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前就分手 第146章

作者:北风习习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现代言情

  “想来总不会是因为我。”陆鹤南笑了笑,下颌线咬得很紧,自我调侃的口吻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异样。

  “就是因为你。”梁眷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语气笃定,“参加关莱的婚礼,顶多只能当做我懦弱的一个借口。”

  “我是为你回来的。”

  她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像是为了让陆鹤南知晓另一个视角下的真相,更像是在为自己复盘——她在警醒自己:凡事皆有界限,决不能行差踏错,哪怕一步。

  【我是为你回来的】

  这句话究竟能不能算作一句情话?

  陆鹤南呼吸一滞,思绪也彻底变乱。饶是这样,他千疮百孔的心里也还是闪过片刻,雨过天晴的影子。

  可他又不敢高兴得太早,毕竟凡事都有两面。他在静静地等待梁眷的下文,等待她给出的或许更为狠决严苛的审判。

  天色倏地暗沉下来,风起云涌的那一瞬间,暂时停歇的暴雪又纷纷攘攘而来——画面交叠又重合,这一夜好似五年前,同样是在京州,同样是这样一个暴雪不止的恶劣天气。

  回头再看才发觉,那日竟是两人离别前夕,那么今日呢?

  梁眷没有理会漫天弥散的雪花,她定定地看着陆鹤南,语气是那么温柔,又那么残忍。

  ——“我总觉得,你与我之间,该有一场真真正正的告别。”

  陆鹤南身体一僵,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梁眷未能说出口的潜台词。

  五年前,一通简短的电话,让分隔两地的二人被迫止步。

  他们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迫停止爱意。故事的发展就像是戛然而止的一场戏,就像是未能说明一切最终指向的oe结局。

  可梁眷不想要这样的含糊不清,她想要盖棺定论,她想要让一切作结,哪怕落笔之后是场令人扼腕的悲剧。

  她是为了告别才回来的——这句话就像是脑海中一场久久不肯停息的钟声,它强行让陆鹤南清醒,逼迫他正视梁眷的诉求。

  成年人之间,体面的告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所有未能圆满的遗憾,所有深埋在心里无法重见天日的情谊,所有被命运阴差阳错捉弄下的不甘,都到今天为止。

  再爱也不会有以后,所以就到今天为止,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我明白了。”陆鹤南重重点头,用力捏紧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松弛下来。

  “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场——”陆鹤南倏地哽住,眼角的湿润一时分不清是温热的泪,还是消融后的雪花。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在顷刻间攫取了他胸腔里的全部空气,在濒临窒息的临界点,他抬手抚着心脏,固执地要将话说完。

  “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场完美顺遂的爱情。”

  声音那么喑哑,那么低沉。如若不是告别,这副老天赐予的好嗓音,合该说些缱绻暧昧的情话,而非让人难过到哽咽。

  “不是这样的。”

  梁眷拼命摇头,她哭到泪流满面,喉头发紧。她不想让陆鹤南如此否定自己,可偏偏老天要与她作对,让她再不能说出一句话。

  【在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在你之后,我再也没有以相同的心境爱过别人。】

  这些说出口,不知道会扰乱谁心弦的话,合该妥帖地哽在喉头,藏在心底,成为日后我独自缅怀过去的钥匙。

  它不该变成被投入你心湖的石子,惊起一层终将归于平静的涟漪。

  “别哭了,跟我谈恋爱的那三年你就总掉眼泪。没想到分开之后再见面,还是会让你掉眼泪。”

  陆鹤南几不可闻地笑了笑,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拭掉挂在梁眷眼角的泪珠。

  直至冰凉颤抖的指腹悬停在她的眉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早已在命运的一次次甄别中,失去了执手为她擦泪的资格。

  他徒劳地垂下手,任由温热的眼泪在梁眷的眼角一点一点冷却。就像本该炙热跳动的心,在五年后的这一场暴雪中,再次寂灭。

  “是我做的不够好。”陆鹤南莫名笑了一下,注视着梁眷亮晶晶的眼睛,再次道歉。

  无论是男朋友,还是前男友,他都做得不够好,所以才总惹她流泪。只希望……只希望你遇到的下一个人,做得会比我好。

  他要比我温柔,比我体贴,比我更强大,比我更爱你。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陆鹤南轻声问,如同按例询问一个即将再次分开的老友。

  梁眷擦干泪,笑得很甜:“新筹划了一部片子,在北城。”

  “你不是……”陆鹤南顿了顿,明知不该问,偏又不受控地问出口,“从来不去北城和京州吗?”

  梁眷双手交握着,散漫地笑:“那是从前没放下。”

  陆鹤南僵硬地点点头,在刹那间明白过来——她如今放下了,所以再不会触景生情。

  挺好的,我由衷地为你高兴。

  世界这么大,这么绚烂,拥有这么多未知的可能。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因为某个不值得的人,某座无足轻重的城,而被迫停下脚步,驻足不前。

  你合该一往无前,像我初遇你时那般——做一只敏感多思,悲天悯人,总相当大侠的小猫。

  雪落在肩上,两个人默契地同时止住话,却没有人有勇气先说出那两个字。

  陆鹤南退后半步,最后望了梁眷一眼:“梁眷,你要知道,我只爱过你。”

  “我知道的。”梁眷点点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浅,几秒后,铺天盖地而来的泪意终究盖过了强撑的笑意。

  “但以后的日子里,你要学着爱她。”

第142章 雪落

  林应森对娱乐圈里的事向来不怎么关心。

  如果不是姚郁舒给他“通风报信”, 劝他自求多福,他都不知道梁眷今天有一档直播访谈节目,更不会想到梁眷会在这档节目上澄清有关未婚生子的传闻。

  跑车以京州所限最高时速飞驰在宽阔寂寥的马路上, 陆鹤南的电话也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一路上林应森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地想着如何合理解释自己的隐瞒。

  直至他鼓起勇气敲开陆雁南的家门,抻长脖子往里寻觅了一圈, 也没找到陆鹤南的身影,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大事不妙。

  “镜齐, 你小舅舅呢?在家吗?”林应森咽了咽口水, 强装淡定。

  陆家每周不成文的家庭聚会他是知道的,时时刻刻把家庭放在首位的陆鹤南,断断没有无故缺席的道理。

  可阮镜齐倚在门框上摇摇头,一脸懵懂:“不知道,他刚刚突然出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知道去哪了吗?”林应森不禁蹙起眉,心提到嗓子眼。

  听到门口声响的褚恒从餐厅方向缓缓走出来,轻轻推了推阮镜齐的胳膊, 要她先去吃饭。

  “小林叔叔不一起吗?”临迈步前, 阮镜齐扭头低声问。

  林应森心乱如麻顾不上说话, 倒是褚恒和颜悦色地替他回绝了。

  “你小林叔叔现在可没心情吃饭。”

  阮镜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探究的视线在林应森和褚恒的脸上来回徘徊, 转身走的时候更是一步三回头。

  别墅房门口倏地静了下来, 寒风卷携着雪花簌簌落在脚边。卸掉在阮镜齐面前的温柔伪装, 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

  “你怎么在这?”林应森燃起一支烟,低声问。

  “比你消息灵通一点。”褚恒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 回头望向身后已播至节目尾声的电视,“一看到梁眷出现在节目上, 我就往这来了。”

  “三哥也看见了?”林应森心慌了一瞬,夹着烟的手指一僵。

  褚恒没正面回答,只是耸耸肩,口吻玩味:“不然你猜他为什么会顶着暴雪出门?”

  指尖一颤,烟尾那点忽明忽灭的橘黄色星火,还没来得及徐徐燃烧形成燎原之势,就因某人手腕泄力,而湮没在无际的雪地里。

  林应森怔怔地点了点头,咬着牙转身:“我去找他,和他说清楚。”

  “应森。”褚恒勾起唇,意味不明地唤了他一声。

  林应森没回头,只有意放缓脚步,静静等待褚恒的下文。

  褚恒叹了口气,空洞的声音里流露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冷漠批判众人的悲悯:“这件事,你确实不该骗他。”

  真可笑啊。

  林应森顿住脚步,嘲讽的笑容挂在脸上:“褚恒,你瞒着他的事也不比我少,何必这样五十步笑百步呢?”

  褚恒呆愣住,怔忪瞳孔里飞速闪过的片段来自五年前。

  ——从游艇上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岸边的女人,从腿根至脚踝处,都染着淅淅沥沥的红色,很刺眼,很夺目……

  是,他们都曾以各式各样冠冕堂皇的私欲,牺牲掉同一个女人,和她最不值一提的爱情。

  屋外暴雪凶劲猛烈,褚恒孤身驻足在房门前久久未动,似要与风雪融为一体。

  京州很大,但林应森想,除却依旧灯火通明的广电中心,陆鹤南再无处可去。

  果不其然,在距离广电中心大门一二百米的时候,林应森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远光灯变换为近光灯,他眯着眼,辨认清楚的那一刻,急忙降下车窗,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站在车旁的陆鹤南身形一顿,手指虚虚地搭在车门把手上,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微微偏头,看着林应森一个急刹停稳车子,然后于冰天雪地中大跨步向他跑来。

  “你怎么来了?”陆鹤南松开车门把手,睨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问。

  林应森喘着粗气,眼神闪躲着,不答反问:“见到梁眷了?”

  陆鹤南轻轻应了一声,硕大完整的雪花花瓣层层叠落在他的眼睫上,脆弱的冰莹随着长睫一起轻颤,像是一个没有什么生气的玩偶。

  这副模样的陆鹤南,林应森只在四年前,陆鹤南因自杀而被紧急送往医院紧急抢救的那晚,短暂地看到过一回。

  联想到那夜,林应森没来由得心慌——他害怕陆鹤南要重蹈覆辙。毕竟陆鹤南是一个病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不再受清明意志所控。

  神志混沌的那一秒,他回归本真,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包括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林应森抿了抿唇,打量着陆鹤南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又问:“你都知道了?”

  陆鹤南点点头,扭头望向将要被新一轮风雪掩盖的两行脚印,轻蹙的眉眼间有片刻的恍惚,似是在极力确认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他又恍惚了,怎么会是梦?

  梦里的梁眷停留在二十岁,满心满眼都是他,不会如此真挚又疏离地对他笑,更不会大度又大方地要他去爱另一个女人。

  陆鹤南收回视线,再次点点头:“对,就在这里,我们把过往所有事情,都说开了。”

  听着陆鹤南无关痛痒的语气,林应森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强颜欢笑,还是真的如释重负。

  “鹤南,这件事是我不对。”林应森垂着头,低沉的嗓音不知道是主动愧疚,还是被动妥协,“我不该瞒着你,怀孕的是梁眷的表姐,不是她。”

  “我知道,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陆鹤南摇摇头,呼吸仍旧平稳绵长,眼眸里却没有一点光彩,“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

  其实早就该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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