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前就分手 第89章

作者:北风习习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现代言情

  “是吗?”梁眷没听出这是个玩笑,她心里一抖,强装镇定的应了一声,低头咬着唇,面上瞧不出一丝波澜。

  梁眷的模样太过云淡风轻,就连善于洞察人心的陆鹤南也险些被她骗过去。若不是她擦弄头发的手莫名顿住,陆鹤南还以为这姑娘对此当真毫不在意。

  “失望吗?”走至梁眷身边,陆鹤南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垂眸认真擦起捧在手里的长发,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手上的毛巾被男人夺去,梁眷只能低头拨弄睡裙上的带子来分散思绪。抽离掉心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个人感情,理智与自尊重新掌控梁眷阔别已久的灵魂。

  “有什么可失望的,做不了主的感情,就要好聚好散。”她唇边噙着笑,一字一顿,答得不卑不亢。

  这句好聚好散被梁眷说得太冷冰冰,逼得陆鹤南眸色晦暗,下颌线咬的很紧,擦弄梁眷的头发时,手上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明明头皮被扯得生疼,梁眷偏咬着牙,一声不吭。

  陆鹤南被气急,在黎萍那里得来的好心情也被这句好聚好散给击的粉碎。沉默半天,语气恨恨带着嘲讽:“你倒是看得开。”

  梁眷心里忽然也来了气,她微微用了力道,梗着脖子,挣脱陆鹤南的掌控后,不甘示弱地回头去望。

  四目相对的那刻,她陷进那双冷漠的桃花眼里,所有引以为傲的勇气也在刹那间被全面击溃。

  此时此刻,站在陆鹤南身前的梁眷,不再是初见时,那个为替室友讨公道,仅凭借一腔孤勇,就敢挑战整个华清权威的侠女。

  她患得患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爱让人胆怯,也能让人一退再退。

  “看不开又能怎么样?”梁眷带着哭腔反问。

  姣好的面庞上有两行清泪划下,陆鹤南心里顿时慌了,眼中冰冷化开,怔忪间竟忘记抬手替她拭去眼泪。

  轻飘飘的眼泪,不管不顾地重重砸在地上。

  梁眷扯起唇角,边哭边笑:“你要是真的有了合适的人选,我除了给她腾位置,让自己不那么难堪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难听的话,终于在今天点破。

  早该清醒的,哪有什么平等?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

第86章 雪落

  歇斯底里到最后, 梁眷是缩在陆鹤南怀里,哭着睡着的。

  原本个子高挑的一个人,身子蜷缩在床上一角, 抬眼望去只余小小一个,像玫瑰的花蕊,漂亮也易枯萎。

  看见梁眷在睡梦中仍紧蹙眉头,陆鹤南想, 他大概不是个合格的养花人。

  卧室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屋子里, 唯一的光源全部来自窗外——那高悬在无尽黑夜的月亮。皎洁的月光穿过层云, 不由分说地洒进屋内,然后轻轻映在梁眷的脸上。

  今夜的月光过分柔和明亮,照亮了梁眷脸上残留的泪痕,也照亮了陆鹤南心里的缺口。深深一道,像山巅处突兀的断崖。

  陆鹤南半撑着胳膊坐起来,而后轻轻侧身将梁眷身子放平。

  蓦然脱离陆鹤南的怀抱,梁眷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陆鹤南怕吵醒她, 只好撑着身子, 维持着那令人不舒服的动作。

  等待的间隙, 陆鹤南一错不错地望着梁眷, 审视怀疑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久久停留。

  他不是在审视怀疑梁眷, 而是在审视自己, 审视这份爱来得是否不合时宜,也怀疑一切自以为是的行动。

  多可笑, 一个极度自信到病态自负的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把握, 竟是因为自己的爱情。

  一场漏洞百出的爱情。

  察觉到梁眷急促的呼吸,渐渐归于平稳绵长,陆鹤南抬手活络一下自己酸麻的手臂,而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再绕到梁眷平躺的那一侧,径直坐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爱哭啊?”

  陆鹤南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叹息一声,指腹轻轻划过梁眷的脸庞。自下巴开始,一寸一寸上移,仔细拭掉早已干涸成伤疤的泪痕。

  “谈恋爱之前,好像也没怎么见过你掉眼泪。”

  泪痕拭去,他却久久不愿意收回手,粗粝的指腹停留在红嫩的唇瓣上,似抚摸似摩挲。陆鹤南半眯着眼,像是陷入回忆。

  初见时的梁眷,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生命力。面对斗不过的校领导,竟然敢自毁前程地追到饭局上,用那双执着又有韧劲的眼睛,为自己的室友讨一个公道。

  那时她的气场虽然稚嫩,却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然,让瞻前顾后的上位者都下意识地为之一震。

  可现在,梁眷明明还好端端地处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陆鹤南却猛地发觉,自己在一点一点剥夺她最为耀眼的生命力。

  “是因为我吗?”他语气喃喃地发问,带着深深的不确信。

  夜凉如水,能清醒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陆鹤南自己。

  他扯着嘴角,笑得很牵强:“原来光是和我谈恋爱,就已经让你这么累了,那结婚之后该怎么办呢?”

  豪门的女人不好做,更何况陆家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拿金钱堆砌出来的豪门。

  梁眷心里以为的那些堪比沟壑的差距,还是太小。

  站在宛若无人之巅的高位上,手里紧握着世人平生都难以企及的资源,一举一动,自然皆受公众瞩目。

  每一个微小无意的举动,也能被轻易捕风捉影,然后放大、深扒,让深藏的隐私变得无所遁形。

  就像年轻时的黎萍,本与陆庭析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一场家世相当又有真心真情的婚姻,却因为多年无子,而备受社会舆论质疑。

  圈子内人人赞叹的贤内助,在外却是世人看客口诛笔伐,嬉闹取笑的对象。

  千金贵胄般的黎萍尚且如此,那么梁眷呢?

  这个家世平平,无实在底气傍身的姑娘,该如何在这复杂虚伪的环境里自处?想必自嫁进陆家的第一天起,就要成为无良媒体笔下的常客。

  这个还没真正踏入陆家,就已经深深陷入自我怀疑的姑娘,该如何守着这份不被世人祝福看好的爱情,与陆鹤南走到地老天荒?

  其实豪门哪有那么多不能为外人所道的秘辛?不过是蜷缩在豪门里小心生活的普通人,敌不过一浪高过一浪的人言可畏。

  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后,猛然发觉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勇气,不够度过余生,只够亲手了结自己。

  可就连化蝶解脱的那刻,也是凶手口中唏嘘不已的丑事。

  支离破碎的豪门惨案,陆鹤南见过不少,他简直无法想象成婚后的某年某日,梁眷也会成为这本诀别诗中的一章。

  陆鹤南无力地倚在床边,胳膊搭在膝头,垂眸深深沉沉地舒了一口气,低沉的嗓音一开口就自动温柔下去。

  “我不想放你走,可我也不要你这么累。”

  又静了半晌,陆鹤南咬着唇,回眸望向梁眷安稳的睡颜。深深沉沉的一眼后,无声逼自己妥协。

  他抬起手,不带任何情欲的抚一抚梁眷的脸,而后整个人倏地颓然下去,颤着声音小声开口,像乞求:“再努力一下好不好?”

  这乞求像是无止境的索取,不带任何能拿得出手的诚意。陆鹤南怔忪片刻,反应过来后,几不可闻地笑了笑。

  眼睫轻颤,右手紧紧攥拳,带着股不怕疼的狠劲,哪怕红痕下隐隐有血渗出,他也依旧笑得很平静。

  几轮呼吸间,陆鹤南平复下来,他用没沾染血的那只手去轻触梁眷的脸庞,眼神温柔眷恋,像是在预演告别。

  但开口时,他却说得很平淡,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如若到了你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放你走。”

  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去过没有我的日子。

  去过你本该拥有的,拥有无限生命力的好日子。

  有些承诺,需要泣血。

  可我保证,决不食言。

  今天的月亮很漂亮。

  可注定不是令人得偿所愿的满月。

  ——

  夜里将近一点,周身疲惫的陆鹤南才看见来自金守臣的三个未接电话。下意识地回拨过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有压榨下属的嫌疑。

  手指刚要落在挂断键上,那边却接了起来。

  “陆总?”金守臣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清明,不像睡熟后被吵醒的模样。

  陆鹤南含着烟,声音嘶哑地反问:“还没睡。”

  “有事憋在心里睡不着。”

  夜深人静的时刻,再紧绷的人也不自觉地懈怠下来。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后,金守臣连忙找补:“主要这件事,事关梁小姐,所以有点为难。”

  陆鹤南的脸色凝重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后,波澜不惊地反问“怎么讲?”

  金守臣咽了咽口水,对着陆鹤南的这份冷静,他心里莫名有些慌。果然冷心冷情的人才能成大事,听到跟自己女人有关的事,也能口吻如此冷淡。

  “昨天下午,您和梁小姐离开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忆兰因》的导演苏月吟,挂了电话后,我又让人核查了一遍,打电话的确实是导演本人。”

  导演?陆鹤南对电影剧组的导演没什么印象,那天在艺术学院,与梁眷一同从会议室出来的女生好像也不是导演,而是演员。

  他掸了掸烟灰,轻轻应了一声,示意金守臣继续。

  “那位导演的意思是,由于个人原因,《忆兰因》她将不负责后续掌镜拍摄,所有拍摄班底也会在近日撤离剧组。普惠与其投资一个注定会流产的微电影,不如投资一个各方面都更出色的,也方便普惠在东北地区做品牌宣传。”

  金守臣言简意赅地传达完苏月吟的话,然后静静等待陆鹤南的决断。

  “那位导演开出什么条件了?”

  陆鹤南回的很快,问话是煞有其事的正经模样,让金守臣真的有那么一时片刻以为,他这位高高在上的陆总真的要为利舍情。

  金守臣明明提着口气,却越说越不自信:“对方需要的资助款项,比梁小姐提的要少三层,电影中的有效广告时长不变。”

  “条件开的确实很诱人啊。”听完金守臣的话,陆鹤南笑出声来。

  一支烟也恰好燃到尽头,他捻灭烟头,公事公办地询问:“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考虑私人感情的话……”老奸巨猾的金守臣,为了保险起见,朗声打起官腔。

  陆鹤南想也不想就打断金守臣的话,眉眼间尽是冷肃:“不用考虑私人感情,就考虑普惠利益。”

  这话听得金守臣心里直打鼓,脑海中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老老实实答:“如果考虑普惠利益的话,理所应当应该与那位苏导演合作。”

  “为什么?”陆鹤南再问。

  金守臣不自觉地挺直脊背,隔着一通电话的距离,他却好像觉得自己身处在普惠的会议室里,接受陆鹤南咄咄逼人的询问。

  “团队完整性、能力成熟度、获奖可能性,以及利益转化率,这几点综合考量下来,梁小姐不占任何优势。”

  “说的不错。”靠在阳台栏杆上,陆鹤南垂眸点了点头。

  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太过意兴阑珊,让惯会揣摩圣意的金守臣也拿不准陆鹤南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就和自己的女朋友起不痛快?

  陆鹤南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么做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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