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沥青
我垂着眼,听他说着,说完了,我也没答腔,只是拍拍身边,“哥,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我?”
金樽怔了怔,见我脸上脆弱的样子,还是点头。我从边上挪挪,让他在我身边躺下。
我轻轻地移近那温暖的源---他的怀里,将脸隔着一层布料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他淡淡的体温渗进我的肌肤,幽幽的香慢慢迷漫开来。
金樽修长的手揽住我的头,手指在我的黑发上摩挲。
我伸开手抱住他的腰,感觉两行热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滑出来,沾湿了他的衬衫。
一股一股的热流泉水般从我眼中溢出,来不及流动,就被颊边紧贴的衬衣,衬衣下温热的肌肤吸收。
金樽静静地侧卧,不出声,只用修长的指在我的黑发中穿梭轻摩,却胜过任何的安慰。
早上起来时,身边已不见了他。我梳洗好,打点好一切。稍后,应该是我在金家最后一次早餐了,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我的离开会让所有的是与非都斩断吧,不然我害怕所有人心中的恨会毁掉现在的一切。
楼道里碰到了金翔天和乔炙,金翔天脸上带着笑,乔炙面容冰冷地站在他身后。
“楣儿,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不舒服?”金翔天手握住我的肩,关心的口吻。
我身子侧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退开,“没事的,干……爹”
金翔天点点头,很会意的看了眼身后的乔炙,又嘱咐了我几句,就自己先下楼去了。
我举步想走,一个身子挡到我跟前。
我抬起眼,冷冷瞧着他。
“今晚七点,我会在天台上等你”
“你觉得我会去吗?”我绕开他往前走。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答应定婚吗?我会把所有的都告诉你,但请你答应我,今晚之前什么都不要说”
我没再理他,一步一步慢慢下楼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我悄悄溜出来。肩上挎着书包,慢慢走出校门。要往哪儿去呢,我看了看校园门前的三条岔路,除了一条比较熟外,其它两条都比较生,就从那两条中随便选了一条。
就这样一直走到尽头吧,直到再找不到金家,我对自己说。
走了不多远,就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踪,我猛地一扭头,乔琪另半边身子还来不及躲进树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乔琪扬扬眉,“你竟然逃课,回去我告诉樽哥哥去”
“你敢”
乔琪噘噘嘴,“别仗着你有三个哥哥就这样嚣张,上次野游,你勾引樽哥哥和二哥哥的事我都没敢告诉我哥,你还敢这样和我讲话”
我变了脸色,开始一眼一眼地打量她。
她居然真的是我亲妹妹?
乔琪低头看看,“喂,你看什么,别又打什么鬼主意,我可不怕你”
我笑笑,却说道,“滚回去,别再跟着我”说完,转身往前走。
身后仍旧有一双和我节奏相同的脚步阴魂不散地响着。
最后,我只得转过身,一声不响地往回走,乔琪又尾巴一样地跟上来。
临近学校,已经是放学时分,就见司机林子在校门口热锅蚂蚁般地团团转着。
车子行到一半,见对面有一辆车逼过来,一阵刺耳的尖啸,两两刹车。
车门打开,却是金榔旋风一般从车里刮下来。他“哐”地打开车门,将边上的乔琪小鸡儿一样地揪下车,凌厉的目光就射向我,我向里缩了缩,却不及他的手,他迅速地抓住我的腕,将我拖了下去。
“你们俩怎么回事,搞失踪是不是?还是染上了恋童癖,想学人家过家家玩捉迷藏?”被金榔一摇,我头又晕,肩膀又痛。
“恋童癖?恋童癖原来是这样讲……”乔琪在旁边呵呵笑,让人气的牙痒痒。
金榔猛地扭身瞪她,乔琪鼓着嘴,“是金楣她……”
我狠狠斜了她一眼,“是老师拖堂,所以下课晚了”
金榔缓缓拧过身子,盯住我的脸,我眼一撇不看他。
金榔点点头,“好,下次谁再敢拖堂,谁就是不想在‘圣德’混了,我立刻叫校长请他‘下课’”他冷然一笑,转身钻进车,车子“嗖”一声离弦箭一般飞远了。
真是自大的可以。
乔琪真是个冤家了,既然没有走掉,听听乔炙说什么也无妨,不然在金家,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的。
虽然走总有点难舍,但越是爱的东西就越希望他们好好的存在着,哪怕自己不能拥有他们,甚至不能看见他们。若是留下来,那些令人恐怖的阴谋仍会延续,害怕恨会在心中野草一样滋长,当它膨胀到一定程度,世界也就在怨恨中灰飞烟灭了。
七点钟,我缓缓走上天台。
天台布置的很巧妙,如一个小小的咖啡吧,顶上罩着透明的水晶弧形顶子,明净的如一汪水,不细看是根本发现不了的,只有刮风下雨时,才会知道有这一层顶子的阻隔是极为有用的。顶子下是布形精巧的桌椅,摆成北斗星的形状散步在四周,恰与天空的星斗遥相呼应。天台四周的矮台子上,一溜摆着各色的时令鲜花,让这一方小小天台永远都沐在一片暗香浮动中。
乔炙正背对我,站在天台的牙子旁,著着灰色学生服的背影颀长瘦削,渐渐溶入那一抹淡淡夜色中。
听到脚步响,他慢慢回过身来,静静地等着我走过去。
他拿起桌子上一杯殷红的酒递给我,而他的手中也同样握着一杯,我接过来,扫了他一眼,“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转过身也不看我,并排和我站在一起,我们两个眼前,正对着金家沉郁在夜色中的小花园。
沉寂了一会儿,他转头碰了碰我的酒杯,“先为今晚的聚会干一杯吧”说完,他仰起头,喝了一口。皎皎的月色洒在水晶杯沿,透过艳丽的红液,将一圈暗淡的光影折在他脸上,他的脸就在这团光晕中明暗,稍显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