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怜月
丛敏兴正在听新一年宣瑞的各板块计划目标,这?会儿有人闯进?来,他很是不悦。
“在开会你看不到?出去!”
“是太太......说要您马上接电话。”助手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说着。
听到是殷媛瑷的电话,丛敏兴皱着的眉头更深了几寸。
殷媛瑷几乎从不会给他主动打?电话,结婚这?些年,不超过三次。
第一次是她发现又一次意外怀孕,有了丛莱和丛蓉两?兄妹,婚离不成了的时候。第二次是丛一在VIP病房割腕命悬一线差点抢救不过来的时候。
今天,是第三次。
“给我。”丛敏兴很快接过了电话,凑在话筒边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接一一电话?!”
“我在开会,手机没带进?来。”
“我马上回去,我们一起去京城接一一回来。”殷媛瑷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不,等?不了了,港岛离京城近,你现在就去,别等?我了,我直接回港岛。”
“什么?”丛敏兴还没理清楚事情,“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其实?殷媛瑷的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哭成这?副模样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什么也管不了了,什么也顾不上了。
“我不管,你现在就去!”
“我告诉你,丛敏兴,要是一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俩日子也别过了!”
说完,殷媛瑷即刻挂断了电话。
已?经没办法在估计什么会议不会议了。
丛敏兴给丛一把电话回拨过去,一接通,还没等?开口,丛一的哭泣声便传过来。
“爹地,你怎么才接我电话......”
一边在电话这?头安慰着丛一,一边拿上西装外套往外赶,一屋子高管股东完全顾不上交代,急疯了一样。
等?着丛敏兴来接她的时候,丛一企图让自己慢慢平复情绪,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双手仅仅地护着小腹,像是生怕肚子里的宝宝会离开她一样。
她无法回想刚刚文时以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也没办法面对她已?经托付全部真心和爱意与之真诚相待的人对她的防备和这?种巨大的伤害。
她承受不了。
茫然的黑暗里,她躲了起来。
这?一年多以来的恢复和好转好像都倒退回了原点,她极端崩溃逃避后,小女孩一般想要等?着最亲爱的父母带她回家。
文时以就站在门外,什么都能听到。
听得到她哭着给丛家人打?电话,要回家,最后挂了电话后连哭泣声也都慢慢没有了。
他想起结婚之初,殷媛瑷单独和他说过的话。
说她什么都不图,只拜托一定要照顾好丛一,一定要好好对她。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一夜他就站在那,大脑里空白,卡顿,最后思绪乱飞,整个人被冷汗包围,神经锯齿拉扯般的疼痛加注在□□上,他情愿再重一点,就这?样疼到结尾吧。
他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怨恨过自己。
他有那么多光环,诸多身份,对于他的每一个身份都投入了百分?百的责任心和忠诚度,尤其是文家长子,继承人的身份。
可现在,他厌恶这?个身份,也厌恶履行这?个身份职责的自己。
本?来是夜里就可以飞到京城的,但是因?为京城的暴风雪不止,所以延误了一些,落地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丛蓉丛莱也一起跟着来了。
到京郊见到丛一时,她已?经哭累了,双眼肿得跟核桃一眼,抱着那一张软毯,可怜兮兮的模样。camellia和jasmine毛茸茸的两?只安静地围着她,一个帮她暖着脚,一个就在靠枕边,时不时会过来舔她一下?下?。
“一一。”
丛敏兴心疼坏了,不敢碰她一下?。
睡梦中的人儿模糊地睁开眼,睁眼看到是家人的那一刻鼻子里的酸楚又一次涌了上来,小猫一样孱弱地叫了一声爹地。
“好了好了,不说了,爹地带你回家。”
丛敏兴极力克制情绪,将面色苍白的丛一抱了起来,抱起来的时候,身上的毯子也跟着滑落了下?来。
正好,文家的东西她连张毯子都不要带走。
jasmine被丛蓉抱在怀里,但是camellia还留在原处。
它是文时以的女儿,她不会带它走的。
甜甜的小猫咪见jasmine和丛一都要走了,自己却?留在原地,焦急地跳下?来,想要跟上丛一一起走,但没成功。
它被拦住,文时以把它抱了起来。
路过文时以的时候,丛敏兴抬头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在他面前足足停驻了有好几秒。
目光里含杂了太多的情绪,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极致的心疼和对文时以的怨恨。
“爹地,回家......”
丛一不愿意抬起头,不能再多看文时以一眼,小腹连带着腰都酸胀得难受,她想要好好休息,她必须要好好休息下?才可以。
“好。”
这?笔账什么时候找文家算都不迟,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带着丛一回家。
别墅响动了一番,外面风雪不止。
文时以眼见着丛一被丛敏兴抱走离开,却?连阻止都找不到立场和理由,只能看着,目送着。
直到她被抱上了飞机,彻底离开。
离开他也好。
离开他对于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从最开始他们就都错了。
以利益架构的婚姻就坚持这?个底线原则,而不应该偏离。
当初就是再狠心一点,也不至于到这?般,给了她诸多爱意和希望后又这?么重的伤害了她。
她的爱从来都是那么纯粹,那么真诚,不计得失,全心全意。
他给不了她同?样的爱,他的生命力有太多东西,这?些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同?时也限制着他,时刻警醒和束缚着他。
他只能是个平淡过日子的婚姻搭子,他配不上她。
天已?经完全亮了,雪花杂乱飞旋。
盯着那些白,双眼也会变得疼痛不堪,视线跟着越来越模糊,最后直至白茫茫地连成了一片。
在那片白里,他一个人有了可怕的念头。
电话铃声打?破了平静。
文时以机械着拿起来去接。
“文总,昨天的复查结果?出来了,各项指标都不太好,以您现在过性黑曚发作?的频率,血管和神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病变的可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尽快放下?工作?休息,入院监测血压,做进?一步病因?排查是最好的。”
“继续恶化的话,都会有什么病变的可能?”
“情况很多,而且也大多不太可控。比如出现视神经,或者颈神经的分?支低灌注,眼压过高造成的缺血,严重的的话,有可能会引发神经栓塞,缺血时间严重,就会造成视神经永久不可逆损伤,就会......”
“可能就再也看不见了,是吗?”
“是的,不过这?只是最差的极端情况,只要积极治疗,不会有......”
“嗯,知道了。”
他打?断了医生的话,却?没有答应入院。
眼前令人晕眩的白让他眩晕,身体?里蕴藏的几种疼痛炸开来恍惚间将他彻底吃干抹净。
他忽然正视到了自己的疲惫。
然后,他意识到,倘若他视力真的出了问题,那这?个文家话事人也可以不用再当下?去了。
第80章 飓风 她的身体在流血
“文总, 入院治疗并不一定要手术,或者立刻会发生栓塞情况,但是为?了保证这种极端情况的万一发生, 在医院,四十八小?时内可以立刻进行溶栓治疗,这样会可以避免......”
医生大概是没有听明白文时以的意思, 反复解释了一遍。
文时以听完,仍然?不为?所动。
“这种概率发生的可能有多高?”
“不好说,而?且栓塞是最严重的情况,甚至可能会遍及身体其他血管。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太高, 我们只是做好提前的准备。如果只是单纯的血管痉挛,缺血,还可以再拖一拖, 不过也有可能引起其他视神经的病变, 严重的话,还是会影响视力。”
“嗯,知道了。”
他平静得出奇,站在窗前,看着那些流动如烟的白在眼前翻滚, 凌乱, 飞舞。
他忽然?想到刚刚她被抱着离开的时候, 身上只串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裙,她想来?怕冷,也不知道......
末了,他自嘲般地笑了。
他这么伤害她的事都做了,还在乎她这一会儿到底会不会冷嘛,她的家人会把她照顾得比自己好一万倍。
只是, 她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心又闷闷地狠狠痛了下。
他又想起了把手盖在她小?腹上时,她说再过几个月,他们的孩子就会动了。
是他们的孩子......
身上会流着他们共同的血。
他一个人孤独又坚韧地长到现在,自记事起从来?没有过完整的父母的爱。
如今,他们的孩子,也要这样了嘛。
她本来?就状态够差了,陪着她静养这些天,他亲眼看着她吐到脸色整日发白,腰酸背痛到老是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