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炸毛阿枝
霍堪许收手,自?然道:“刚买的。”
宁宇涛:“……”
就。
这么速度。?
现在宁宇涛合理怀疑,要是阚婳没有亲了他就跑,可能今天的门卡连同申江旁的那一套房就都在阚婳手里了。
“退一万步来说?,她就这么鸽了你,你一点都不生气?”
霍堪许倒车入库一把进,反手回正了车身,不假思索地开口,“气啊。”
他顶了顶腮边的棒棒糖,默了片刻,“但她也有可能是临时?遇到了点急事,万一她是真有了困难联系不上…我现在去?找她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宁宇涛是不知道“好人好事”这四个字和“霍堪许”有什么关系。
他只能依稀看见有些人冷脸洗内裤的未来。
宁宇涛皮笑肉不行道:“老大,有些话骗骗哥们儿就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啧。”
两?人来到那个熟悉的58号门牌前,里面?却没有任何灯火明灭的痕迹。
他们在门口驻足了会儿,远远望见一男一女慢慢走?近。
两?人穿着阪阳私立的校服,女生双肩乖乖地背着书包,男生则是把书包吊儿郎当地单肩半背着。
见有人不发一言地伫在自?己家门口,阚栩下意识把虞非晚护到了身后,开口问?道: “你们在我家门口有事吗?”
霍堪许闻言撩起?眼皮,“你的家?”
一旁宁宇涛已经?激动得红温了,疯狂给一旁的霍堪许打手势。
他就说?,他就说?!这是骗局!!这是一场巨大的骗色杀猪盘!!还得是英明神武的他一眼识破啊!!
“昂。”
阚栩的视线扫过一旁疑似癫狂的宁宇涛,眼神不由得更加防备,“怎么了?”
虞非晚认出了这是霍堪许,忙拦着阚栩走?上前来,朝他客气一笑,“霍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儿?”
霍堪许面?无表情地略过发癫的宁宇涛,“我找阚婳,她在吗?”
虞非晚还没说?话,阚栩的声音就已经不耐烦地从她头顶传了出来,“找我姐干嘛?”
身旁忽然安静了。
霍堪许抽空瞥了眼宁宇涛,表情像是在冷嘲他:再?叫?
虞非晚则侧过头来问?阚栩,“你还有个姐姐?”
“是啊。”
阚栩微微扬起?下巴,看起?来有些得意,“她回国就是为了帮我爸妈劝我回家,不过我没屈服。”说?着他又偏向虞非晚的方向轻声嘀咕了句,“要不是你说?你有东西落在这儿了,非央求我陪你来一趟,我才不会回来呢。”
霍堪许:“你是她的弟弟?”
小天鹅似乎从没和他说?过她家里还有个弟弟。
她和他说?过她的姑父姑母,说?过她的爷爷…甚至还会偶尔提到她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却独独没有和他说?过,她还有个弟弟。
…弟弟。
…弟弟。
霍堪许的思绪骤然一滞,好像在纷繁的记忆洪流中?有什么细小的差错被?纠正,又像是脱轨的齿轮被?重新碾上了缺口。
阚栩。
弟弟。
阚栩。
堪许。
霍。堪许。
他撩起?眼皮,漆黑的瞳仁里似乎有弧光在轻轻颤动,“你说?你叫…阚栩?”
阚栩有些莫名,“是我,怎么了?”
“你是阚婳的弟弟。”
“你叫。阚栩。”
说?到后面?的时?候,霍堪许甚至对自?己的声音似乎都有点陌生。
“阚栩…是她的弟弟。”
“阚栩…才是她的弟弟。”
霍堪许反复不断的确认有些太过慎重,甚至有些魔怔。
阚栩下意识看了眼虞非晚才应声,“是啊。我是阚栩,阚婳是我姐,我们住在崇山叠墅58号……诶,你还没说?你找我姐干什么呢。”
绵湿的乌云浸淫在阒静的夜色当中?,落起?雨星时?才召人回神。
“霍先生,外?面?下雨了。”虞非晚给了阚栩一个眼神,他立即会意转身推开了门,虞非晚继续道:“要先进来坐坐吗?”
夏末初秋的夜雨湿润清新,却被?檐下的灯光照映得像是地上丛生的白色荆棘。
而他站在苍茫夜色和幢幢的黑色树影间,像是永远无法被?捕捉,也无法被?消弭的一股风,似乎流浪才是他的生命底色。
一旁的宁宇涛一会儿看看霍堪许,一会儿又看看站在檐廊下的阚栩和虞非晚两?个人,挠了挠头,“老大,要不我们先进去??”
外?面?风雨愈加飘摇,就连车水马龙的喧嚣都湮灭在雨水纷乱匆忙的律动当中?。
可霍堪许的思绪却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中?奇诡地平静而清晰了起?来。
这段日子?以来他和阚婳相?处的一幕幕,一段段,像是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几乎算是胆大妄为的靠近。
每一次气馁过后的忍让。
亲昵却又充满青涩的试探与娇嗔。
望向他的眼里时?常缀着的温软的星。
还有这些天她给予他的所有关怀,所有善意,所有妥帖的照顾与凝望——
其?实都是基于…她真的以为他是她的弟弟?!
她真的,只把他当作了弟弟?!
这个认知让霍堪许喉口发涩,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出了一口腥甜。
“她在哪里?”那双漆黑的瞳仁里似乎极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阚婳,在哪里?”
第35章 第35朵花 “有人真正地在乎过他吗?……
眼前的人似乎对这个问题尤为执着, 这让阚栩有些不太确定,或许眼前的人是他姐夫也不一定…?
但如果是姐姐的男朋友,又怎么会连她的行踪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 阚栩不由得多问了一嘴:“你是她谁啊?”
其实即便眼前的男人真是他姐的男朋友, 阚栩现在也交代不出阚婳去哪儿了, 他甚至连自己父母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阚栩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流浪地球的续篇,流浪阚栩。
霍堪许却?被他一句话问住了。
是啊。
他是她的谁, 他又算是什么呢?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是,才?会站在这里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落水狗。
雨越下越大, 宁宇涛几乎都?要睁不开眼睛了, 他凑到霍堪许身边扬声, “老大要不咱进?去说吧, 这样淋下去该生?病了。”
霍堪许却?沉默地后退了两步。
天地间雨幕接连成一张巨大的网, 闪电织就铮铮弦音, 雷声响起的那?刻像是二十六根琴弦被拦腰斩断。
霍堪许勾起兜里的车钥匙丢给了宁宇涛。
“我开车吗?”宁宇涛手忙脚乱地去接,抬头却?发现霍堪许已?经?走了,“诶诶,老大你去哪儿?”
“别跟着我。”
霍堪许的眉眼隐没?在风雨昏晦中,像是暴雨天际仅有一叶扁舟的渔人迷失在黑色的湖海当?中。
他没?有回家, 转身踏进?了拳击馆。
陪练们绕着霍堪许站成一圈,不多时都?被打下了场。
他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汗津津的,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滚落下来,落到地上炸开了花, 还有汗珠顺着他利落尖削的下巴汇成一道?,然后滴落。
霍堪许摘下护齿,对着下面?的人开口, “再来一个。”
他的神色淡淡的,像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身上偾起的肌肉线条和大小不一的擦伤昭示着刚刚经?历过怎样长时间的鏖战。
跆拳道?馆的馆主吴和生?看不下去了,给他拿了瓶电解质水,又带了块毛巾上去。
“别打了,休息会儿吧,再打下去就废了。”吴和生?怜惜他,是因为他在霍堪许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很久不来了。”吴和生?给他拧开瓶盖,递了上去,“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霍堪许缄口,只?是握紧护齿,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冰冷的杯壁霎时冒出排排水珠,缀成大小不一的珠帘在他指缝间滚落。
霍堪许正要重新带上护齿,但吴和生?按住了他。
少年的力气比吴和生?记忆中大了许多,他差点压制不住。
霍堪许斐然的长睫微垂,“做什么?”
“没?人能?在我的道?馆里受伤。”吴和生?说着,转身把他的护齿扔进?了桶里。
他一个眼神陪练们就看懂了,互相搀扶着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