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期嘉遇 第57章

作者:北途川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现代言情

  也或许他第一次见许嘉遇这人就一脸阴郁变态的样子,给了他很深的印象,总感觉这俩不像谈恋爱,像不正当关系。

  明初刷牙到一半,已经无语得没边儿了。

  一个蠢,两个蠢,全是笨蛋。

  她直接回了条语音:“我正经谈的恋爱,又不是偷情,我这把年纪了我爸还干涉我交男朋友吗?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招鸭子怕被我爸逮。周阳你的脑子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还有这么早你去公司干嘛,你比我还忙?”

  一天天的,没一个省心的。

  余光里,许嘉遇听到明鸿非的时候浑身紧绷,满脸苍白,到她说正经谈的恋爱又露出难以克制的震惊和愉悦。

  明初透过镜子和他对视:“……你脑子不需要也可以捐了。”

  许嘉遇回过神,从后面抱住她,将她整个人嵌进怀里,知道她喜欢自己的身体,刻意健了身,这会儿肌肉充血,身上还是热的,胡茬也已经刮得干干净净,仿佛求表扬似的,刻意蹭了蹭她脸,轻声说:“我好喜欢你。”

  知道,倒是说点不知道的。

  但明初没吭声。

  “我好喜欢你。”他重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太肉麻了,听不下去,明初反手捂住他嘴:“知道了,闭嘴。”

  许嘉遇嘴角翘起来,她没反驳。

  那就是允许。

  明初吃过早餐,司机就已经等在院子里了,她去上班,许嘉遇站在门廊下目送她上车,眼神又变得悲伤破碎,仿佛她一走就不打算回来了。

  明初降下车窗,盯着他看了片刻:“你要实在闲,跟我去上班。”

  许嘉遇今天上午没事,下午才去公司,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愣了下,然后一脸可怜地问:“可以吗?”

  显然不是问他能不能去她公司,而是问:我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你的地盘吗?你真的愿意承认我的身份吗?如果你不愿意公开,那就别撩拨我了,我会伤心的。

  明初瞥了他一眼,忍着想捶死他的冲动:“上车。”

  只是许嘉遇没想到刚进她办公室先撞见明鸿非。

  他比周阳更慌张:“伯……明董。”

第47章 别生气虽然你骂人挺好听

  47.

  一句话突然跳进许嘉遇的脑子里——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都说明鸿非可怕,但十八岁前的许嘉遇,甚至觉得他有一点慈爱,只是自从和明初在一起后,他就有点害怕他,每次见到他,就会下意识站直,神经紧绷,总觉得他下一句就会说出:离开我女儿。

  或者问他:你觉得你凭什么?

  前者他做不到,后者他答不出。

  宁海最具财富和对财富掌控力的人有着压倒性的气势和绝对的底气。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他面前坦然说出:我有金钱/能力。

  所以从很多年前起,身边人对于许嘉遇胆敢觊觎明初的态度都是:你疯了?

  他是疯了。

  且无可救药的疯了。

  明初的办公室原先是明老爷子用的,他三年前去世之后就一直空置着,去年翻修过,大体风格还是偏复古,厚重的实木装潢,入目全是雕刻繁复的花纹,人站在里面,也会下意识绷紧。

  场景和人物带来的双重压力让他仿佛身处炼狱。

  他微微垂眸,直觉明鸿非在打量自己,想起几分钟前还在因为明初愿意带他出来而欣喜若狂,顿时有一种乐极生悲的感觉。

  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打过招呼便一语不发,姿态谦卑恭敬,但浑身竖起的防备又仿佛随时在迎接战斗。

  这是明鸿非第一次仔细打量他。

  这孩子勉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早熟、内敛,不苟言笑,性

  格略显阴郁,但为人还算坦荡正直,品性良好,无不良嗜好,成绩也名列前茅,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学生、乖孩子。

  小孩子,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容易惹是生非,明初打小就是个鬼见愁,太过聪明的人很难没有锋芒,任何优点在某些时候都会变成缺点,作为父母如果意识不到这一点而一味求全就会培养出平庸的孩子。

  所以他向来不觉得明初的性格有什么问题,也近乎平等地宽容每一个性格迥异的孩子。对于这位故友的孩子,他也给与了基本的关怀和尊重。

  虽然他不是许敬宗亲生的,但“父子”两个却很像。

  出于对故去朋友的承诺和对幼弱的怜惜,明鸿非自认待他们母子不薄,但几年前他和自己女儿搅合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反思过,是否养了一只中山狼,怀疑过他图谋甚大,也揣测过他蓄意报复。

  不声不响的人总是城府难测,也就难以琢磨。

  他之所以没有横加干涉,并非出于对他的怜惜或者信任,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女儿有着深刻的了解,她是个绝对的目的导向者,无论过程多么美好多么具有迷惑性,任何人和事阻碍她的目标都会被她毫不留情地踢出去。

  显然许嘉遇并不是那个可以和她并肩走到最后的人。

  但他也没有想过,这么一个看起来不声不响的人,会破釜沉舟,主动把自己摘出去,来换她不被胁迫。

  他也更没有想到,时隔几年后,还能看到他站在明初身边。

  他那个冷血程度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儿,一贯最厌恶别人安排她,没有人可以在算计她之后还能如常出现在她身边。

  明鸿非此刻看了女儿一眼,抬了下下巴:“文良在楼下等你,柏睿的老总来公司,你去招待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仍旧在许嘉遇身上,神色难明。

  明初不记得对方有约,大约是临时起意,一个公司的老总未经预约擅自上门,总归是不大体面,两家没有私交,那要么有求于人,要么是有事要闹,明鸿非打发明初去接待,已经很给面子了。

  有正事,明初不会任性。

  只是临走前多看了许嘉遇两眼,又看了看明鸿非。

  怕自己太护着他反而让明鸿非起劲,知道老明有时候像个法西斯,但不会乱来。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别吓着他。”

  明鸿非冷哼了一声,未置可否。

  明初关门前又看了许嘉遇一眼,那一眼是在说:怕什么,有我呢。

  可惜这世上的事总是复杂的,有些事就算知道也做不到。

  “伯父。”门合上,许嘉遇站在明鸿非面前,再次打了声招呼。

  明鸿非倒是没驳他面子,“嗯”了声。

  “什么时候回国的?”

  “有几天了。”许嘉遇遗老实回答,总觉得他不会只是简单叙旧,一刻也不敢放松。

  “许氏窟窿不小,有打算了吗?”

  “有了点想法,不过推行起来应该有点难度。”许嘉遇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

  “没难度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明鸿非点到为止,许嘉遇却听得明白。

  许家也并不全是草包,许老爷子走后,许应舟的父亲也意识到公司管理出了很大问题,几次试图洗牌,但董事会都是些老顽固,联合起来施压,把他搞得灰头土脸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最后撕破脸也没撼动丝毫局面,反而像个跳梁小丑,实在够丢人现眼。

  “对我来说却是机会。”许嘉遇坦白。

  平静的湖面养不出剽悍的水手。

  明鸿非就近坐在旁边沙发上,自下而上再次打量他一番:“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你也不怕步子太大摔太惨。”

  许嘉遇站得笔直:“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也无所谓失去什么,这是我的缺点,也是优势。”

  赤手空拳的人总是更豁得出去,没有掣肘,没有软肋,赢则通吃,输则不过是回到原点,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但明鸿非品出了另一层意思,眯着眼:“你在威胁我?”

  事业如此,感情也如此,他没有什么能给明初的,同样也没有什么能被拿捏的。听在明鸿非的耳朵里像某种警告:不要试图分开我们,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干得出来。

  许嘉遇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不知道明鸿非是刻意曲解还是只是试探,所以没有忙着否认,深呼吸了片刻,才回答:“明许两家一直合作紧密,有些固定的产业几乎是分不开,我愿意出让控制权,全部拿出来做聘礼,虹山的项目,如果明初想做,我会给她。”

  虹山是许家用来保命的底牌,明鸿非眯了下眼睛:“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许嘉遇垂眸,表情却异常平静:“知道,许家我势在必得,所以这不是空谈。我敢说就必然做得到。我二叔许敬泽把虹山的项目太当回事了,但有时攥得太紧越拿不住,不如舍出去,我不是在讨好您,只是在断臂求生,而且,我相信明初。”

  他没有试图跟明鸿非打马虎眼,对于这种地位的人,玩弄心眼显然太愚蠢,不如实话实话。

  明鸿非笑了下:“你信她?你那盲目的自信怕是会毁了你。她没有你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做生意的人,最忌讳感情用事。你不合格。”

  许嘉遇差点脱口而出:那又如何呢?

  他斟酌许久还是如实回答:“我小时候常常觉得命运对我不公,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许敬宗,我和母亲也未必能过上什么好日子。所以经常警告自己,凡事少找借口,多想出路。我那会儿还小,没有野心和抱负,只想好好活着。后来发现想要安稳地活着,就需要有足够的能力,所以努力学习,积极往上爬。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实现了当初我对自己的全部要求,努力活着,摆脱被束缚的命运,可以自由掌控人生的进度。我对成功没有什么想法,我之所以愿意去收拾许家的烂摊子,并非我有多大的野心和欲望,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比我优秀太多的人,我想要站在离她更近的位置,在她愿意选择我的时候,不至于弯下腰才能够看到我。”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仍旧害怕自己没有表述清楚,补充道:“明初是我所有的动机,我不在乎她会不会对我如何,我赌她的真心,是输是赢我都认,也赌得起。”

  他心甘情愿,自食恶果也算得偿所愿。

  如果顺便能得到一点爱,那他此生无憾。

  明鸿非“哼”了声,给出评价:“蠢。”

  说完似乎觉得多说无益,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许嘉遇垂下眼睑,肩膀微微垮下来,有一种无从下手的焦躁,疑心自己小心翼翼还是搞砸了。太想表现自己就会用力过猛,他都知道,但事到临头什么都顾不上。

  如果明鸿非不喜欢他,或者执意要他离明初远一点,明初会怎么做?

  他很想问,但不敢。

  不敢赌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他在办公室呆滞了几分钟,周阳敲门进来,捧上一杯咖啡:“许总,我们明总会客还要一会儿,让我陪陪您,您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

  他笑起来,显得整个人特别阳光,这一点和自己一点都不像。

  我们明总……我们……

  许嘉遇又开始烦躁,烦到扔东西,想啃点什么。

  “嗯。”他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么一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阴沟里爬行的生物。

  怪不得明鸿非不喜欢他,他有时也很难喜欢自己。

  他骨子里的自厌又开始作祟,一面想要自己消失,一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