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扯梨子
“累死了累死了,太久没滑了,稍微运动一下都感觉要散架。”
那人若无其事地靠在椅背上,姜时夏坐在郑昂旁边,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
梁浩宇眉心一跳,心知自己是被耍了,他们早就约好了。
舒可童饿得前胸贴后背,火速点好了餐,把菜单推给姜时夏。
“你看看要吃什么。”
她闲下来,郑昂见缝插针地问:“可,刚才和你搭讪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舒可童表情平静:“一个教练,听他介绍感觉还挺厉害的。”
梁浩宇知道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没忍住问:“他找你干什么?”
舒可童喝水:“他说明天想和我们一起滑。”
姜时夏冷冷一笑:“何止明天,他还问了舒可童住哪里、什么时候回国,就差明示了。”
异国风情开放,艳遇遍地都是。舒可童出来玩过这么多次,对daylight文化早已见怪莫怪。所以姜时夏阴阳怪气,她没放在心上。郑昂发出古怪的笑声,她也问心无愧,只静静喝水。
倒是梁浩宇,怒气十足。
突如其来的一句“舒可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吼得她耳膜发痛的同时,也让她糟糕的心情再次覆上风霜。
对上她的眼睛,梁浩宇整个人一愣。
饭是没办法再吃下去了,他拿上雪具就走。
郑昂在后面怎么叫都留不住他。
姜时夏唯恐天下不乱,见舒可童脸色不虞,还要火上浇油:“有人吃醋咯。”
舒可童假装没听见。
晚上躺在一个房间里,姜时夏洗完澡一出来就看见舒可童在床上挺尸。
“能不能别一副死人脸,跟谁学的?”她恨铁不成钢地扯着舒可童的脚踝,把她从床头拉到床尾。
舒可童:“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姜时夏找不到吹风机,只好先用毛巾把头发裹起来,“突然就说要出来玩,谁惹你了?”
舒可童说:“还不是我妈。”
“真的?”
舒可童狡辩道:“我都跟她说了没什么事不要过来,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方式。我以为搬出去了就可以避免和她吵架,结果无论我跑到哪里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姜时夏和舒文瑛关系还算不错。退一万步,即便她也不爽长辈的教育方式,她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当然,作为舒可童的好朋友,她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不会去说“父母都有苦衷”这种话。
不过。
“真的只是这样?”
舒可童装死。
姜时夏:“你和你老公吵架了吧?为什么?”
“没吵架。”舒可童否认,“没什么。”
姜时夏才不信。
但是舒可童不想说,就谁也没办法知道。
她给舒可童的微信备注是,倔驴。
“好吧,那换个话题。”她解下毛巾擦拭头发,“你觉不觉得‘舒可童你已经结婚了’这句话,更像是在说‘为什么不能是我’?”
“……”
舒可童翻了个身,看她,“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姜时夏和她对视,想起刚落地那天,大家集合的时候看到梁浩宇的事情。
梁浩宇对舒可童特别上心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习惯了很多玩笑就不会再开。但是舒可童结婚这件事,让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有的男的就是嘴贱,跑过来问她:“怎么你老公没来,梁浩宇来了?”
舒可童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不知道。又不是我叫的。”
“他是不是喜欢你?”
舒可童:“没有。”
“以前你从来不会否定得这么干脆。”姜时夏一针见血。
舒可童沉默。
其实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她以前不否认是觉得自己和梁浩宇有可能。
虽然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但是和知根知底的人谈一场恋爱,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他,总希望他能够走多一步,让她感受得真切一点。
然而这么多年,梁浩宇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却从来没有多走过一步。
他们之间永隔一线。
舒可童知道他的忧虑和担心,不是她忽明忽暗的态度就是家庭隐藏的阻扰——他还没有成长到能和他哥哥比肩,很多事情便无法自己做决定。
这战线太漫长了,舒可童已经厌烦。
她想自己从来都不是痴情的人,也没有一定要拥有的东西。
从小到大,哪条路好走就走哪条。
就连家里人替她安排的婚姻对象,她知道是家人精挑细选的,所以也安然接受了。
既然接受了,她知道自己有义务处理一些事情。
她觉得自己很懂事。
但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
“我以为结了婚会有所不同,结果他们还是都把我当小孩子。”
舒可童放空地望着天花板,细数这些年的种种。她想她没办法抱怨她所得到的一切,但是就是因为无奈,所以才倍感疲惫。
“妈妈也好,姥姥姥爷也好,季正谦也好,感觉他们都对我有一种使命必达的义务感。他们一定要对我好,一定要照顾我,否则就像违反了什么规定。有时候我会想他们的这些行为,动机是什么?妈妈太爱我是因为她没能给我完整的家庭吗,姥姥姥爷爱我是因为可怜我没有爸爸,或者说心疼妈妈吗?季正谦处处谦让我,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并且比他小十岁吗?”
“每个人似乎都有合理爱我的理由,可是好像没有人是因为我是舒可童而爱我。比起舒可童这个名字,我在他们心里的符号或许应该是‘小孩’。我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孩,不能放手的小孩,脆弱的小孩。”
但其实,舒可童比谁都坚强。
第18章
无论是异国求学,还是承受别人关于她原生家庭的言语揣测,还是单枪匹马在名利场里大放异彩,都是舒可童坚强的证明。
每一件事情都或多或少地是她想献给家人和外人的证据,她想要告诉所有人她并不脆弱,也不胆怯。
只可惜没有多少人理解。
提起她,只会想起柔若无骨的花朵。
“我没办法把这些话、这些诉求和家里人说,但是,我以为婚姻会不一样。”
舒可童坐了起来,姜时夏在擦头发。
“一开始,他所表现出来的体贴确实很迷人。妈妈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个能够容忍我的小脾气、悉心照顾我的人,季正谦做到了。”舒可童小声说,“但是他到底是我的丈夫,不是我爸爸,也不是我家的哪个亲戚。作为夫妻,我想我和他之间,应该是平等的。”
所以久了就开始厌烦,厌烦他的面面俱到,厌烦他偶尔流露出对她独立的惊讶,厌烦他心里所认为的那个自己。
舒可童想,自己屡次想要对丈夫霸王硬上弓的原因或许也在于此。
除了瑟瑟以外,她还想要通过这件事情的发生和完成来突破当下的心理困境,她认为当自己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女人或者是妻子的时候,她的存在于他而言就会有所不同。
只可惜一直没有成功。
舒可童不知道季正谦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还是单纯在延续自己的原则。
只是她只要一想到对方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洞悉了她的这些心思,她就很难不恼羞成怒。
当然,如果真的发火也太孩子气了。
所以她其实也为自己感到恼火。
姜时夏对她的脑回路感到十分疑惑。
“怎么有人会说长大就长大呢?”她问,“舒可童你知道么,你现在就特像没得到喜欢的糖果就撒泼打滚闹脾气的小朋友。你在提出这些问题之前有没有想过,你家里人和季正谦所思考的问题和角度和你不一样呢?他们所顾虑的显然比你要多得多。”
她没有责怪舒可童的意思,只是舒可童这辈子过得实在太顺风顺水了,如果身边连一个唱红脸的人都没有,那将是一场灾难。
舒可童趴了下来,像一只有气无力的海豹一样在床上鼓掌:“好骂。”
姜时夏简直拿她没办法,气笑了:“别发神经了,求你了。”
正聊着,门铃突然响了。
姜时夏一愣,看向舒可童:“不会是那个滑雪教练吧?”
舒可童惊悚道:“怎么可能,我给他的电话号码都是假的。”
姜时夏狐疑地去看猫眼。
是梁浩宇。
虽然不知道他用意何为,但是总不可能装听不见。
姜时夏开了门,侧身挡住里面的光景,想谎称舒可童不在。
但他什么也没有问,默默地递上手里的吹风机。
“你怎么知道我们房间没有?”
“前台说的。”
“哦。”姜时夏接过,“谢了。”
她没有打过电话给前台,应该是先洗澡的舒可童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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