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期嘉遇 第34章

作者:北途川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现代言情

  “不要!”苏黎哭泣着,声音软下来,“求你了,不要这样。”

  “好,那我再问你一遍,孩子到底是谁的?”他好整以暇看着她,一半是利诱,一半是威逼,“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你的。”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许敬宗带她回了宁海,而她后来才知道,她回老家的那天,许敬宗就知道了,她身上被安插了很多人盯着,她怀孕当天他就知道了,据说她气得摔了卧室里所有的东西,他借故给钟明诚的公司施加了很多压力,发了几天疯,被他父亲教训了一通才消停。

  但那时许老爷子已经卸任董事长,许敬宗在公司里横行无忌,说一不二,且手段非常,其余人敢怒不敢言。

  他之所以要等到她七个月才去找她,不过是因为到那时她想要打掉孩子都不能了,他要确保可以完完全全掌控她。

  就算那孩子不是他的,但只要能为他所用,他就不介意据为己有。

  他这种人太可怕,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所以后来许敬宗坚持要带她回家,也没人敢拦。

  但就连苏黎都以为,他不过是新鲜感没过,接受不了这段关系是她叫停,所以一定要把她弄回来,等腻了再一脚踹掉。

  没想到他们会结婚,没想到他真的会把孩子认作自己的孩子。

  她恨许敬宗,恨他破坏掉她原有的平静生活,把她的人生搅和的一团乱,让她破碎不堪再难拼凑起来,成为富贵人家的一支插花,被锁链困住,再飞不起来。

  可她也明白,没有他,她自己一个人养孩子会有多么痛苦。

  她就是一个软弱的人,一边痛恨他,一边又享受优渥的条件带来的轻松。

  很多次她都在心里妥协,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只要不挣扎,就不会痛苦。

  可他死了。

  她惊惧万分,她处在风暴潮里,身边的他是唯一的避风港,这是他刻意为之,她就是要她离不开她,只有待在他身边最安全。她恨他只手遮天操控她人生,可她妥协完,觉得至少还有个避风港的时候,他死了。

  她记得她在他临死前没几天的时候,坐在他病房前,突然说了句:“你大概是坏事做多了,这是报应。”

  他却笑起来,没什么力气了,也要抓着她的手,很轻地摩挲着:“那又如何呢?到死你都是我的人。”

  “人渣。”她痛斥他。

  她胸口憋着一口气,看他就这么死了,却一点也不感觉到开心。

  -

  苏黎坐在客厅,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她还是许太太的时候,漂亮温柔的苏黎是所有人钦羡的存在,但许嘉遇那时就有点疑惑,为什么她总是很孤单,眼神也总是很悲伤。

  她此时也很温柔,对他笑了下:“嘉遇。”

  可盯着他看了片刻,那眼神里的痛苦便淌出来,她问:“你去哪儿了?”

  许嘉遇惯常用沉默来应对,但这一刻却无法再保持缄默,有时他觉得她不可理喻,但他又何尝不是把她拒之千里外。

  “去找明初,我惹她生气,去道歉。我们在一起,接吻,也干别的,我不能没有她。”他盯着苏黎,好像要捡最扎心的说。

  但刮骨疗毒,他希望她知道,她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黎气到按自己的心脏,她痛苦地呻吟着,呢喃:“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呢?他们这种有钱人,都没有良心的。你非要走妈妈的老路,才甘心,是不是?”

  许嘉遇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他的母亲真的很美,那种柔弱和美丽像一株赏心悦目的花朵,但根系太浅,花茎又易折断。

  所以许敬宗才会轻易把她圈养。

  他不是他妈妈,明初也不是许敬宗。

  “我爱她。”他说,“爱不是等待和追逐,爱是厮杀和掠夺,不是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就叫爱了。你不爱钟明诚,不然你不会被许敬宗胁迫,你也不爱许敬宗,不然你不会这么痛苦。或许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但你又不爱真实的你,你喜欢那个你幻想中的完美的自己,然后厌弃这个摇摆不定被命运推着走的自己。但是妈妈,如果你无法接受自己就是个摇摆不定的人,你永远也站不起来。人不可能没有缺点,但你甚至都不敢正视它,那它注定成为你的软肋。”

  “你不明白……”苏黎呢喃。

  许嘉遇苦笑,终于把那个没敢说出口的话告诉了她:“你甚至都没问过我为什么把钟明诚送进去,他又为什么敲诈勒索我。你是太蠢还是太自以为是?你只记得你对不起他,你只觉得我是他儿子我不能这么对他。”

  苏黎眼神剧烈地震动,惊恐地摇头:“别……别说了。不是的,这事情太复杂。”

  “不复杂,其实很简单。你好像很在乎所有人,但你其实谁都不在乎,你就沉浸在你的痛

  苦里无法自拔,我有时都分不清你到底是痛苦还是在享受痛苦。你到底有没有试图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呢?至少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那也是个人渣,你以为许敬宗真的愿意为了追人花两千万去整人?他不过是下了个饵,钟明诚以为你真值两千万就打算卖掉你,所以才掉圈套里了,然后去求许敬宗帮他的,倒是许敬宗看在你的面子上最后还是帮了他。他攀上了高枝,但又自尊心太盛,总想搞点大的证明自己,到最后赔个底掉,前几年终于被人扫地出门了,他身无分文,又打上你主意,但他被许敬宗整怕了,不敢招惹你,所以才找上我,开口就问我要五百万,我说我连五十万都没有,他说那就找个媒体把一切都曝光,把许家最后一块儿遮羞布都扯下来。我最后答应给他二十万,但他没过一周就又来联系我,然后我又陆陆续续给他转了五六十万,最后一次我拒绝了他要十万的要求,然后他殴打我,我觉得这个时机成熟了,就报警了。每一笔转账我都保存了记录,包括他威胁我的话的录音,没费什么力气。”

  许嘉遇说完,看着苏黎惶惑震惊恐惧又迷茫的神色,顿时觉得一种难言的荒谬,她的天真不再惹人怜惜,甚至令人作呕。可看到她无措地搓着自己手腕上的纹身,还是心疼了。

  那是一个心跳线图,遮挡住一处细小的伤疤。

  那次跟展雪还有许嘉遇一起那次,她纹了这个,虽然她跟展雪说没什么具体含义,但那伤疤是因为钟明诚留下的,大概心跳线也是纪念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她一直以来的精神依托大概还是那段她认为美好的感情,所以许嘉遇一直不想告诉她这件事。

  他只是觉得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搞明白的事,她想要知道总会知道,他只是不想亲口说给她听。

  但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要他亲自讲。

  苏黎神情还恍惚着,许嘉遇转身又走了,临走前又说:“我不知道你把行李箱搬出来干嘛,大概是威胁我?离开明家你无处可去,你知道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为难自己。但我不会再妥协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睁开眼看看世界吧,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痛苦。”

  小兰在花园里摘月季,剪了一些准备给小姐泡花瓣澡。

  她看到许少爷出来,热情打招呼:“许少爷,要去哪里?小姐在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

  许嘉遇原本想要出去开个酒店睡一觉,但却突然顿住脚步,问小兰:“她还没睡?”

  “没有呢,估计是气着了,刚刚先生在呢,俩人又吵架。”

  许嘉遇拧了下眉。

  “去吧去吧,你陪陪小姐,她会开心的。”

  许嘉遇最后还是去了,踏进影音室,就想起上次来这里的场景。那天也是躲他妈,但其实主要还是不由自主想去见她。

  进门她就半梦半醒说一句:“衣服脱了。”

  那天最后是她一句“滚吧”结束,他辗转反侧,晚上她一句道歉,他就瞬间忘掉了所有的原则。

  他第一次隔着电话自渎。

  第一次……

  其实很多第一次都给她了。

  影音里连一点光亮都没有,屏幕甚至都暗着,也不知道是她根本就没看,还是看完了。

  “明初?”他试探问,摩挲着想开灯,但找不到位置,只能靠记忆往沙发的方向靠近。

  她始终没回应。

  他都要怀疑她根本不在这里的时候,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把他往旁边拽了下,下一秒他跌坐沙发,她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柔软温热的鼻息落在他耳畔,她身上有红酒的香气,声音含糊,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我爸要我开学前把婚订了。我爷爷的意思。”她声音很淡,听不出愤怒还是喜悦,也就听不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许嘉遇抱着她的手松开了些,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你的意思呢?”他最终还是问出口。

  明初沿着他的下颌线有一搭没一搭地吻他,手不自觉已经伸进他衣服里,发出一点满足的哼声。

  但那语气是真凉薄,她说:“我答应了。人有时候总是要妥协的。不会结婚的,别绷这么紧了。”明初拍了下他胸肌,“也不会跟别人上床,不会让你变第三者的,这个保证可以吗?”

  “嗯。”许嘉遇垂着眼睫,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脸,只有触感清晰,她感受到他放松下来的身体,却看不到他眼底那片赤红,他那麻木的神经,似乎被针扎醒了。

  他像是被瑰丽奇景吸引而走向未知绝路的亡命徒,一路被迷得失了心智,到了悬崖边才意识到,他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是绝路的。

  许嘉遇咬着她的唇,痛苦地闭上眼,一想到那种可能,就觉得心脏都在拧着疼。

  他不愿意她跟别人订婚,但更不愿意的是,她那样高傲的人却要去妥协。

  他不许这种事发生。

  她愿意也不行。

  明初亲了会儿,睡着了,许嘉遇就这么抱着她,一直到天亮。

  影音室常年封闭,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时间的流转,她还是没醒,而许嘉遇始终没怎么睡,一睡着都是她和别人订婚的场景,甚至是她和别人结婚。

  她说不会那就是不会,可命运的残酷在于人们总觉得妥协就可以解决麻烦,但往往是真正麻烦的开始。

  他把她放了下来,亲吻她额头,然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胸口窒闷,想要出去透透气。

  小兰已经起了,这会儿又在外面插花,看到他笑眯眯的:“小姐还没醒吗?”

  许嘉遇摇头。

  小兰凑近他,小声问:“小姐穿着衣服吧?能见人吗?需要我收拾吗?”

  许嘉遇脸色微赧,清了下嗓子:“没……没干什么。”

  “啊……”小兰似乎有点失望,“小姐这几次都痛经得厉害,听说火热的……嗯,可以改善一下。”

  她盯着许嘉遇看了两眼,满脸都写着:你怎么这么不中用。

  许嘉遇:“……”在家里,这合适吗?

  说话的功夫,明初就醒了,推开门出来的时候,神色恹恹,瞥了两个人一眼,面无表情又臊眉耷眼地往卧室去,顺便招了招手:“过来帮我洗澡。”

  许嘉遇没动,小兰推了他一下:“叫你的。”

  许嘉遇狐疑看着她:分明是叫你吧?

  小兰理直气壮:“我就没伺候过洗澡,所以她肯定在叫你。”

  许嘉遇还是觉得不对,但最后依旧跟上去了。

  小兰去吩咐人放洗澡水,顺便把自己精心准备的花瓣撒进去,再放上精油,点燃一些舒缓神经的熏香,又准备了些早点和饮料,再精挑细选一部甜蜜浪漫的片子播放,准备好这一切的时候,明初进去走进浴缸,然后挥手让小兰出去,勾手让许嘉遇过来:“衣服脱了,进来。”

  许嘉遇沉默片刻,在想擦枪走火的可能。

  但看她好累的样子,又觉得大概只有自己心猿意马精/虫上脑。

  于是他故作正经地说:“不用,我在边儿上帮你吧。”

  这神情纯洁得让人心惊,明初“啧”了声:“你那东西用不上,我给你套个环扎起来吧。”

  许嘉遇:“……”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明显一句气话,他却莫名起了反应抬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