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前就分手 第187章

作者:北风习习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现代言情

  但像今天这样,面对面、近到呼吸可闻的打量却是第一次。

  宋若瑾觉得梁眷本人看上去要比电视上凌厉许多,又或许她本身是十足十温柔的,只不过眼下面对的人是她,才下意识地强硬几分。

  她是什么遭人厌弃的洪水猛兽吗?宋若瑾落拓地勾唇笑笑,选择主动打破僵局。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倒是和我想象的有几分不一样。”

  所有感官都已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的梁眷不由得挺直脊背,扯出礼貌又疏离的微笑,不卑不亢径直反问:“您觉得哪里不一样?”

  “我以为,你在知道我是鹤南的母亲之后,会对我更热情一些。”宋若瑾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似乎是在埋怨梁眷对她的冷待。

  梁眷略带玩味地哼笑一声:“难道我对您体贴热情,您就会对我另眼相待了吗?”

  宋若瑾不合时宜地怔愣了几秒,为梁眷的直白与敏锐,也为她敢于和她针锋相对的勇气。

  的确是个有趣的姑娘,怪不得会让陆鹤南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宋若瑾垂下眼,极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走神,缥缈的目光悬在空中稍作停顿,而后再次落在梁眷纤细的手指上。

  不够低调内敛的钻戒,宁静妥帖地圈在她白皙修长的无名指间,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璀璨巨大,照亮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可与她指骨上的那抹光辉相比,还是稍有逊色。

  宋若瑾点点头,若有所思:“看来他已经和你求婚了。”

  这是个不带任何感情,语调却莫名上扬的陈述句。

  梁眷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与后怕,她攥紧拳头,用沉默来代表默认。

  “别那么紧张。”宋若瑾失笑一声,笑纹堆砌在眼角有些突兀,突兀到让人忍不住怀疑她笑容背后的真心究竟有几分。

  “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就算陆家上下都对你不满意,只怕我这个儿子也会有千万种方式让你光明正大地走进陆家大门。”

  宋若瑾说得很洒脱,可她说的越洒脱,梁眷就越是能听出她的言不由衷。

  权利与话语权从手心流失的滋味不好受,就算夺走这一切的那个人是自己多年来寄予厚望的儿子,宋若瑾也依旧觉得心绪难平。

  因为陆鹤南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快到令她觉得失控。

  “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梁眷犹豫了一下,蹙起眉,仔仔细细斟酌用词:“事到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您依旧不看好我们,就算我们执意结婚,您也难以送上祝福,对吗?”

  “难道你们值得我送上祝福吗?”宋若瑾质问的很快,眯着眼望向梁眷避也不避。

  她微微勾着唇,讽意明显:“我原以为你是个心气高的姑娘,这么多年星途坦荡应该也能拓宽你的眼界,错过的人,错过的事理应不值得你再回头留恋。不曾想,男人不过是朝你勾了勾手指,你就能丢掉自尊上赶着把自己送上他的床。”

  “听说那个拿奖拿到手软的程导演也对你青眼有加,你怎么没看上他呢?是他的钱财权势不足以让梁小姐委身献媚吗?”

  梁眷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站在原地,耐着性子听完了宋若瑾的话。

  尖锐的话语声落下,梁眷缓缓睁开眼,眼底依旧干净明亮,只是望向宋若瑾时抑制不住的多了些怜悯——她真的很可悲,细数这一生,既没得到丈夫的倾心相待,也没能得到儿子的理解与爱重。

  梁眷深深沉沉地舒了口气,试图语重心长的同宋若瑾讲道理。

  “您这么羞辱我,是想表达什么呢?是想说您儿子的眼光欠佳,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是个不足为信的婊子?”

  宋若瑾嗤笑一声,面上是强装的淡定:“他不过就是病了,不见得有多爱你。”

  梁眷点点头,嗓音冷下来,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您也知道他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钟霁为他制定的第二轮治疗方案已经在月初彻底宣告失败,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新的治疗方案又该从哪里改善,没有人知道。”

  “你说什么?”宋若瑾僵硬住,声音哽在喉头,望向梁眷的一双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

  梁眷一瞬间觉得啼笑皆非起来,这个自诩关爱儿子的母亲,这个义正言辞,给她难堪,想要她知难而退的女人,直至此刻竟然还游离在基本事实之外。

  “看来您并不知道这件事。”梁眷抿着唇,神色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那您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呢?”

  “当然是陆家的立场。”宋若瑾猛然抬起眼,条件反射地答。

  “陆家的立场?”梁眷轻笑一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字一句客观分析。

  “也对,如若站在你们陆家的立场上,他是该娶一个对家族、对事业皆有裨益的女人,哪怕他现在已经如你们所愿稳坐高台了,他也应该继续努力让这座利益大厦更加固若金汤,这样躲在树荫之下的你们,才能永远高枕无忧。”

  “既然你都明白……”宋若瑾麻木地眨了眨眼,她不明白梁眷的话锋为何陡然变了方向。

  梁眷厉声打断她,眉梢扬起,眼神也变得更加凌厉:“可是五年前我给过你们机会了!我让他去尽孝道了!我顾全大局了!结果呢?”

  换来什么了?

  梁眷长提一口气,又用力吞咽了两下,竭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继续说下去。

  “阿姨,因为您是长辈,是陆鹤南的妈妈,所以无论我心底有多不痛快,我也仍旧敬重您,但您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陆鹤南对你们陆家来说,或许只是一颗可以随时被替换的棋子,磋磨没了,你们顶多惋惜一阵,然后就眼都不眨地再找下一个顶上。”

  “可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梁眷摇了摇头,忍着鼻腔酸涩,努力睁大眼睛,不敢让眼泪在此时掉下来,“我在意他今天高不高兴……他病了,我也会心疼……”

  宋若瑾安静地听完梁眷的内心独白,说没有动容是假的,可坚硬久了的心,已经忘却柔软是种什么滋味了。

  半晌,她眼珠转动了一下,缓缓阐述真相:“可你五年前也曾放弃过他。”

  梁眷破涕为笑,唇角牵起的微小弧度是深深的自嘲:“但凡我能提早知道今日这番惨淡光景,我五年前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他。”

  她一定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无情又决绝地离开他的身边,放任他一个人迷失在雪夜里,直至今日还没能找到那条有光亮的路。

  宴会厅大门被人冷不丁推开,穿堂风强势灌进屋内,被落雪沁染过的晚风寒凉无比,梁眷被冻得瑟瑟发抖,可她的脊背依旧挺得很直,下巴微微扬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一只哪怕落败也不容许自己低头的天鹅。

  在这场与宋若瑾的无声对峙中,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露怯,她要为陆鹤南坚持到最后。

  可是身后忽然响起一串急切且熟悉的脚步声,梁眷怔忪刹那,不等她做出反应,下一秒,一只宽厚却冰凉的手不由分说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那人站在她的身后,身形高大,与她贴得严丝合缝,替她抵挡住了呼啸而过的北风。

  他的鼻息很轻,可梁眷能听出那极力克制的急促,也能感受到落在她肩上的指尖带着冬夜特有的噬骨寒凉,像是披星戴月,一路匆匆赶来。

  只为她而来。

  终于,肩膀垂落,梁眷安心地闭了闭眼,任由热泪顺着眼角滚下,再一颗一颗滴落到他的手背上。

第176章 雪落

  泪珠滚烫, 惊得陆鹤南心脏重重一缩。

  “怎么哭了?”他叹息一声,当着宋若瑾和其余一干人等的面,将梁眷搂进怀里, 抚了抚她嫣红的眼尾。

  他不问她与宋若瑾说了什么,愉不愉快,他只关心她此时此刻为何要落泪。

  梁眷抽噎了一下,捏着陆鹤南的袖口, 唇角抬起,被眼泪洗净的一双眼睛干净又明亮。

  “你怎么来了?”

  陆鹤南定定地看着梁眷, 确认她止住泪后才堪堪放下心来。

  “今天会议结束的早, 正好顺路接你回家。”他答得没有任何迟疑,语气也轻描淡写。

  可中晟大楼夹在壹号公馆与宴会会所之间,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哪里来的顺路?他来得又这样急,像是毫无准备,

  梁眷点点头,心里一软, 没拆穿他。

  “可我这边还没结束, 电影发布会还没开始……”她声量很小, 尾音还带着很细微的、细微到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知道, 没关系。”陆鹤南轻轻摩挲着梁眷的脖颈, 耐心安抚她, 而后俯下身, 旁若无人地亲了亲她紧蹙的眉眼。

  梁眷垂着眼,眼睫颤了又颤, 大庭广众之下,顶着各路错综复杂的视线, 她有些难为情,红彤彤的脸埋在陆鹤南的臂弯里,羞于抬起。

  “我得走了,他们都在前厅等我。”梁眷心里记挂着时间,拎得清重点,倒也没完全放纵自己沦陷在这密不透风的情网中。

  陆鹤南应了一声,环在梁眷腰间的力道却没松,又与她亲昵地相依了一阵,才拍了拍她的腰臀,放她离开。

  “去吧,我一会就去找你。”

  梁眷“嗯”了一声,从陆鹤南的怀抱中抽离出来,脚尖还没等旋转,肩膀上就重重一沉,是陆鹤南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我不冷。”她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双手却极诚实地笼着外套衣襟。

  “是吗?”陆鹤南扬了扬眉梢,言简意赅地解释,“前厅冷气开的足。”

  宋若瑾站在不远处半眯着眼,抱着手臂,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陆鹤南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梁眷的背影,直至人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拐角,他才慢慢转身,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要来找她?”陆鹤南拧着眉,开口便是质问。

  宋若瑾勾唇笑笑,将儿子的不爽照单全收:“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确实是巧合,只不过这份巧合多了些可操控的人为因素。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宴会原是请不到宋若瑾的,就连邀请函只配被送到行政秘书手中。而她之所以会纡尊降贵地出席,就是因为出席名单的首页里,赫然写着梁眷的名字。

  八年了,宋若瑾想,她该见见梁眷,也该试探一下她的真心与勇气——毕竟,陆太太的位置不好坐。

  陆鹤南冷嘲一声,他没兴趣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宋若瑾演母子情深的戏码,抬腿就要走。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对她的看法吗?”宋若瑾叫住他。

  陆鹤南脚步未停,落在地毯上的每一步都一如既往的沉稳,连片刻的踉跄都没有,声音也平静到毫无起伏:“不重要。”

  “我同意了。”

  觥筹交错的吵嚷声中,唯有宋若瑾的这四个字径直落到陆鹤南心里,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回过头。

  半晌,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什么?”

  宋若瑾深深舒了口气,对着陆鹤南莞尔一笑。这一刻,她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这场牌局,你赢了。”

  牌桌之上,明码标价,你努力五年所得到的全部筹码,足够换一个她了。

  所以,愿赌服输,你可以牵着她的手,干干净净地从这一局里抽身了。

  陆鹤南心里说不上有多高兴,胸腔浪潮起伏,他却只感觉到一瞬间的如释重负,而后涟漪退散,喧嚣不平的心底再次归于一片平静。

  仿佛本该如此。

  望着陆鹤南离去时笔直瘦削的背影,宋若瑾的眼眶渐渐湿润。她想问问他的病情,可是迟疑再三,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吧,这世界上的母子关系有那么多种,相亲相爱的母子也有那么多对,她没必要非让自己落俗。

  前厅的氛围与宴会厅里截然不同,后门拉开,快门声铺天盖地而来。梁眷提着裙摆,半弯着腰,轻手轻脚地寻了个后排角落位置坐下。

  “梁老师,您怎么不去前面?第一排给您留位置了。”助理编剧见梁眷坐在自己身侧,一脸惊讶,“倪老师和张老师都在前面呢。”

  梁眷连忙摆手,拿自己迟到做托辞,在角落里坐得安稳。无论是谁发言结束,她都颔首示意,微笑鼓掌,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哪怕镜头并不会扫到这里。

  《秋去春来》不是她的主场,她没必要在别人的地盘上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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