,赫惟瞥见他那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不会毁容吧?”她伸手要去摸。
“少惺惺作态。”程茗别过脸去,再一次向她科普性知识。
程茗提醒她:“别以为在哪儿都有我舅舅护着你,纵然你是公主女皇,碰见真正的小流氓说给你掳走就掳走。记住,任何时候,报名是第一要务。”
赫惟点点头,终于相信,这方面的知识并不是污言秽语。
后来她在网上又了解了许多这方面的信息,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没忍住好奇心,先是看了几本晋江的霸总文,后来被狗血的剧情劝退,在百花齐放的网文风格里遇见了八月长安。
赫惟喜欢八月长安笔下勇敢追爱的主角们,尤其爱深情却不卑微的学姐洛枳。
那时候她尚且不懂情/爱,就暗下决心,若是以后她有了喜欢的人,也要自尊自爱,永远将自己、自己的感受放在首位。
-
许是白天听孟昭讲了她的初吻故事,赫惟做了个很旖旎的梦。
所谓旖旎,就是因为她没看清男主角的脸。
那是期待中的未来,她亭亭玉立,不再期待赫远征的归来。
她有了很般配的恋爱的对象,牵手、拥抱,她们一起漫步在胡同里,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她们一起去看电影,大概是个恐怖片,她捂着眼睛躲进他怀里,听他一声声抚慰:“别怕。”
“惟惟,别怕。”
梦里一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后背被人轻柔地摩挲。
这个梦持续了太久,醒来的时候赫惟有那么一瞬间的晕眩。
待意识清醒,她环顾四周,惊愕于她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很快,她就认出这是谁的房间。
也突然想起,梦里那道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身后的这个男人。
纪柏煊是一个成年男人。
而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而此时此刻,她们距离咫尺。
梦里那不停轻拍她后背的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抵在她后腰处的一根。
第15章 六便士08“宝宝,过来。”……
*六便士*
时隔多年,赫惟再一次陷入此等困境。
她下意识地抽回手,下一秒却被床上的人长臂一捞,被迫半坐上床沿,面朝向他。
“你……”先说话的人是赫惟。
房间里没开灯,寡淡的月光透过白色纱帘照进来,影影绰绰能看见他的脸。
他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赫惟猜不出他此刻的心里活动。
她静静等着,等纪柏煊像那天在羊蝎子火锅门口那样,是打是骂她都认了。
赫惟仔细想过,哪怕她现在的男朋友真是什么地痞流氓,只要不是程茗,她都可以在东窗事发的那一刻,高昂着头颅,倔强地反驳他。
可偏偏这个人就是程茗,是他纪柏煊的亲外甥,赫惟做不到问心无愧。
就好像人都可以接受自己的前任开始新的恋情,但却不能接受对方和自己的挚友走到了一起。
很多人因此失去朋友,可是血缘这种东西割不开切不断,纪柏煊始终是程茗的舅舅,她们要想长久地在一起,必须要得到纪柏煊的同意。
他会同意吗?
赫惟知道他不会。
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允许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人恩爱甜蜜,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虽然他绝不会承认他喜欢她。
夜太静了。
静得就连交错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晰。
眼前的人仍旧一动不动,只胳膊还搭在她腰间。
又等了会儿,纪柏煊始终没做出赫惟意料中的反应,却缓缓地、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赫惟后颈轻颤,下意识推他。
“惟惟,别闹。”他轻声呢喃,一如多年前。
抱她的那只手没松开,另一手掀开被子给她盖上。
赫惟懵了。
再次推开他,赫惟定了定神,问他:“纪柏煊,你知道我是谁吗?”
“惟惟别闹。”他又重复一遍,然后摸摸她的头:“睡觉了。”
赫惟低头嗅了嗅,纪柏煊身上没有酒味,这个点回家怎么也不像是从酒桌上下来的,可精神状态怎么像是醉了?
赫惟想要抽身,纪柏煊却在这时往里躺了躺,让出一部分位置给她,“明天还要上学呢,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赫惟僵在原地,被这一句话点了穴。
他以为她在梦游。
高中时赫惟有阵子睡眠不好,半夜梦游闯进纪柏煊房间,早上醒来以后吓得差点哭出来。
她还以为纪柏煊是恶魔在人间。
不,淫//魔!
结果纪柏煊向她复述了一遍她梦游的经过,辅以部分视频内容佐证,终于洗脱了他的罪名。
可她一张脸却被架在火盆上烤,都(烧)臊没了。
梦里赫惟死活拉着纪柏煊,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害怕,一会儿往他怀里钻,一会儿又将他推开。
纪柏煊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抱着他胳膊睡着。
幸而她梦游的频率不高,一两个月也才一回,纪柏煊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说是焦虑症引起的睡眠障碍,定期就医吃药,纪柏煊更加只能惯着。
医生说,在赫惟的梦里,他扮演着爸爸的角色。
赫惟呆呆地听着,她没有说,其实她的梦里根本没有赫远征。
除却第一次的尴尬,后来她每次梦游,纪柏煊倒是都处理得不错。他安抚她,告诉她不要害怕,哄她再度入眠,从不缺乏耐心。
可只有一样,赫惟每次梦游都固定耍无赖,她躺在他的床上,最开始是无意识地选择,后来是她故意为之。
赫惟喜欢纪柏煊的那几年,小心思不断,她几乎是拿个mini小榔头,一点一点把纪柏煊的心凿开的。
她知道她凿开过,虽然他从来不会承认。
但没关系,装睡的人叫不醒就不叫了,遗憾的只会是他。
因为他永远也无法知道,如果他当时醒来,未来将会是一个怎样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