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前就分手 第147章

作者:北风习习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现代言情

  五年的停滞不前,让这场不够精彩,不够动人,不够打动老天网开一面的落俗戏码,终于在今天迎来了它的既定结局。

  好聚好散的分手,心平气和的道别,原来是这种感觉,像是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拗不过天意,毫无转圜余地。

  林应森来不及震惊陆鹤南当下的平静,他下意识接着问:“那你还要和乔嘉敏离婚吗?”

  陆鹤南没有丝毫犹豫,抬起眼,口吻笃定:“离,当然要离。”

  “为什么?”

  林应森不明白,既然和梁眷已经再无可能,为什么还要毁了这桩无论从何处看都有利无弊的婚姻。

  代入生意场上那套权衡利弊的得失法则,林应森想:情与利,总要牢牢把握住其中一个。

  “应森,我离婚不是因为自己心绪难平,也不是为了挽回和梁眷的感情。”陆鹤南顿了顿,失焦无神的眼睛定定地望向印在雪地上的车辙印——那是梁眷片刻前离去的方向。

  “我是为了给二十三岁被迫离开我的梁眷,一个交代。”

  他希望那时孤苦无依的梁眷可以明白,从始至终,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们的爱情,哪怕这个交代迟到了五年。

  这云里雾里的一段话,林应森还是不懂,他只能问:“既然一定要离婚,为什么不跟梁眷和盘托出呢?你可以让她等等你。”

  陆鹤南心里静了两秒,不答反问:“应森,你觉得我如果我提出离婚,乔家同意的概率能有几成?”

  林应森沉吟两秒,犹疑地给出假设:“若是不顾一切撕破脸,或许能有八成。”

  “不顾一切撕破脸?”陆鹤南抬起半边唇角,有些意兴阑珊,几秒后,他又问:“如若我要乔家心甘情愿呢?”

  林应森呆愣住,半晌,他只能讷讷答:“几乎是异想天开。”

  “你也知道是异想天开。”陆鹤南叹了口气,轻飘飘的四个字缠绕在他的舌尖,化不掉,解不开,如同束缚住他的天罗地网。

  林应森紧抿着唇,眼中闪过几分挣扎与为难,声音也似是从喉头深处发出。

  “可是如若你真的想离婚,大不了就和乔家鱼死网破!”

  “哪种鱼死网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陆鹤南这次答得很快。

  他瞥了林应森一眼,轻笑两声,眉头舒缓着,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只是平稳的嗓音萃着寒意,让人听了不由得发抖。

  “那我五年前和乔家结婚是为了什么?”

  “既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既然没有万无一失的对策,我又凭什么要她等我?”

  血液被骇得回流,林应森在顷刻间倏地明白一切。

  站在今时今日的位置上,打压乔家让其在角斗中,不至于太过猖狂,于陆鹤南而言是易如反掌。但如若想要兵不血刃地将乔家这根心头刺,永绝后患地连根拔起,难度堪比登天。

  现如今,在乔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仍旧有人当权在野,如若真的要将一切与乔家挑明,陆家虽有力抗衡,也有力自保,不至于在权斗中就此倾覆,但损失仍旧是不可估量的。

  但陆鹤南不愿看到这种局面,他想要不费一兵一卒、不付任何代价地与乔家划清界限。

  如若离婚是以陆家伤筋动骨为前提,那他这五年所忍受的离别,又算什么呢?

  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所以他要等,他要耐着性子慢慢等,等到乔家露出破绽,才能师出有名地治他们于死地。

  可是究竟要等多久,会不会等到,就连陆鹤南自己都不知道,他又怎么敢自私地请求梁眷放弃其余所有可能获得幸福的权利,没名没分地去陪他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未知可能。

  梁眷是有着远大抱负,一心一意沉浸在事业里,有能力跨过一切山河阻碍,心无旁骛飞向高处的玄鸟。

  就算有朝一日,她真的变成心有挂念,甘愿落入凡尘琐事的风筝,牵着她平稳落地的那根线,也不一定会再次握在陆鹤南的手里。

  “应森,虽然你和梁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你也知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陆鹤南顿了顿,长睫轻眨,莫名笑了一下,“无论她跟谁在一起,余生都会很幸福。”

  从头至尾,他叙述得都很平静,语气口吻也称得上是波澜不惊。

  唯有插在大衣口袋里,攥着打火机的那只手,指骨用力到泛起青白。

  林应森望着陆鹤南瘦削单薄的背影,目光隐隐不忍,有些话哽在喉头,作为看客,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梁眷热情大方,悲天悯人,拥有一颗玲珑剔透的菩萨心肠,她天生便被赋予爱人的能力,平生最爱在浮世万千中救赎一时落魄的可怜人。

  能被她所渡的人千千万万,她此生或许还能有拥抱幸福的可能。

  但你不能。

  只有站在她的身边,你才是幸福的。

  都说佛渡有缘人,可她却不能再渡你。

  但余生又这么长,你却只能被她所渡。

  ——

  回程的路是谢斯珏开的,他驾龄不长,冰天雪地里为保安全,车速放得很慢。而陆鹤南阖着眼,不发一言地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呼吸平稳绵长,像是睡着了。

  谢斯珏数不清这一路上,自己偷瞄过陆鹤南多少回。

  直至车子在壹号公馆的地库里停稳,他再次条件反射地瞥向旁边,然后猝不及防地与陆鹤南对视。

  “怎么了?”陆鹤南错开视线,嗓音里含着一种倦怠的哑。

  “小舅舅。”谢斯珏轻轻唤了一声,有些难为情地抿了抿唇,思前想后的一串话隐匿在急促的呼吸里。

  方才陆鹤南靠在车边和林应森的那番对话,毫无阻碍地落尽他的耳朵里。不甚明了的只言片语,在谢斯珏的脑海中被不断放大,而后拼凑成一个渐渐与事实重合的真相。

  ——他又敬又怕的小舅舅,与他喜欢崇拜的女人,有过很深刻的一段旧情。

  但是没关系,旧情旧情,重点在旧,不在情。

  他们已经翻篇了,陆鹤南于梁眷来说,是处在过去的过客。而属于梁眷的现在和未来,仍旧是犹未可知的空白。

  他要为自己赌一把。

  谢斯珏稳了稳心神,两手紧紧攥成拳头,无知又无畏地直视陆鹤南的双眼。

  他故作轻描淡写的问:“小舅舅,你觉得梁眷怎么样?”

  陆鹤南没答,只是眼神渐冷。

  谢斯珏被他注视地身形一僵,只能放弃迂回,硬着头皮开门见山。

  “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很喜欢她的电影,一直拿她当偶像。”

  “直到这次寒假,我私下里和她接触了两回之后,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她,她下部戏在北城拍,而我正好也快回华清上学了,天时地利人和,我觉得就连老天都在帮我。”

  “所以呢?”喉结咽动,陆鹤南问话时的嗓音没来由的发颤。

  谢斯珏清了清嗓子,不自觉地拔高音量,眼睛在暗夜中也清澈到发亮:“所以我要追她!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我找不到理由劝自己放弃!”

  陆鹤南会意地点点头,垂着眼,笑容苍白:“所以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多荒谬,第一个跑到他面前,同他这位前任宣战的,竟然是自己手把手教养的外甥。

  “是,毕竟你和她之前——”再次与陆鹤南对视上,谢斯珏蓦地止住话头。

  他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紧张到心口直跳,他害怕陆鹤南不许。如若那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违背陆鹤南的意愿,强行与梁眷扯上关系。

  爱情与亲情,自古便是难以平衡的天平两端。

  可陆鹤南的眼神那么平和,没有探究,没有审视,更没有动怒。他似乎在透过谢斯珏青涩的面庞,去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陆鹤南忽然无端想起梁眷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斯珏和二十四岁的你很像。”

  确实很像,一旦于茫茫人海中认准一个人,就不想再放手。

  所以呢,时隔八年,如若有这样一个人,怀揣着同样炙热的一颗心,在相同的城市,表达着相似的爱意。

  她会接受吗?

  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意在胸腔四散,阻断了陆鹤南所有清醒的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谢斯珏却不敢眨眼,他梗着脖子,一错不错地与陆鹤南对望着,生怕会在与陆鹤南的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

  良久,就在他以为这场对话会无疾而终的时候,他终于等到陆鹤南的答案。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能不能追到也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依旧是很波澜不惊的口吻,像是个合格的长辈,在回应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如若不是陆鹤南率先慌乱地错开眼,神经大条的谢斯珏恐怕会真的认为——他不在意。

  陆鹤南没再多说什么,他静默地解开安全带,笼好大衣,拉开车门,左手习惯性地插进大衣口袋里,粗粝的指腹在触碰到那光滑一角的时候,心尖猛地一颤,眼眶也跟着一酸。

  她说过,这次回来只为道别。

  所以他不该再给自己留下什么念想,也不能再自私地将她的东西占为己有。

  太卑劣。

  陆鹤南勾起唇角,深深沉沉地舒了口气,将打火机递到谢斯珏面前。

  “要是见到她,帮我它还回去。”

  谢斯珏诚惶诚恐的从陆鹤南手中接过那枚打火机,光滑的金属质感,带着属于陆鹤南的温热体温。打火机底端还雕刻着小小的,不甚明显的一串小字。

  指腹轻轻来回摩挲,依稀能分辨出是八个串联在一起的汉字。

  至于究竟雕刻着什么,车里灯光太昏暗了,谢斯珏一时看不清。

  一时之间,他也顾不上去看。在竭力平复自己急促心跳的同时,他正全身心的感受这枚打火机的重量。

  明明这枚打火机这么轻,但他却觉得沉甸甸的,沉重到双手难以紧握。

  好像陆鹤南托付割舍的,不仅仅是一枚打火机这么简单。

第143章 雪落

  得益于这次危机公关的完美处理, 《风月场》平安顺遂地度过了业内人口中的史上最大劫难。

  正式上映前,出品方挑了国内几个有代表性的一二线城市,有针对性地进行了几站路演, 放映效果不错,观众的反响也远远超过预期。

  站在幕后的制片人和出品方脸都要笑烂了,只是面上不显,私下里还要时不时打上几通电话, 与佟昕然明里暗里的抱怨上几句。

  “佟总,梁导最近忙什么呢?给她发微信, 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回上一句。”

  佟昕然握着电话, 趿拉着拖鞋走到卧室门口,整个人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视线径直投向客厅的落地窗方向。

  ——梁眷穿着奶白色的家居服,周身松弛且随意地跪坐在地毯上,头发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面前地面上铺着的是下一部戏的剧本,几只荧光笔被随手搁在旁边。

  眉眼舒缓, 唯有碰上不合理的剧情或台词, 她才会短暂地蹙起眉头, 拿起荧光笔在剧本上勾勾画画, 做上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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