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沥青
我的心紧紧揪了起来,手还放在门板上却无力再动弹。
“榔,你怎么了?!”路平蓝的一声尖叫隔着门传进来,接着是纷纷杂沓的声音。
我缓缓垂下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53 心中的魔鬼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靠坐在墙壁上,腿因为长时间不动,有些酸麻。卧室里光线暗淡,只有窗帘上透出些发白的光线。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我吃力地站起来伸手去开门。
门居然打开了。
对面金榔卧房的门闭的死死的,我走过去,不由的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直直的来到了金翔天的卧房。
打开卧房门,听到书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谢天谢地,榔可恢复记忆了,听他开口叫了我一声妈,我的眼泪都下来了”是路平蓝的声音。
“今天医生怎么说?”金翔天问。
“说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身子虚点儿,让多养几天,还有就是不能动气,唉,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事,刚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幸好是没事,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饶她,不过不幸之中大幸是榔因为这一激,记忆恢复过来了”
“还多亏楣儿照料的细心”金翔天接过来说。
半晌无动静,过了一会儿,路平蓝才又说,“翔天,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榔这一病,楣儿的功课耽误的不轻。幸好我已经给她联系好了学校,想让她去日本学家政,这个专业现在女孩们当中很是热门,张太太家的二姑娘和李太太家的大小姐也报了名,正好有同伴儿,这两天就要动身的,你看怎么样?”
隔了一会儿,听金翔天说,“不是说好三个孩子一起去美国留学吗,怎么又变卦了?”
路平蓝压低了声音,“翔天,我知道你的心,我也是舍不得的呀,我与你一样的疼楣儿,只是楣儿再要不走,金家可要闹出大笑话儿了”
“这是什么话?”
“唉,翔天,难道这次你没发现咱们家老二的痴病,他一口咬定楣儿是他的未婚妻,虽然那是失忆说出来的傻话,当不得真,可有句话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尚还有个形状,想来这失忆所说的话也并不是没缘故的。况且老大和老三平素也和楣儿走得很近,他们自小玩到大,两小无猜毫无顾忌的,可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却还和小时候一样儿,我怕……总不能把三个儿子都赶出去,‘蓝天’哪里少得了樽呢,所以只能牺牲楣儿了,说‘牺牲’也太严重了,只不过出去两三年,一来学点东西,二来还可以长些见识,况且隔得远了,不再天天耳鬓厮摩的,凭是什么样儿感情也会淡下来,两三年后楣儿再回来,也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有这样的事?……都怪我,平日太粗心……”
“现在也只能照我说的办了,你瞧着怎么样?”
金翔天长叹一声,“我来跟楣儿说吧”
我站在门边,听到金翔天这句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时脚步响起来,我连忙躲进门后。
路平蓝从书房走出来,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门。
我从门后转出来,轻脚走进书房。
金翔天抬起头来,眼里闪过惊讶,“楣儿?”
我不说话,只轻轻走到他身边,坐在他的膝盖上,将头窝进他的怀里。
他的一只手伸过来揽住我的肩,另一只手轻抚着我的长发,“刚才我和你干妈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静静靠在他的怀里,一点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淌,我轻轻地说,“爸爸,为什么我可以在没人的时候这样叫你,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楣儿,是爸爸对不起你……等忙完了这一阵,不,等‘Divor’大赛结束后,我就向外界公开宣布你的身份……”
我闭上眼。干爹,你可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我不需要你任何承认,你该承认的是妈妈,你该还她一个公平的交待。
“干爹爱过我妈妈吗,你爱过她吗?”
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为什么还要抛弃她?”
我感到那个怀抱的颤抖,一阵痛苦的颤抖,才听到那近乎忏悔地声音传来,“是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我僵住了。怀疑眼前这个苍老而痛苦的男人是否是我所认识的英俊潇洒的金翔天。我拨开他的手臂站起来向外走,又忍不住回过头来。
眼前的梨花木椅上那个男人如一棵枯老的梧桐在秋风中摇晃……
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我转回头,毫无留恋地走出了书房。
穿梭在昏暗的楼道里,我感觉魔鬼在一点点啃食着我的心。
整个金宅如同一只华丽的坟墓,又像一张黑暗的阴谋之网,让我恐惧和窒息。
即使阴谋的网结是路平蓝和乔镇天,那么和路平蓝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金翔天,和乔镇天兄弟情深的金翔天又怎么会脱的了干系?
“是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金翔天苍老而痛苦的声音响在耳边。
一股寒气从心里扩散开来,我使劲摇着头,冲下了楼梯,根本没注意躲在黑暗中的诡异身影。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魔鬼,当你不防备的时候,当你内心脆弱的时候,它就会跑出来,啮食你的心,然后每吞食一点,就会放出几万倍的邪恶。
我不想成为一个无心的人,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被邪恶与恨意取代,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只要我离开了,一切就都会平息。
刚想走出大门,一个身影拦住了我。我抬起眼,却是福伯。
“四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福伯,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说完,我接着往外走。
福伯伸出手又拦住了我,“四小姐,对不起,二少爷吩咐,要我守住门口,不能让四小姐出门”
“什么?”
“对不起,四小姐”福伯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