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面土豆丝
张若瑶觉得好笑,又砸了两下门,给最后警告:“差不多得了啊,还得三催四请啊?”
刘紫君不情不愿出来了,眼睛肿着,但给自己换了对新耳钉,红色的小苹果,平平安安,还给张若瑶一对同款。
张若瑶当即戴上,问刘紫君,好看不?
刘紫君点头,说好看。
“行,等我出门有机会再戴。”
自从她做殡葬业,其实已经习惯规避鲜艳的颜色,更不要说戴首饰,染头发之类的了。
但刘紫君特别喜欢张若瑶以前的样子,就是大学刚毕业回到荣城那时候,那时张若瑶头发贴着头皮的短,前几天还是灰蓝色,后几天就变成粉红色,很先锋,很扎眼,令她记忆深刻,因为和她印象里温柔内敛的表姐特别特别不一样。
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张若瑶也回忆了下,竟然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太久远了。
她锁着的朋友圈里还有几张照片,是那个时候她和刘紫君的自拍。刘紫君拿来手机看,张若瑶给她夹菜,说:“你那时候还没上初中吧?看你那样儿,从小就知道臭美。”
刘紫君美滋滋地说,我这叫从小美到大,懂不懂啊你!等我今年高考完我也把头发剪了,也染个粉色头发去。
张若瑶说她:“你不适合,你长发好看,剪了心疼。”
刘紫君不同意:“只有我喜不喜欢,没有适不适合。只要我自己想要,怎么都行,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张若瑶鼓励她:“好,我希望你能保持坚定,不要被噪音干扰。所有事情都是。”
刘卫勇也想看看照片。
张若瑶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刘卫勇眯着眼睛,把手机拉远,端详着端详着,便开始叹气:“时间多快,紫君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儿,转眼就要上大学了,再过几年,可能就要谈恋爱结婚了,就不是老刘家人了......”
什么话!刘紫君直翻白眼,张若瑶看得好笑,在桌子底下踹她拖鞋,意思是不要和刘卫勇争吵,有什么必要?他说什么你哪怕不认同,听着就得了呗。
桌上就四个人,三个人看过手机了。张若瑶纠结一会儿,还是把手机推到了闻辽面前,但没说话。
闻辽扫了一眼屏幕,继续吃饭,也没有说话。
刘卫勇惆怅劲儿上来了,拍闻辽肩膀:“你去把酒拿过来,就你买的那个吧,陪老舅喝点儿。”
“妈呀,又喝。”
刘紫君再也忍不住吐槽,夹了两筷子凉皮就下了桌。
张若瑶吃饱了,也撂了筷子,留刘卫勇和闻辽单线交流。
刘卫勇之前有一次问过她,你这个同学,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就是合伙做生意,有没有别的?张若瑶也没想瞒,直接说了。
然后刘卫勇就开始拿闻辽不当外人了,有活的时候支使起闻辽一点都不迟疑,还美其名曰,反正是要学东西,作老舅的当然倾囊相授,以后要是干好了,咱家生意都要交给他了。
张若瑶说你别这么打算,没谱的事。
......
她打算和往年一样,吃完饭就回店里了,店里不能没人,但昨晚没睡好,躺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隔着眼皮那个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应该是有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睁开眼,果然是闻辽。
他故意站在她面前穿外套。
她刚要坐起来,就被闻辽一句话拦住:“不用起来,你在这吧,我回店里了。”
说话归说话,但他就是不肯看她一眼。
张若瑶好心提醒他,舅舅家这个地方不好打车,何况现在这个时间,外面鞭炮震天响。
闻辽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骑车来的。”
“......”
张若瑶说话声音有点哑:“喝了酒还骑车?”
闻辽哼笑一声:“那你给交警打电话抓我。”
说完,和刘卫勇打了个招呼,走了,头也没回。
张若瑶尝到了闻辽的脾气,也体会到了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滋味,深深呼吸过后劝慰自己,算了,大过年的,不和他斗嘴了。
第32章 卅二无助的时候
这场冷战一连持续了好几天,新年新气象,硝烟弥漫。
姜西缘看出来不对劲儿,悄悄朝张若瑶使眼色,问她,怎么了?张若瑶摇摇头,不回答,因为不知从何说起。细论起来她和闻辽吵得这一场是因什么核心矛盾呢?好像也没有,但不耽误满地玻璃渣子。
姜西缘带小鱼儿来串门儿,小鱼儿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新簇簇的,倒是姜西缘还穿着去年冬天买的大衣。姜西缘说觉得小孩儿买衣服还是要舒服运动为主,平时上学也能穿,但小鱼儿就喜欢穿裙子,裙子也就罢了,现在很多店的衣服都太成人化了,不能跑不能跳。小鱼儿抬头看她妈:“我就是不爱跑不爱跳,我最不喜欢体育课,我体育课都躲在教室看书。”
姜西缘瞪她:“你还等我夸你啊?”
小鱼儿给张若瑶展示她的手表,说晚上要去看贺岁档,张若瑶和小鱼儿聊了两句,把红包给她。
闻辽也给了个红包,红□□儿看着还更高级。
姜西缘伸手拦:“你俩给一份就行了,这是干什么?”
闻辽说应该的,然后蹲下来,看小鱼儿的电话手表,和她讨论贺岁档哪一部好看。小鱼儿说我都看影评了,balablabala......闻辽难以置信:“你还能看懂影评?”
小鱼儿说不然呢,又没什么生僻字。
姜西缘朝张若瑶
撇撇嘴,张若瑶则把目光挪到一边儿去,给刘紫君发微信,问她:闻辽给你红包了?
刘紫君回:给了呀,过年那天就给了。
张若瑶无语:给你就要?
刘紫君回:干嘛不要?我爸也给他了,他也要了呀。
......这都什么事儿!
嘀嘀。任猛停车在门口,招呼姜西缘和小鱼儿:“走啊,电影到点了。”
然后朝张若瑶挥手:“哎!明天打麻将啊?”
姜西缘拉着小鱼儿上车,让他闭嘴。
“瑶阿姨再见!”
“拜拜!明天见。”
张若瑶和小鱼儿说完再见,走到电脑桌旁。闻辽在打游戏,短短半年,他的存档进度涨得飞快,且农场矿场全部自动化了,和张若瑶不一样,张若瑶喜欢一边发呆一边慢悠悠收菜种树的过程,闻辽是效率至上,田地里,自动灌溉设备一圈圈洒着水,采矿机器轰隆隆运作着,小兔子和鸡在禾苗里穿梭,吃虫子。至于他本人,戴着耳麦故意无视张若瑶。
张若瑶直接把他耳麦拉下来,问:“你给紫君多少红包?”
“你给多少我就给多少。”
“我给五百,你给多少?”
“我给了一千。”
!!
张若瑶很无语,实在懒得骂人,迅速给他微信转了一千块。手机响,闻辽拿起来看一眼,又放下了,都没点开。
上一次给他转的钱,他也没收。
张若瑶不想争论,一方面是觉得很无趣,一方面是心知肚明,他巴不得她找个由头跟他吵呢,毕竟争吵也算是一种交流。
她偏不交流。
-
第二天,任猛期盼已久的麻将局没攒成。
以往都能摆两桌,今年跟商量好了似的,两三个朋友都出远门了,任猛说,那咱们去张若瑶那摆一桌,被姜西缘当场制回去,说张若瑶店里今年刚装修完,你当还像以前啊,破水泥地随便怎么折腾,你往人家新店里搬麻将桌,脑子呢?
任猛说那有啥呢?去我那去我那!
姜西缘说不去,不愿意看你妈。
初二那天她让任猛带小鱼儿回家,给任猛他妈拜年,但她没去。孩子是孩子,该有礼貌要有礼貌,任猛妈也很热情地给小鱼儿做了一大桌子菜,还带小鱼儿去逛了超市。
任猛提议,不打麻将,那晚上去唱歌吧!一年就这么几天休息,要抓紧时间,不能浪费。正说着,刚好赶上社区来统计元宵节联欢会的报名情况,今年不仅有联欢会,还会从各个单位和社区抽调人才,参加市里举办的元宵晚会。楼长大妈问张若瑶,小闻呢?他都答应了,可不能跑。
张若瑶示意外面:“玩呢。”
大白天的,闻辽带着小鱼儿在外面放烟花,就是那个什么加特林。
这东西太大,也危险,不能让小鱼儿上手,就由他拿着,让小鱼儿站在几步外看,白天的视觉效果不如晚上,但也还行。钱犇刚好路过,和闻辽打招呼,闻辽看出钱犇也想玩,但他同样也不敢交给钱犇,最终就是他扛着,钱犇和一群小孩跟在他身后,烟花一发发突突突出去,收获此起彼伏的“哇哦”。闻辽也笑,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像孙悟空制霸花果山。
楼长夸赞,哎呀,小伙子性格多好。
张若瑶把脸扭过去,刻意不去看。性格好的解释可以有很多种,但放在闻辽身上,好听了说是明白敞亮,难听了说就是没心没肺。
等烟花放尽了,小猴子们四散了,闻辽和钱犇一起回到店里。姜西缘看见闻辽手不太自然,问他怎么了?
闻辽说,啊?手怎么了?没怎么呀。
小鱼儿心虚极了,低着头一个劲儿往姜西缘身后躲。闻辽没法说,是刚刚小鱼儿跟他闹着玩,把会闪光的小鞭炮扔他脚底下,结果没扔准,扔到他身上了,他往下摘的时候,就在他手上炸开了。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杀伤力没多大,就是虎口那红了一块,估计过几个小时水泡会起来。
闻辽跟楼长打了个招呼,楼长问他你想好了没?马上可就元宵节了,表演什么节目?确定独唱?闻辽胳膊搭在钱犇肩上说,不独唱啊,我和钱犇,我们俩一起唱。
张若瑶把垃圾袋系好,出门丢,闻辽堵在门口,被她狠狠搡了一下。
钱犇知道大家在聊什么,他什么都懂,不过就是不会表达,闻辽问他:“咱俩唱歌?”
他就笑,一边笑一边呜呜呜地点头。
任猛说那正好了,走,今晚先出去吃个饭,然后ktv,给你机会练练歌!
张若瑶扔完垃圾回来,发现这几个人已经把晚上行程定好了,她没所谓,服从安排。姜西缘和任猛在研究晚上吃什么,还让她把妹妹也叫上。
张若瑶说行,等她上楼换个衣服。
刚上楼,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身上还穿着毛绒绒的家居衣服,刚解开第一颗扣子,赶紧又系上了,回头一看,是闻辽。
她顺手从口袋里把刚买的烫伤膏拿出来,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