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途川
每夸一句,梁繁敬她一杯酒,赵懿宁不甘示弱,他敬一杯,她喝一杯,她喝一杯,梁繁陪一杯。一杯怼一句,有来有回,谁也不占上风。
喝到最后意识都是混沌的,连怎么回去的都记不清了。但记得是爸妈送她回去,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去敲了梁繁的门,大概是为了警告他,或者辱骂他……但最后却莫名互相啃咬起来。
再醒来的时候衣服乱七八糟丢了一地,赵懿宁浑身酸疼,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
她第一反应甚至是两个人互殴,断断续续的记忆一点点涌上来,赵懿宁才抓了下头发,两个人沉默地互相盯着对方,大概都有点难消化。
“然后你俩就决定冰释前嫌相亲相爱了?”以明初敏锐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他……嗯……还行,就决定不跟他计较了,那不是我主动的吗,我就给他留了一张卡当封口费,谁知道他后脚就还给我妈,没头没脑跟我妈说了句让她转告我他不要我的钱。我妈以为我要去父留子,还骂了我一顿,说就不能挑个不认识的,我的天,我简直百口莫辩。”
明初:“……哇塞,把梁繁当鸭子嫖,有胆色,然后呢?”
“我没那个意思……然后不小心又睡了……三四五六次吧!我姨妈两个月没来,我就慌了,去医院正好被他逮到,他莫名其妙表白一通,我正感动呢,脑子不清楚,稀里糊涂就被他忽悠着领证了,那天真的跟梦似的,我们临时去的,结果民政局根本没什么人,领完证甚至不耽误我去医院,结果就是……月经不调,回家懵了一星期,才意识到不对劲。跟我爸妈坦白,结果他们早知道了,他爸妈也早知道了,梁繁把梁家都搞定才拉我去领的证,而且他明知道两家父母误会,根本都不解释,莫名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明初听完最后一句,才挑了下眉,“那还不算太笨。”
赵懿宁撇撇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脑子简单,刚领证那会儿觉得憋屈,愤怒,还有点忐忑害怕,但现在完全不了啊,我觉得挺好的,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什么锅配什么盖呗,梁繁这种心眼比猕猴桃的籽儿还多的人,给你你肯定不乐意,两个太像的人在一起就像照镜子,他的优点你都有,不稀奇,他的缺点你却一览无遗。我就不一样……他算计我我也看不明白,但我能知道,他能把事儿办得特别漂亮,滴水不漏,我从小就羡慕这种人。”
赵懿宁严肃了点,突然说起自己爸妈,她上学那会儿就顶讨厌父母对她指手画脚,喜欢替她安排事,却根本都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那会儿坚决反对出国,并不是觉得留学不好,是觉得家里的态度让人厌烦,声泪俱下地说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却根本不在乎她想要什么,能要什么。
有个能帮忙亲戚问她爸,具体有什么打算,一问三不知,最后丢下一句:“你给看着办吧!你觉得哪里好就给安排,放心,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你吱一声,我立马安排到位。”
亲戚都有点尴尬,后来找借口推辞了。
她并不是个特别要强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叛逆心,后来长大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那么抗拒,大概是因为他爸妈从来都不清楚为她安排的什么路,别人觉得好的,也不管她适不适合,喜不喜欢,都丢给她,做出点成绩都是他们的功劳,到处炫耀自己教女有方。
但她明确指出自己不喜欢不合适的时候总是被否定,必须要按他们的思路走他们才会高兴,可等真的拿不住拿不稳的时候,却要自己承担后果,还要被指控:我们把最好的都给你了,怎么这么不争气。
可她明明一开始就说不要了。
所以她成年的第一堂课是自己给自己上的,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自己承担那不如一开始就选择自己想要的,你依赖什么,就同样赋予它伤害你的权利。
爱和以爱为名的绑架,是两回事。
后来遇见梁繁,发现他也是个隐藏的掌控欲特别强的人,但她却意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
大概是因为他这种心眼多的人心思也缜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滴水不漏,很多事不做便罢,做了就会力求完美,他大包大揽很多事,但会提前想好所有退路。情绪稳定,做事周到细致,遇到事就解决事,从不做无谓的抱怨和指责。
“但你们这种人有个致命的缺点你知道么,心思太缜密了,有时候反
而会让人觉得没有心,喜欢上的每一秒都有种自己在被衡量被计较随时会被舍弃的感觉……”赵懿宁摊手,“俗称,没有安全感。”
“所以许嘉遇的反应一点不奇怪,你要没那么喜欢,干脆利落点,长痛不如短痛,要是真的喜欢,要不给人把项圈套上吧,没有项圈的小狗会觉得自己是流浪狗的。”
赵懿宁再次晃了晃自己的钻戒,意思是,给个名分。
明初:“……”
怎么还跟狗过不去了。
明初跟许嘉遇吃完饭去见的赵懿宁,俩人在酒店顶楼上吹风,看夜景,吃了份甜品,总共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离开的时候明初看到来接赵懿宁的梁繁,两个人眼神一对上,就有一种看见同类的感觉,那一瞬间明初的确觉得,如果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她看到梁繁的第一眼就会竖起防备心并随时准备战斗。
但她看见许嘉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好像真的记不起来了。
认识他太早,好像根本没怎么注意,突然有一天却莫名觉得,是她的菜。
整个过程都有点虚幻不真实。
她把赵懿宁送上车,弯腰敲了下梁繁的车窗,说了句:“如果我没记错,初中的时候,赵懿宁的头像是个卡通小人,怀里抱着一只小狗。”
那只小狗就是约克夏,但赵懿宁这种单细胞生物,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
梁繁勾了下唇角,坦然道:“我喜欢她很久了。”
明初了然,点点头:“祝你们幸福。”
梁繁从很早就知道赵懿宁身边这个朋友不好打交道,此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关了,脸上神情差点绷不住,车子开走了,他还没缓过神,赵懿宁笑着说:“我们明大小姐最近在怀疑人生,没空管别人。她那个男朋友啊太黏人了,无差别乱吃醋,我叫她一声老婆,差点给人叫崩溃。”
她偷偷跟梁繁说:“刚我俩见面,我偷偷瞄到她手机屏幕,有人发了二十多条消息。”
梁繁挑了下眉,没明白她在兴奋什么。
“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明初没骂人,天呐,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男的真不会谈,我觉得我要跟明初谈,她这么对我,我尾巴早翘上天了。”
梁繁眉头紧蹙,警告似地抓了下她的手腕,眼神里露出几分疑问,想起上次她就说过,他和她那个姓明的朋友很像,脑中不禁警铃大作。
赵懿宁刚笑话完明初结果自己就遇上个大傻子,她没好气地晃了下手:“结婚了哥,你还记得吗?请你对法律和我的人品有一点起码的尊重。”
结了还可以离,爱得撕心裂肺也可能转头就移情别恋,人类的感情总是多变的,始终如一至死不渝不过是童话里的美好愿景,现实里多的是同床异梦的怨侣,恩爱夫妻却是个稀缺品。
明初从来不觉得婚姻是个救赎,也不觉得是恩赐和奖赏。
所以赵懿宁的话并没有给她答案,反而让她更困惑,许嘉遇要的是什么?
她回程的路上一语不发,盯着他发来的消息反复看。
二十多条,其实就一句话——
今晚还回来吗?
今晚还回来吗?
……
仿佛在一遍一遍叩问:你还要我吗?
想来想去,明初都觉得他大概病得又厉害了。
因为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让他觉得自己要抛弃他的事。
她对他还不够纵容?
许嘉遇一个人坐在四楼露台上看星星。
夜色静谧,白天下了雨,晚上却晴朗无云,星光璀璨,天气都都凉爽很多。
很好的夜色,好像没有和她一起看过。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她就会觉得很悲伤。
为什么不可以永远在一起,为什么她要有别人,她没好气说是赵懿宁发的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松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更沉重,那么多人喜欢她,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不是最好的那个,也不是最特别的那个,他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不想别人叫她老婆,男的女的都不想。
嫉妒,疯了似的嫉妒,浑身都在冒酸水。
车子缓慢开进院子里,发呆的许嘉遇根本没注意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没多久,脚步声响起,他终于回过神,以为是管家,轻声说:“我好像病得又严重了,总是听到她在跟我说话,看到她的影子。”
明初抱臂站在身后:“……”
这又演的是哪出。
“她不会回来了。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我,我知道。”
明初没忍住:“我不喜欢你我还忍着,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有病呢?”
“可能是看我可怜吧。”他情绪低沉地说。
明初讽刺一句,“也不知道我这么有爱心呢!”
“她就是这么好的人,我配不上她。”
明初:“……少恶心我。”
“她又骂我了,骂我我会舒服点,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但就是没有一点办法。”
明初:“……”
她实在很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径直走过去,从后面俯身趴在他肩膀:“你那时候坐在露台上对着电话自渎的时候,是在想喜欢我,还是在想想睡我。”
她一直觉得他们两个大概都是见色起意,谁也不比谁高贵。
但怎么着他就陷在偶像剧情景里无法自拔了呢?
许嘉遇终于清醒过来,震惊过后立马反手拽住她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睫毛不断地颤动,好像需要频繁的眨眼睛才能确认这是真的不是梦,最后近乎得救般吐出一口气,委屈地说:“你终于回来了。”
明初面无表情地逗他:“不,你在做梦。”
“不是梦。”他说。
“是的。”明初摸他的脸,“是梦。”
许嘉遇的眼神里竟然真的露出一丝迷茫,他突然撩开她的衣服,贪婪地亲吻她的胸口,用嘴唇去触摸她的心跳,掰开她的双腿让她更紧密地贴合他,他痴痴望着她。
明初第一次见他这么粗鲁和强势,眯着眼“嘶”了声,挣扎了一下:“疼,你干嘛。”
他竟然还挺委屈:“梦里不会疼,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的,宝贝。”
明初:“……”
那眼神,分明是顺杆爬,还跟她玩起心眼来了。
第44章 你是真的啊只摸到一片温热
44.
医院外的咖啡厅,明越坐在明初对面,缓慢地啜饮着一杯加糖加奶的摩卡,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苦。他这种自诩深谙人性精于剖析可以应对大多数场合的专业人士,此刻却越来越紧张,手指攥杯子的力度也越来越紧。
她不说话的时候挺吓人的。
也不知道许嘉遇那种看着脆弱兮兮仿佛随时都要崩溃的人,怎么会有胆量挑战这种地狱难度的副本。
用不专业的角度简单粗暴总结:要么他是个笨蛋,要么他是个变态。
不过对于自己的恩人,明越还是保持了十二分的尊重,俩人的亲缘关系可以说除了是一个姓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全额资助了他留学的费用和生活开支,无论目的是什么,这对他来说都是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许嘉遇真没多大问题,他顶多就是……对你有点执念。”他主动开了口,不然害怕自己要因为紧张过度猝死。
她突然来找他,约他在医院门口咖啡店,来了却一句话也不说,脸上扣着墨镜,一点表情也没有,怪吓人的。
说实
话明初长了一张很美的脸,也并不锐利,五官甚至显出几分柔和,但就是莫名让人紧张,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会很有压力,在新世纪光辉的照耀下,仍然有一种仿佛说错一句话就要被拉出去砍头的错觉。
明初摘了墨镜,随手丢在桌子上,露出那双仿佛洞悉一切,万事都在掌握中的冷淡眼睛。
“没问你这个。跟我讲讲他在国外的事,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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