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沥青
只觉得金樽身子一僵,就蓦然转回身去。
一个黑魆魆的影子仍旧孤零零的立在原处,有一道光束自他身后急速旋转着滚落下去,慢慢归于沉寂。
我和金樽都暗自吁了口气,这才看金榔慢慢向我们走过来。
第二天早晨,大家收拾好继续爬山,临到中午时爬上了山顶,又在山顶逗留了两个小时,下午便坐缆车下山。
回到家时就已经是四五点钟了。
下了车,见一个男孩子站在门口,见到我,迎过来轻轻拥住我,在我颊上亲了一下。
我忙得挣开,抬头看时却是乔炙。
“玩的好不好?”他问,抬眼又看了看走过来的金家三兄弟。
我点点头,问道,“你不是在学校吗?”
他笑笑,“明天是金伯伯和姨妈的结婚周年,我特地赶回来给他们庆祝”
我点点头,扭头等金樽走过来。
金樽向乔灸点点头,就挽住我的手向里走。
乔灸微微愣怔了一下,跟了过来。
第二天,是金翔天和路平蓝的结婚周年庆,自是又有一番热闹喜庆。
穿好了紫色的小礼服,打点好头发,阿香拿过一只盒子来递给我,“四小姐,这个好看,就戴它吧”
我打开盒子一看,是乔镇天送我的梅花型胸针,还从来不曾戴过呢。
我取出来,拿在手里看了半晌。不知道为什么,这支胸针总让我想到母亲,或许她也曾戴过这样一款梅花胸针,在舞台上轻盈舞动……
“啪”在我走神儿时,胸针从我手指间滑落。
阿香“啊”了一声,低头看时,那精致的胸针已经分了家。
阿香捡起来,一边抱怨,“小姐怎么这样不小心呢”她顿了一下,咦一声,“四小姐,这胸针上还有字儿呢”
我从她手上看去,见那摔下来的底坐上錾有一个凹进去的“舞”字,而更一半儿的梅花下端有同样的字,却是凸出来的。
我取过来,将两边靠拢,好像有一股吸力,两个舞字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那枚胸针变得完好如初时。
阿香惊叹,“阿弥陀佛,原来没坏呢”
可是我却苍白了脸,拿着胸针的手有些抖。
梅舞,这枚胸恰恰暗含了母亲的名字。而乔镇天初次赠给我时,我早看出它已经经过些年月,仿佛是一直被他格外珍藏的。却没想的,它可能真的是母亲的遗物。可是,既是母亲的遗物,又怎么会在乔镇天手里呢,乔镇天和母亲又会有什么样儿的关系?
一个巨大的谜团在心中慢慢扩大。
“小姐,怎么了?”阿香推推我。
我哦了一声,将胸针交给阿香,“帮我好好儿收起来吧”说着,不等阿香再问,我径自下楼去了。
宾客盈盈,美酒飘香。金翔天和路平蓝比肩而站,华衣美服,仪容齐整,笑容可掬,接受着诸位来宾的恭贺。金家的三位公子也侍立两旁,手里握着酒杯,面上含着轻笑,向前来贺喜的客人点头致意。
只有我坐在角落里,似乎是被快乐遗忘的人,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金翔天和路平蓝脸上一直带着幸福的笑意,与来宾举杯,点头,谈笑,二人不时向对方投去会意的一瞥,那不言而喻的眼神在外人看来诚然他们是那样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看到那笑,我的心却在酸酸地发酵。
我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已经寂寞地走了许多年的母亲,现在这个时刻,还有谁会想到她呢?
放下酒杯,我悄悄地退出了喧华的大厅,沿着公园的小径一路走下来。
妈妈,就让你的女儿做这个喧华的夜晚唯一思念你的人吧。可是,妈,你的日记并没有带给我要找的答案,却留下一个深深的伤痕,你让我看到一个背叛爱情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是我爱的,也成为我恨的。
我的身世至今还是个谜题,而那只突然出现的梅花胸针却引出一个你日记里不曾提过的男人—乔镇天,他又和妈曾经有过什么纠葛呢?
我仰头轻叹口气,拉平了视线。
花园里只有些光线昏暗的小路灯,空气里显得暗淡朦胧。在我眼前不远的秋千架子上背对我坐着一个男孩,他的背影挺拔却有些瘦削,修长的颈子带着那么一股子庄重劲儿,留着修剪的格外齐整的黑发。他的两条长腿斜搭在地上,一只手握着酒杯,一只手抓着垂下来的链条,轻轻摆动。
乔炙?我疑惑地瞪着前方,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他是否已经听到我的叹息声?我连忙转过身要走,却又停住:或许趁这个机会,我该和他谈谈我们两个的事。
我点点头,下了决心,正要走近前去。
却听他念道:“你多么美丽,你的眼在面纱后面好像鸽子的眼睛,头发如同从基列山下来的山羊群,你的嘴唇像一条朱红线,颈项像大卫的城楼,你的两乳像双生的母羚羊,是在百合花中吃草的一对小鹿。我的妹妹,我的新妇,你夺去了我的心,你用你的眼神、用你项链上的一颗珍珠夺去了我的心;我的妹妹,我的新妇,你是上了闩的园子,是上了锁的水井,是封闭了的泉源……”
朗寂的声音,却充满魔魅的回音。
我定在原地,心突突地跳着,脸上绯红如潮。他的话我都听不懂,可那样的话却像一串咒语,剧烈的干扰着我的内心。
我终于听不下去,转过身跑开。
耳边依旧在响着:我的妹妹,我的新妇,你夺去了我的心…………
我摇摇头,力图驱除掉心里可怕的猜测。
那一定是《圣经》里的句子,是他随口吟出来的,我告慰自己,推开书房的门。
在书房角落里的一架书橱的顶层插着乔炙的那本圣经。我早已经注意到乔炙把圣经寄放在那里,他一般都会来书室看它,而且时常会靠在窗帘后的角落里吟读。
我取下它,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