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沥青
“啊”我如扔烫手山芋一样松开了手,脸上就开始火烧火燎地热起来。
金榔揪着唇角,黑黑的瞳仁里涨满笑意。很得意地看着脸红到脖根儿的我。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他捂住嘴呵呵笑起来,原来还苍白的脸颊爬上淡淡的润红。
我才不理会他这个疯子,拿起刀钗继续吃我的饭。
早餐继续进行中。
金家的人个个都娴熟地运用着手中的餐具,举止优雅从容,银光闪闪的餐具各得其所,互不干扰,无一丝杂音。
而我呢,两臂僵硬地挥舞着手中的刀钗,饶是费上了吃奶的力气,碟中的牛扒也不见少去分毫。
我只觉得双臂酸麻,浑身冒汗。
一种力不从心之感油然升起,无来由的让我感觉到一丝挫败。
真是想不通中国人用一只胳膊就能搞定的事,外国人为什么偏偏两只全上?
我的左胳膊由于从小就没被开发出来,现在却超功能负荷,实在是有些不听使唤了。
正在我奋力对付面前牛扒的时候,突然感觉餐厅里格外地静下来,大家仿佛被施了魔法般顿住了。
只有我的刀钗还在叮叮当当作响,“吹奏”的比杂耍剧还要热闹。
我抬起头来,看见金家人齐齐地扭着脖子,盯着门口。
脸上都是一种突然看见天外来物的表情。
不由的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
“嗵!”“嗵!”两声,我手中的刀钗就齐齐地跌在餐桌上。
金榼出现在门口,依旧白衣白裤,美若仙人。
我怔怔的看着他被人推进来。
是的,他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福伯。
他西湖水一样的眼睛对着我微笑,可是我只是看着他,呆了,傻了。
我突然觉得上天真是太公平了,他赐给了金榼绝世的美貌,却是用他不能走路为代价的。
上天为什么就不能不公平一点呢?
“榼儿”路平蓝惊叫一声冲过去,“怎么下来了?”,然后她不等金榼回答,就厉声对福伯说,“阿福,怎么让少爷下楼了!你不知道少爷不能见生人吗?”
“妈,别责怪福伯”金榼仰起脸轻声说,“是我叫他带我下楼的”说着他看了看我们这边,“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吃饭好孤单,我想和你们一起吃,好不好?”
“这怎么行?”路平蓝怜惜地抚着金榼的头发,“你是受不住的,走,妈陪你上楼吃……阿福,还不推少爷上去!”
“是,太太”阿福连忙扭转轮椅。
“妈”金榼用手紧紧扣住椅轮,因为太用力,手指关节有些发白。他仰望着路平蓝,我看不见他的目光,从我的位置只能看见他的嘴角在轻轻地颤着,“让我留下,我要和大家一起吃”。
“平蓝,榼儿肯下来是天大的好事,你何必这样?阿福,快把少爷推过来”这时金翔天开口说道。
“是啊,妈,爸说得对,榼不能总是关在屋子里,多接触外界对他并不是坏事”金樽也说道。
“爸和哥都说得对,妈,榼都下来了,你还要把他关进去啊”金榔站起来,去帮福伯。
金榼被抱在椅子上,就坐在我的对面。
自从他进来,我一直在愣神。
金榼坐正了身子,眸子轻轻地扫向我。
我眼睛眨了眨,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扑簌簌掉下来。
金樽伸出手将手帕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摸脸,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见我只顾傻呆呆地绞着手帕,金樽将手帕又拿过去,“瞧你,钗子掉了也值得哭鼻子?叫福妈再拿把新的来就是了”说着替我擦干眼泪。
“福妈”金榼扭过头去叫道。
福妈连忙走过来,“三少爷”
“你去替四小姐换副新刀钗”他轻声吩咐道。
福妈立刻麻利地将我掉落的餐具收走了,换成崭新的银器。
见我为落了餐具哭鼻子抹泪,金翔天呵呵笑起来,一边说着“真是个孩子”,一边安慰了我几句,然后才替我和金榼做了介绍。
看路平蓝脸上淡淡的,我就也没提那天的事。
我照规矩叫了声“三哥”,金榼从身上摘下一个荷包递给我。
我接在手里细细地看了。
那是个很漂亮的荷包,一面是珊瑚蓝的,翻到另一面却是翡翠绿,正面用彩线绣着“岁岁平安”,背面是精致的鸳鸯戏萍图。
那翠滴滴的颜色我尤其喜欢,连忙道了谢。
金榼便问我,今后是叫你妹妹呢还是楣楣?