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卜卜
他也确实没说过要惩罚她,是她以为,她要受到惩罚。
不知道为什么,不用受到惩罚,静雾心里没有变得放松,反而,一种空落和失落轻轻浮上了心头。
孟晏珩仔细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在眼底,也读懂了,她藏得很深,不轻易表露的情绪。
静雾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可以套路她,引导她,炸她的话,但跟她说话不能绕弯子,她很需要直白的表达。
模棱两可的表达和态度会让她变得很不安很焦虑。
所以孟晏珩直接问:“为什么想被惩罚?”
静雾瞳孔微微睁大,像是被看穿了那个藏在她心里的小人,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有这样的想法。
静雾逃避道:“孟晏珩,我要睡觉了。”
孟晏珩没有放过她,翻身笼罩在她身上,撑在她脑袋两侧的手臂像铜墙铁壁一样禁锢住她,眸底深邃地凝视着她,郑重其事地,而不是轻佻戏谑地,他重复问,“告诉我,为什么想被惩罚?”
静雾鼻尖渐渐酸了。
“静雾,告诉我。”
连眼尾都变得发烫,静雾垂下眼眸,过了几秒,声音有些哽咽沙哑的轻轻开口,“想被管着。”
他管她,她虽然嘴上吐槽,但心里是高兴的。
想被他管着。
她不听话了,犯错了,他惩罚她,就是管着她。
同样,孟晏珩也理解了她的逻辑。
他低头,亲亲她红红的鼻尖。
“这是好孩子诚实的奖励。”
他抬手,又将她轻易翻身,清脆的一巴掌。
“这是隐瞒真实想法的惩罚。”
“以后再隐瞒,不止一巴掌。”
静雾跪趴在床上,脸颊绯红的溺在枕头里,乖顺的闭着眼睛,眼角滑出泪水。
全身火辣辣的,而心里却像被大掌熨帖的抚慰了一般,无比饱胀。
孟晏珩俯下身,亲她的脸颊,又亲走她的眼泪,“所以以后也要像今晚一样,想要什么要说,知道吗?”
“嗯,”小姑娘吸着鼻子道。
“好孩子,”孟晏珩奖励般的摸摸她脑袋。
手背又贴了贴她脖颈,滚烫得厉害。
孟晏珩问,“要不要喝水?”
“要。”
孟晏珩翻身下床去倒水。
等他端着杯子回来,房间里只剩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灯光下,小姑娘坐在床头,抱着深色的被子挡着胸口,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发光,耳垂却红得如血滴子。
那件月白的睡袍,落在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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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孟家老宅的佣人们开始安静无声的忙碌起来。
七点,饭厅准时开餐。
孟家家教森严,从上到下没有睡懒觉的人,也没谁敢睡懒觉。
孟家的小辈很少敢来打扰孟梁华夫妇,更不敢留宿,因为留宿就要早起。
孟梁华和夫人如今都少觉,每天雷打不动的五点半就起床,然后出门去附近的自然公园走路。
牵着手逛一圈回来,恰好吃早餐。
孟延博和沈静兰起的也早,饶是他们到了这个年纪,家里的规矩也不敢不遵守。
早早来饭厅等着父母回来。
然而这天早上的餐桌,孟晏珩一个人来的。
老宅的饭桌上向来食不言寝不语,但不过问不应该。
沈静兰道:“静雾呢?”
孟晏珩慢条斯理道:“昨晚累到了。”
沈静兰:“……”
荒唐。
老太太发话道:“就让那孩子睡够吧。”
有老太太开口,沈静兰心里松了口气,但狠狠剜了儿子一眼。
这一幕被饭厅里的管家看在眼底。
管家不由想起不久前,临近七点,佣人来禀告,说大少爷房间还没有动静。
管家也纳罕,大少爷从来都是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
“大少爷是早起出去晨练还没回来?”
佣人道:“不知道呀。”
“去敲过门没有?”
佣人苦着一张脸,“不敢。”
管家叹息一声,只得他上了。
佣人带着管家来到房门口,管家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大少爷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从头到脚打理得干净而整洁,从里面走出来,关上门。
管家正纳闷少奶奶呢,就听大少爷抬脚往饭厅去前留下一句:“不要打扰少奶奶睡觉。”
管家和佣人直接震惊在原地。
这在老宅是前所未有的先例。
今早的餐桌格外的安静。
早饭过后,沈静兰和丈夫先动身回去,毕竟今天有不少客人要招待。
沈静兰离开前对儿子道:“你也赶紧带着静雾过来。”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指着儿子鼻子责骂:“你简直太荒唐了!”
然而到了车上,沈静兰不咸不淡瞥了眼身边的丈夫。
孟延博赶紧有眼力见的安抚她,“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沈静兰拍开他的手,“孟延博,我嫁进你们孟家几十年,可从来没能在老宅睡过懒觉。”
孟延博气弱的抬手刮了刮鼻子,将错全推到儿子身上,“晏珩简直太不像样子了,成何体统!”
老宅的佣人们这天全都惊呆了下巴。
中午十二点,他们竟然看到西装革履的大少爷用厚厚的宽大围巾将少奶奶从里到外包裹得严严实实,从房间里一直抱着走出了老宅的大门。
少奶奶一看就是还没醒。
佣人们脸红的面面相觑,昨晚这得多激烈啊…
大少爷看上去也不像是荒唐的人呀。
后来从打扫房间的佣人那里听说,大少爷和少奶奶睡的床单确实一片混乱不堪,好像床垫都有轻微移动了的迹象。
闻家大宅门口,正准备出门的闻家主母和外甥女蔺寄真也恰好见到了出门时的一幕。
孟家大少爷怀里抱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跨出孟家老宅的将军门,走下台阶,由管家打开停在路边的车门,然后抱着人坐了进去。
闻家主母和蔺寄真的表情都十分震惊,且不明所以。
孟家大公子,此刻不应该在他父亲的寿宴上吗?
孟晏珩不方便开车,让管家送他和静雾去父母那。
他则坐在后座抱着静雾,上车后,他拨开了点围巾,让她一张小脸露出来呼吸。
一直玩到今天早上凌晨五点半,她一整晚累伤了,哭了好几次,还失水过度,今天估计是不会醒来了。
孟晏珩托起她的后颈,打开水杯哄着喂她喝了点水。
她像是被打扰了不悦的轻轻蹙眉。
孟晏珩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再动她,低低道:"睡吧。"
管家按孟晏珩吩咐,车子从后门入。
毕竟今天门庭若市,前门肯定水泄不通。
孟家今天的确热闹非凡,虽然只是私宴,不对外声张,请柬也只邀请了最核心圈层的政商宾客以及京城四大家族,但也有好几十人。
孟晏珩却抱着静雾悄无声息从后门乘电梯到别墅楼上,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安顿好静雾,再让管家宋姨照看着她后,孟晏珩才离开出去应酬。
沈静兰终于见到了露面的儿子,但没见到儿媳妇。
她抬起高脚杯优雅的喝了口酒压气。
沈静兰没有怪静雾。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身娇体贵,轻易碰不得,像嫩豆腐似的一碰就碎,平时也最懂礼貌有礼节,像今天这种场合,如果清醒,她不会不露面待客。
她是对自己的儿子不满,她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根正苗红的儿子,竟然那么荒唐混账。
自己父亲寿宴那么重要的场合和日子,却把自己老婆毫无节制的做到不省人事。
沈静兰眼前一阵发黑。
这时闻家主母带着外甥女上前来打招呼,沈静兰赶紧调整状态,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