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面土豆丝
第21章 廿一xp
歌听完,回到店里,已经是深夜。
闻辽赶张若瑶回家睡,张若瑶点着头跟在闻辽身后,被闻辽伸胳膊拦在门口,示意她:“今晚我睡店里。”
张若瑶仍要往店里进:“谁跟你抢了?我拿点东西。”
张若瑶上楼,在二楼收纳箱里翻双十一囤的安睡裤,卫生纸,洗脸巾。再多拿一套睡衣,还有洗漱用品。闻辽给她留的那个卧室比他自己的大,浴室卫生间也都独立出来,但张若瑶不爱往那放自己的日常用品,宁愿每次都随时收拾随时带。
闻辽说,你就是没当自己家。
张若瑶也不反驳。
收拾好东西下楼,闻辽站在楼梯中间抬头看她。
“挡路?”
闻辽乖乖让开。
张若瑶交代闻辽晚上别忘关电脑和水壶,供暖期社区隔三差五挨家挨户做防火安全宣传。闻辽不说话。张若瑶要走出门了,他还跟着。
“太黑了,我送你。”
张若瑶指指外面路灯光亮的大马路:“哪里黑?。”
她有点无语:“别矫情好不好?”
“这不是矫情。”
“别腻歪。”
闻辽打定主意,转身就把门锁了:“太晚了,没人,不安全。”
张若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闻辽走在前,她跟在后,一盏一盏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不断变换形状,她就时不时踩他的脑袋。
刷卡进小区,一直走到楼底下。
闻辽停下:“我走了?你上去吧。”
张若瑶不说话,抬头静静盯着闻辽看。
反倒是闻辽先不好意思了,伸手捏张若瑶下巴,然后再捏她脸,一只手不够,两只手一起,横拉竖揉一通,最后揉揉她脑袋,说:“走了。晚安。”
张若瑶懒得理他。
一把年纪的人了,幼稚。
等张若瑶上了楼,脱鞋进了屋子,收到闻辽好几条长达五十多秒的微信语音,他是边走路边说的,周围很静,大意是说:
“心理研究里有个词叫可爱侵略性,喜欢一个人,会对她有保护欲和照顾欲,这种欲望日渐强烈也是正常的,关键在于两个人怎样建立健康的互动模式。”
“今晚我说的那些,关于互相尊重的话题,都是为了我们
能够拥有长久稳定健康的关系,互补角色在恋爱里很正常,磨合的过程也很幸福。”
“总之,我想说的是,这方面我空有理论,却没经验。我没有过伴侣,没有过恋爱对象,恋爱关系如何搭建对我来说是个陌生课题,首次研究的课题一开始有点手足无措也是正常的吧?”
“不过我有信心。请组织给个机会。”
“今晚是个很好的开始,和你一起骑车听歌很开心。这种微小的幸福我很珍惜。”
“晚安,张若瑶。”
......
张若瑶一边蹲马桶一边听语音,听完一遍,又播了一遍。想给闻辽回一个马桶搋子抽脸的表情包,但是手指按下去之前犹豫了,最终改换了个拥抱,小猫抱住小狗,贴脸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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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往年的经验,元旦后,春节前,这段时间寿衣店是最忙的,今年也不例外。
姜西缘的花店也是,农历初六那天是个黄道吉日,结婚的多,她头一天晚上熬大夜连着做了两场婚礼鲜花布置,早上还要布置婚车,给新娘做手捧花,吃完中午饭歇了一会儿,刚眯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大声开骂。
是任猛妈,嫌姜西缘的车停得太近了,挡了他家饭店的招牌。
姜西缘上个月刚买的车,二手suv,主要为了周末和节假日能带小鱼儿去乡下姥姥家,方便。
任猛妈其实根本不会骂人,也不会骂脏字儿,翻来覆去就是“没素质”“不讲道理”“哎呦气死我了”这几句,只是嗓门儿占优势。姜西缘烦得要命,三叉神经一撅一撅地疼,捞了车钥匙出门,问任猛妈:“你家有招牌?你家破盒饭那一米五的破烂小窝棚,我闺女进去都得哈着腰,还招牌......”
任猛妈静音了。
姜西缘伸出一根手指,尖尖指甲指指任猛妈:“老太太,我忍你两回了。你差不多得了,再惹我你试试。”
说完上车,把车停后面小区花园边上。
回来的时候,任猛妈已经进屋去了。
风平浪静。
......
吵架的时候,张若瑶正在店里擦玻璃,闻辽拎了个扫把伸长脖子往外看。看到姜西缘出去的时候,他也要出去,被张若瑶一把拉住。
“你干嘛去?”
“我看看去,不能动起手吧?”
张若瑶把抹布扔给他:“洗了去。真打起来你要帮谁?”
“谁也不帮,就拉架呗。”
张若瑶让闻辽别凑热闹,打不起来。姜西缘这个人自尊心非常强,你以为你是拉架,其实就是在拱火。别人不掺和,吵两句也就算了。
傍晚,张若瑶让闻辽看店,她穿上外套去找姜西缘,问:“要不要帮忙?”
姜西缘今晚还有个求婚的活,在酒店套房,八点之前必须布置好。她也不跟张若瑶客气:“你帮我把那个气球颜色分出来,要紫色,别的不要。等我把这个玫瑰花弄完咱们就走。”
......
姜西缘跟张若瑶说,任猛他妈最近在外面放消息,逢人就说,在给任猛相亲,一会儿是主任医师的女儿,一会儿又说是家里做生意的,巨有钱。
张若瑶坐在酒店地毯上打字母气球,噗噗噗,三下一个,然后绑起来。
姜西缘挪过去,推了下张若瑶:“你说话啊,真叫你来干活的?”
张若瑶笑:“你这个人,你什么都知道,还让我说什么呢?”
姜西缘说:“这个老太太实在太搞笑,也不看看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哪个富二代姑娘瞎了眼睛跟他?能找着对象都是烧香。”
张若瑶说,那倒也不用妄自菲薄,这话把你自己也圈进去了。
姜西缘自言自语,她何尝不知道任猛妈是故意的?现在就是两个人对立两方,各有各委屈,泄愤罢了。说起来以前任猛妈还对她挺好的,姜西缘刚来这条街的时候,任猛妈看她带个孩子没时间照顾,就让小鱼儿周六周日不去幼儿园的日子到他们那吃饭,姜西缘要给钱,任猛妈说这么个小人儿,能吃几口米,要什么钱。
姜西缘叮嘱小鱼儿要多吃蔬菜,不能剩,不能浪费,也不能让人喂你,自己吃。小鱼儿说妈妈,那个姥姥做饭可好吃了,我最爱吃虾仁鸡蛋羹。
而后姜西缘才知道,任猛妈觉得孩子需要营养,都是在家提前给小鱼儿做小孩儿餐。
过年的时候姜西缘还让小鱼儿上门去拜年来着。
......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呢?
姜西缘说:“要说矛盾的根由,其实也没有什么根由,就是身份导致的立场不同,我就不信天底下有真正和谐的婆媳关系。我们作为两个独立的女人,可以彼此帮忙,和谐地相处,一旦套上婆媳的关系,那就是处理不完的麻烦,吵不完的架。因为我们中间夹了个人嘛。”
姜西缘把一袋子花瓣倒在地上做造型:“不管我和任猛如何,我是绝对不会进他家门的,绝对。他家里人对我不满意,就算任猛强势地把他妈劝服了,那也是别扭,我何苦吃这碗夹生饭,就好像我低他一头似的。”
“就这样吧。”
姜西缘盘腿坐在地上,开了一瓶可乐递给张若瑶:“他要是真出去相亲也行,我祝他好呗。”
两个人碰了下饮料瓶。
姜西缘说张若瑶:“你看你,你就陪我骂两句出出气不行?反正这屋里也就咱俩。”
姜西缘说张若瑶自我道德标准太高,谁人背后不讲人?
张若瑶无奈,不是她不陪姜西缘蛐蛐人,而是她眼里的任猛妈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太太,她想讲什么也讲不到点上。
或许正如姜西缘所说,身份不同,立场不同,一个人会如多面棱镜一样折射出很多色彩。
姜西缘让张若瑶歇会儿,问她:“你和闻辽最近挺亲近。”
张若瑶打完最后一个气球:“你怎么知道?”
姜西缘说我又不瞎,男人女人之间不就那么点事儿,一个眼神儿,一个肢体接触,足以看出俩人的亲疏远近。
“你们会谈婚论嫁吗?”
张若瑶笑,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她不是不婚主义,但也确实没考虑过什么时候结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这种具体的进程。
姜西缘是比较务实的人,尤其经历了一场婚姻以后。她对婚姻契约这种社会产物丧失了一些信心,也对“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结合”这种思想感到惧怕,但她仍觉得,人活在世上是需要亲密关系的,需要感情的跌宕起伏,需要分享和陪伴,需要性,需要肉与灵的摩擦和洽,惺惺相惜。不然也太孤独了。
她秉持的原则是,成年人,效率至上,一个人同你合不合拍,能否达到亲密关系的标准,其实是非常迅速就能得出答案的。这很微妙,也很神奇。
“你别有压力。”
压力么?倒是没有的。张若瑶没在闻辽这里感受到。
“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哪里?”
张若瑶往气球上贴着美纹纸:“开始深夜话题是不是有点早?现在几点了?”
姜西缘笑骂她,一脸正经,其实没正形:“怎么就深夜话题了?你这小姑娘,净往黄了想。”
张若瑶放下气球,望着窗外想了想,说:“关于精神层面的喜欢,我没找到特别明确的附着点,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挺舒服的,挺自然的,这和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有关。我们以前关系就很好,虽然那时候年纪小,没说明白,但彼此心里都有数。如今再碰到,即便有些陌生,也没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更多的熟悉感覆盖了。”
姜西缘点头:“那生理呢?”
生理。
张若瑶抱着一个气球,双手往空中一抛,扬手,砰地拍远了。
气球飞到了床上。
“生理上的喜欢,我感觉我找到我的性癖了。性癖,是不是这个词儿?”
姜西缘说是是是,你快说。
张若瑶举起自己的胳膊,比了比,从胳膊肘,到手腕,这一段。
“我发现我很喜欢男人小臂好看,不能太瘦,要强壮,线条好看,流畅.....
.哎,说不好。大概是一种掌控感?”
她脑海里浮现出闻辽的手臂来。这个人,穿毛衣和衬衫都喜欢把袖子拽到胳膊肘,自从供暖期开始了,店里暖和了,更是大冬天也穿T恤,天天在她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