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三月
他弓了弓腰背靠近些,手掌摸了摸她布满情/潮的脸颊,如她所愿地改掉自称:“哥哥很抱歉。”
李桑枝被他清冷的气息包围:“我喜欢的。”
“你还小,不懂。”费郁林直起身,“不会再有下次。”
他和她说了晚安就离开,脚步平稳,看起来已经从这场亲密中抽离,没让它保留分毫。
李桑枝侧过身体,手撑着头看他背影,不会再有下次?骗鬼。
吃过荤腥就再难吃素。
房门被关上后,李桑枝就下床去卫生间,打开灯照镜子,她看着镜子里那张春色艳艳的脸,凌乱的长发,水淋淋的眼,红/肿的唇。
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看了会,伸出一截舌/头瞅瞅。
上面没咬/痕,就是疼。
费郁林吻的不粗暴,却很重,越来越重,他还不换边,一直是一个角度,她就受不了。
感觉他是那种睡觉的时候,不换姿势的。
李桑枝蹙了蹙眉心,虽然费郁林有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轻易被低俗的情/欲掌控支配,一个吻不至于让他失控。
但一点反映都没有,这合理吗?
亲得那么响那么用力,费郁林下半身从始至终都是死的,仿佛是个道具,他要么有不能做正常男人的病,要么非常能克制。
前一个对她的情爱体验影响大了些,但也不是没有补救方法,他还有手和嘴。
后一个就容易激起挑战欲。
李桑枝突然撩起睡衣,她看到什么,啧一声,眉眼弯弯。
腰两边被抓过的地方,明天会青。
——生理性的喜欢,比灵魂吸引还要命,抵抗不了的。
李桑枝漱漱口,回床上睡觉,她一觉到天亮,换掉睡衣去大厅的时候,费郁林已经在沙发上看报纸。
费郁林和她有过法式热/吻了,相处起来依然没变化,好想就是他说的那样,他们之间的吻只是个梦,李桑枝就要上班,没心思造饵喂他。
上班前一天,李桑枝的焦虑写在脸上,刚好是礼拜天,费郁林没社交,他全天在家。
澜庭府前后花园都种了许多四季青绿的植物,冬天也不苍凉。
还有个湖。
李桑枝外湖边发现了鱼,她沿着湖走走,佣人和保镖跟在后面。
后花园比前画院大一倍,小偷要是躲过安保和警卫进来,都能在这里面搞出三代同堂。
李桑枝住进来头一次逛这样仔细,她路过一块地,停下来看,觉得适合种萝卜。
佣人上前说:“这是先生打高尔夫的场地。”
李桑枝“啊”了一声:“高尔夫吗,我不知道是什么呢。”
佣人没露出轻蔑,也不敢怠慢:“李小姐想学高尔夫,可以让先生教一教。”
“他好忙的,我不可以那样。”李桑枝对上佣人看来的眼神,抿嘴浅笑,“你说是不是,姐姐。”
“李小姐叫我小文就行。”佣人毕恭毕敬,她心想,这姑娘怕是要在澜庭府住很久,谁也猜不到的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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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摘了一捧花回去,立刻就有个佣人给她拿来花瓶,她把花放里面,问管家说:“伯伯,我可以去二楼吗?”
管家仅仅只是迟疑一下,就让她上去。
从李小姐住进来到今天,少爷从没发话禁止,那就是准许。
李桑枝抱着花瓶去楼上,她没四处张望走动,闻着墨香直奔书房,敲敲门:“哥哥,我能不能进来啊?”
费郁林刚开完视频会议,闻声就扫一眼书桌上的残缺松果,至今都没给它一个存放的位置,他打开右手边第一个抽屉,把松果放了进去:“进来吧。”
李桑枝不转眼珠东瞧西瞧,她进门就直走到书桌前,把花瓶放上去,精美瓷器碰到厚重木面发出沉沉响声。
“这些花好冷的天还开着,多厉害啊。”李桑枝眼睛亮亮的,“我摘来送您。”
费郁林唇边带笑,他花园摘的花送他。
小女生大概是也想到这个,脸绯红:“有的开的好,有的开的不好,我挑过的。”
哦,挑过了,诚意在这。
李桑枝艰难牵动唇角:“您不喜欢吗?那我拿出去。”
费郁林看她手,皮肤泛紫,冻的时间长了还没缓过来,除了沾到细碎花叶,不知怎么还有泥。
“没有不喜欢,放着吧。”费郁林无奈,“手给我。”
李桑枝往前走一步,身体贴着桌沿,上半身趴在书桌上,肩颈到腰臀线条青涩又美丽,她专注地看着椅子上的人,眼里流淌的爱恋无声又有声。
费郁林的额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不要趴着,到我这边来。”
听她不明所以地咕哝“趴着有什么问题吗”,他额角又跳,直接起身绕去她身旁。
费郁林拿帕子擦掉她手上的脏东西,检查她腕部抓痕,还有点疤,他忽然道:“我叫人准备些点心,你明天带去送同事。”
李桑枝温温吞吞:“那价格……”
费郁林看她卧蚕下的小痣,这痣会长,搭配她柔情似水的一双眼,乖顺又灵动,他温和讲:“中等。”
李桑枝怔了怔,年纪大的男人想的周到呢。
她在喜爱的大量东西里翻了翻,终是在犄角旮旯找到他,把他的排名往前提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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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七点半,李桑枝背着背包站在望盛养殖基地大门前。
老厂长在等着了,他不需要打下手的,就没设过这岗位。
人情往来必不可少,天泰那边的意思是来学习,他寻思猪场不是校园,学习啥啊,就当收个挂名学徒得嘞。
挂名学徒的年纪比他预想的小,性情态度都比他预想的要好,他不明白,挺清秀一小姑娘,要是做做样子,上哪儿不好,怎么来猪场,天泰旗下产业多了去了,什么不比猪场轻松还清亮。
猪场又脏又累,他这学徒能碰哪个,干脆就放办公室打打电脑。
老厂长是从保育舍过来的,鞋子上有仔猪排泄物混合饲料残渣,小姑娘没嫌恶,那不是装出来的,他心思一动,随口问几句话,没想到她有养猪经验,她说自己是农村来的,到这边是真的想学东西,也能吃苦。
他这学徒顿时就收的舒坦多了。
老厂长先带徒弟去领工牌和工装,让她到更衣室换上,领她去办公大楼,路过哪个科室就给她说,她听着的。
小学徒讨喜。
生产管理科在走廊尽头,老厂长进门说:“都停停,听我说句!”他叫紧张抠手的小姑娘进来,“这是小李同志,我学徒,从今天开始就在我们科工作。”
他习惯性想拍小辈肩膀鼓励鼓励,止住了,笑容和蔼道:“小李,你做个介绍。”
李桑枝怯生生地:“大家好。”
她拘谨地弯腰鞠躬,一对麻花辫垂下来在工装身前晃了晃,手攥着裤子,“我……我叫李桑枝,我不会的多,还要麻烦你们教我。”
办公室里响起鼓掌,伴随友善说笑。
“热烈欢迎小美女。”
“教,一定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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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管理科的同事都是30岁以上的,李桑枝不到20岁,大家都拿她当妹妹。
老员工玲姐问李桑枝住哪个宿舍,她老老实实讲:“我下班要回去的。”
“你不驻场啊。”玲姐吃她给的点心,“像我们科什么都管,要处理突发状况。凌晨还巡检,轮班制,母猪分娩大多都在晚上,那是高发期。”
李桑枝茫然:“我不知道这个,师傅没和我讲的。”
师傅就是老厂长,他技术工过来的,整个生产管理科都归他管。
“不驻场也没……”玲姐话没讲完就被其他科的叫走,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点心。
李桑枝拿起发下来的橡胶手套看看,戴上去捏几下手就扒下来,她去档案柜拐角给费郁林发短信:[哥哥,我想我还是要住猪场的,我不能搞太大特殊,我一二三四住宿舍,五六七回去好不好。]
费郁林没有回。
短信他看了,一行字被他逐一看过去,看完就把手机熄屏:“没上班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愿意住猪场,要住家里,想每天都……”
董事长没说下去。
吴秘书默默在心里补充:见到我。
“上班第一天就发短信说要住了,一个礼拜住四天。”费郁林面上没表情,“理由想必是母猪分娩高发期在夜里,她住猪场宿舍,可以及时参与操作。”
吴秘书听完就给董事长做总结:养猪比他重要。
费郁林拿过文件,手机上就又来了条短信。
桑:[哥哥,您在忙吧,我又打扰您了,我想了想,快过年了,我上不了多久班就放假了,住宿舍的事还是年后再看吧。]
费郁林笑出声:“又不住了,小孩子,一会一个样。”
吴秘书笑不出来:“那您今晚……”
费郁林低头回短信:“局推了,有点感冒,去了也喝不了酒,天冷,让厨房那边煮驱寒气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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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第一天上班,没有糟心事,蛮愉快的,她还去了趟产房,在小本子上做了些数据记录。
家里的母猪是二月预产期,还有不到两月时间,她学了回家能用。
下班前有个巡查,她主动提出请求:“我可以一起去吗?”
大家都挺意外,怎么还有人没工作硬找的。
其实他们一致认为她有后台,最低也是老厂长亲戚家小孩。
王组长迎上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当然可以。”
冬天的六点半已经黑透了,猪舍过道的钠灯隔一段就有一盏,风刺骨,有工人在进行日常消毒工作。
几人照常巡查,猪厂空气差,新来的没戴口罩,她不嫌脏不怕臭,让他们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后台。
他们去哪,她就跟去哪,小小一只,工装穿的整齐,怀里抱着文具店常见的记事本,笔是普通的圆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